第1627章 欺軟怕硬

劉正問道：「誰能告訴我，為什麼百姓不去痛恨直接傷害他們的人，反而對遙遠的造化城心生怨恨，更是把八竿子打不著的天道都當成了口誅筆伐的對象呢？」

陳珠回答說：「城主，我們造化文院通過研究造化城文史資料，發現洪荒大陸的普通百姓擁有超乎尋常的忍耐力。在大多數的情況下，普通百姓趨利避害的本能，會在潛移默化中形成一種欺軟怕硬的性格。」

陳珠所說的普通百姓欺軟怕硬，其實是有一定道理的。

就拿望族縣的普通百姓來說，對於世家近在咫尺的欺壓只能敢怒不敢言。畢竟反抗世家壓迫的後果是顯而易見的。

然而普通百姓鬱積的怒火總是需要一個發泄渠道的，遙遠的造化城就成了最好的替罪羊。

當然了，普通百姓畢竟膽子小，很多時候估計連造化城都不敢怪罪。

這樣一來，普通百姓受到壓迫又反抗無效之後，就會把仇恨的怒火灑向蒼天。

反正蒼天也不會跟普通人計較那麼多。欺軟怕硬的普通人罵完蒼天之後，又得擦乾眼淚，直起腰板，繼續為了生活而打拚。

在普通百姓眼中，欺負蒼天的善良已經形成了一種習慣。當災難過去之後，百姓又會覺得蒼天有眼。

普通百姓其實是很淳樸的，為了降低風險，受了委屈就罵蒼天。當普通百姓的訴求得到滿足之後，又會覺得蒼天有眼，懲惡揚善。

石峰無底線的倚重世家，並且借世家之手壓榨普通百姓。

可是普通百姓面對近在咫尺的欺壓，根本就沒有勇氣反抗。這才導致了石峰的計劃得以純施行。

趙雲提醒說：「城主，石峰的治理策略，其實也存在着嚴重的弊端。畢竟讓世家壓榨百姓，這就會導致望族縣的資源過度的向世家集中。石峰直接從世家手裏找錢，不僅省時省力，還不用擔心損耗。畢竟望族縣108個大小世家，就已經負責了99%的財政收入。石峰的確省事了，可是這種徵稅的主動權並沒有掌控在造化城手中。」

劉正說道：「趙院長，你說的有一定的道理。可是作為管理，總得給別人留些餘地。世家的確擁有討價還價的實力。然而大多數的世家都有能力掌控分寸，這樣的互相牽制就會形成微妙的平衡。世家最懂生存之道，一般都不會自尋死路。」

劉正也知道，石峰倚重世家或許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只不過大多數的世家都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不至於會產生無法抑制的野心和慾望。

然而世事無絕對，世家的野心和胃口被養大了之後，就很有可能出現慾壑難填的情況。

畢竟世家要發展，就得不斷的擠壓弱者的生存空間。

造化城眾高層面紅耳赤的辯論，似乎激起了丁香的意願。

丁香問道：「城主，世家一旦被貪心給吞噬之後，會不會連造化城的這部分利益也要分一杯羹呀？」

劉正回答說：「丁執事，世家的野心源自於底蘊。這也就是說當世家再也無法從普通百姓身上掠奪資源的時候，就會打造化城利益份額的主意。我更有理由相信，這樣的結果是沒有辦法避免的。」

世家要想長遠發展，就得拓展新財源。

當普通百姓的創造力無法滿足世家的利益訴求之後，肯定會颳起一股內部爭奪的怪風。

石峰的選擇，其實有一種無為而治的韻味。只不過倚重世家一時爽，後面的事情就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的。

眾人紛紛發言之後，最後對石峰進行了綜合打分。

劉正給了石峰一個及格分，理由很簡單，望族縣的財政非常充足，有錢能辦的事情就多了。

石峰的治政手段雖然說遺禍無窮，但是卻擁有選擇的餘地，普通百姓納入世家體系，這樣就免除了內耗的麻煩。

錢語直接給了石峰優秀，理由很簡單，望族縣不僅沒有成為造化城的負擔，還提供了財政支持。從盈虧角度考慮，望族縣的治理還是值得稱道的。

接下來的幾個人都給了石峰及格。

輪到趙雲的時候，石峰再度獲取一張優秀票。

趙雲的理由很簡單，望族縣財政充足，軍費開支也是足額撥放。再加上世家為了鞏固利益而抱團取暖，直接限制了山賊草寇的活動空間。

最後，石峰拿到了及格的成績。

成績評定完畢之後，劉正對石峰的治理瑕疵提出了整改意見：

每年在青黃不接的時候拿出一部分財政預算，針對部分無法維持生計的普通百姓進行救助。

這樣一來，普通百姓就不好意思欺軟怕硬，從而對世家形成一種絕對牽制。

石峰拿到了整改命令之後，立即按照造化城的要求收買民心。原本世家甩掉的鍋，又被普通百姓丟了回去。

望族縣世家看到了石峰的舉措之後，也開始了有樣學樣。

這樣一來，普通百姓就半推半就的認命了。青黃不接歲月的那幾碗飯，直接把普通百姓心中的那股抗爭的義氣給撫平了。

普通百姓找不到怪罪任何人的理由，就只剩下自怨自艾了。

劉正看到了整改效果之後，忍不住的嘆道：「原本普通百姓索取的東西，其實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多。」

陳珠接着說：「普通百姓需要的東西，其實是胡椒辣子順那麼一口氣而已。望族縣世家把資源集中之後，僅在青黃不接的日子裏給普通百姓繼續存活的資格，從而緩和了世家和普通百姓之間的矛盾衝突。」

秦夢問道：「有誰可以告訴我，這究竟是為什麼呀？」

錢語回答說：「普通百姓之所以會出現青黃不接，家中存糧不足是一個問題，更大的問題在於很多人的追求就是吃飽飯。因而在新糧入艙之後，絕對會大方吃喝。特別是一年一度的慶賀豐收，那一套流程走完，消耗的糧食肯定不在少數。」

錢語說到這裏，仔細的斟酌一番之後才接着說道：「普通百姓豐收之後，所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吃一頓飽飯犒勞全家。畢竟小心翼翼的省吃儉用了一年，終於豐收了，那還不得放縱一段時間呀。這種略帶報復思想的暴飲暴食，直接導致了未來某段時間的青黃不接。」

錢語最後總結說：「在普通百姓中流傳著這樣一種說法：一頓省一口，十天省一斗，很多百姓都是這樣做的。然而有一部分百姓為了擁有勞動需要的體力，在有糧食的日子裏總是忍不住的多吃幾口。待到青黃不接的時候，自然就扛不住了。」

秦夢終於明白了，石峰和世家在青黃不接的時候出糧救濟百姓，就是給了普通人活路。

普通百姓講究受人滴水之恩，必將湧泉相報。受了世家的恩惠之後，當然也就不能再質疑世家的盤剝了。

畢竟普通百姓之家基本上沒有希望留住余財，被世家巧取豪奪其實也是可以接受的事情。更何況在青黃不接的日子裏得到了反哺，積攢了幾個月的怨氣也得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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