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4章 掌握分寸

劉正終於明白了，馬岱和楊儀可以輕而易舉的滅殺寒門代表魏延一系，其實就在於世家滅寒門，不僅可以撈到實惠，還能讓普通百姓歌功頌德。

這也是世家樂此不疲打壓寒門的真正原因，有百利而無一害，何樂而不為呢？

司馬懿離開之後，大秦帝國中的寒門代表華元問道：「陛下，寒門既然有這麼多問題，為什麼帝國還要從世家的牙縫裏搶食，給寒門崛起一線生機呢？」

劉正卻道：「華將軍，你似乎弄錯了一件事情，給寒門子弟一線生機的人，不是帝國，而是世家。」

劉正談到這裏，既憤怒，又無可奈何。他從禹鼎中得到消息，九鼎銘記的，其實就是以禹帝為首的九大氏族。

可是隨着人類的積聚，在九大氏族之後，又崛起了無數實力稍遜一籌的小氏族。

以禹鼎為核心的氏族體系建立之後，規矩和秩序就融入了氏族的傳承。武王分封，周公制禮，就是將氏族秩序徹底的確立。

那麼問題來了，九大氏族高高在上，其他小氏族能心甘情願嗎？答案是否定的，俗話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小氏族也想抬升地位，卻沒有辦法直接碰撞，有天資聰穎之輩，乾脆就組織大小氏族同襄一場盛會。

氏族不能親自下場肉搏，卻可以讓自己麾下的人才進行拼殺，從而為氏族贏得更多的資源。

氏族之間無法直接對抗，畢竟禹鼎制定的規則誰都不敢碰觸。可是氏族之間的競爭必須要進行，利益分配也得因時而動。為了避免一潭死水，就需要推出代言人進行較量。

從經濟的角度來說，世家洗牌的代言人需求，才是寒門崛起的溫床。按照刑不上大夫的理論，世家子弟之間的較量，是在規則約束下的看人眼光，排兵佈陣，輔政安民等間接比拼的較量，鮮少有滅敵朝食的生死較量。

可是受世家操縱的寒門，那就不在制度約束範圍之內，像什麼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說的就是寒門子弟。至於世家子弟，光明正大的出手還怕辱沒祖宗，又怎麼可能不拘小節呢？

世家為了壓制寒門子弟，還鼓搗出了良禽擇木而棲的理論，說白了有奶便是娘。然而真正的世家，其家族子弟眾多，每個人的選擇都會不一樣。可是具體到個人的時候，哪怕是身死道消，也會從一而終。

是以後人都會敬佩世家子弟的品行，記住：是品行，而不是才幹。像什麼不畏強權，仗義執言。誰又知道，世家本就是強權的推動者，人家有必要害怕自己的階層？

縱觀歷史，寒門子弟被後人記住的東西，唯有才幹。至於品行，那可不敢恭維。

世家把臟活累活交給選中的寒門子弟，事情辦成了，不僅不用承擔相應的因果，還落得個知人善任的美名。倘若事情沒做好，僅需一句我看錯了人，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無。若是實在無法顧左右而言他，那就打具體執行的寒門子弟的板子，同樣可以收穫公正無私的美名。

對於世家來說，控制輿論者寡，引導操縱輿論的手段早就已經千錘百鍊了。

好在世家需要寒門子弟拼殺的結果，確定利益分配的具體方案。是以世家把寒門子弟帶溝里之後，會控制分寸佈控大局。在讓寒門保持對普通人的吸引力的同時，又讓寒門子弟無法獲得普通人的敬重。

畢竟世家並沒有直接掌控普通人，更沒有直接傷害過普通人。寒門子弟為了脫穎而出，就需要不停的踐踏旗鼓相當的存在。

在這種情況下，普通人與寒門之間的矛盾才具有普遍性。至於世家，吃飽喝足之後，再把寒門按在地上使勁的摩擦，以取悅普通人收割聲望，為世家的傳氶增加份量。

華元問道：「陛下，你是寒門嗎？」

劉正笑道：「在世家的眼中，我是寒門的總代表，也是世家的納新對象。我的家族想要拿到貴族資格，就必須要以武力引導局勢，換新的世家上位，從而催生新的利益分配方案。」

劉正逐漸的明白了，世家之所以留給寒門一線生機，是因為他們礙於規則不能親自上陣，需要寒門作為破局者存在。

世家要想保住地位，就需要培養實力強大的寒門。

寒門對世家來說就是雙刃劍，一不小心玩脫了，那就是引狼入室自取滅亡。

也正是這一線生機，才讓無數普通人為了成就寒門，而無所不用其極。

畢竟躋身寒門，就有機會取而代之成為世家。若是不抓住機會，那就只能被寒門欺負。

寒門欺負普通人會積累民怨，當這種怨念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世家就會出面主持公道。

當然了，收繳的寒門產業，會有相當大的一部分作為世家的出場費。所有人都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是以大家都會默許世家的分配方案。

寒門利益受損，只要沒有死絕，肯定會捲土重來報仇雪恨。當他們無力挑戰世家的時候，就會把矛頭對向拿了好處的普通人。寒門變本加厲的壓榨普通百姓，就會給世家光明正大巧取豪奪的機會。

這就形成了惡性循環，寒門多做多錯，少做少錯，啥也不做就沒有錯。

可是啥也不做的寒門，絕對會被寒門競爭者完虐，最後發現在寒門階層無立足之地。想要退回普通人行列，折騰得奄奄一息才獲悉，已經回不去了。

一日江湖，就是一輩子的江湖。普通人選擇成為寒門，就堵死了道路。想上升註定頭破血流，遍體鱗傷退回普通人序列，不僅沒有生存空間，還會落得個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笑話。

很多人認為寒門欺壓普通人實乃情非得已，其根源在於世家的控制和打壓。然而這種論調是站不住腳的，理由有二：其一便是寒門源自於普通人，深知普通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無奈，可以放心大膽的壓榨。其二就是寒門純粹是小本經營，挑釁世家就會血本無歸。要想完成原始積累，唯有欺負普通人一條路可走。

即便是沒有世家管控，寒門要想一口吃成大胖子，對普通人的壓榨就只能毫不留情。

寒門沒有傳承核心，又不怕辱沒祖宗，因而貪婪之心格外的嚴重且肆無忌憚。

有一句話叫做閻王好惹，小鬼難纏。寒門給普通人的印象，大抵就是這樣。

這也是諸葛亮不喜歡魏延的原因，更是馬岱輕而易舉斬殺魏延的基本前提。

要知道魏延在漢中經營了無數年，楊儀為代表的世家一宣佈其為叛逆，手下的大部分人馬居然做了鳥獸散。這足以說明魏延雖然從百姓家庭脫穎而出的人才，卻變成了壓榨百姓的急先鋒。楊儀站出來對付魏延，百姓肯定會拍手叫好。

可是無論劉備，還是劉正，都喜歡用魏延為代表的寒門。畢竟寒門子弟追求的是實惠，自然就會兢兢業業的把事情辦好，順便中飽私囊。

至於清正廉潔，對不起，寒門沒有資格淸正廉潔。一個清正廉潔的寒門子弟，沒有人脈，沒有資源，拿什麼做事？

一個做不了事的寒門子弟，肯定會被亳不留情的拋棄。畢竟大秦帝國的花園裏，不允許存在沒有價值的花。同樣的道理，大秦帝國的官場上，不能做事的寒門子弟，註定會被淘汰。

劉正用寒門子弟可以把事情做好，這就是寒門存在的價值。至於世家，能力不是問題，關鍵在於用了某個人之後，會不會造福一方百姓？

同樣一件事情，交給寒門子弟，對方只會依令行事。世家子弟就得權衡利弊，以免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得一家人。

可是在治理地方上面，世家子弟的存在，會是家族進駐地方的契機。憑藉着雄厚的資源，想要做什麼都可以論證完成就上子。

寒門子弟想要做事，先歷盡千辛萬苦站穩腳跟，再求爺爺告奶奶拉贊助籌集資源，最後才是論證工作和上馬工程。

也就是寒門子弟很有可能為官一任，卻無法造福一方。畢竟等到想要做的事情走完流程，估計就該平調或者升遷了。

寒門子弟想要成事，就得跳出規則框架，從而承擔自作主張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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