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長安之亂

一山難容二虎，這是自古以來流傳的不朽真理。

李傕與郭汜共同執掌朝政，兩支西涼鐵騎朝夕相處。

長安城中又有一群不安分的豪強。

這樣的大雜燴，能不鬧出禍事來嗎？

劉正看着手中的情報，忍不住的嘆了一口氣，原來夫人外交，才是破除李郭鐵壁聯盟的最大功臣。

……

長安城中，郭汜的府邸。

伏完的夫人閑來無事就去找郭汜的正室夫人拉家常。

郭汜的夫人正愁沒有機會與上流社會的命婦們打成一片呢？

如今獻帝的岳母大人出面，算是給足了郭汜的夫人面子。

女人之間的交情，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建立起來了。

伏完的夫人在取得郭夫人的信任之後，就開始了挑撥離間。

伏夫人說：「我聽說咱們的郭大將軍與李司馬的夫人有染，正是戀姦情熱呢？」

伏夫人說着說着，又流露出一副大禍臨頭的樣子——倘若李司馬知道了兩人之間的姦情，郭大將軍必遭其害。

夫人應該想個辦法，不要讓郭大將軍經常到李司馬府上走動，以免露出了馬腳，平白無故的丟了性命。

郭夫人怒氣沖沖的說：「怪不得那死鬼經常的夜不歸宿，原來是在外面有人了呀!」

那老傢伙都是半截身子埋進黃土裏的人了。

如今卻干出了這等卑鄙無恥的惡事!

要不是伏夫人仗義執言，我到現在都還沒有聽到風聲呢？

郭夫人為了保證正室的地位，決定嚴格防範郭汜與李傕之間的往來。

伏夫人見煽風點火的目的已經達成，於是就告辭回家了。

郭夫人再三稱謝，把伏夫人送到了大門之外，並且派一隊親兵護送著，走向了伏國丈的府邸。

過了數日，郭汜又要到李傕府上喝酒。

郭夫人說：「李傕生性險惡。」

當初在北地的時候，樊稠將軍還替他擋過刀子呢？

李傕殺死樊稠將軍的時候，可是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的。

更何況如今長安城中，兩雄並立。

俗話說：一山難容二虎。

倘若李傕酒中下毒，將軍您命喪黃泉之後，留下我們孤兒寡母的，又該如何是好呢？

郭汜見夫人言之有理，也就沒有心思去找李傕喝酒了。

李傕請客失敗，以為郭汜有什麼事情耽擱了，也就不以為意。

然而一桌子好菜一個人獨享，又有些過意不去。於是就派人把酒筵送到郭汜的府邸，以示兄弟之間的親密無間。

恰巧郭汜尿意上涌，匆匆入廁。

郭夫人趁機將暗中準備好的毒藥，投放在了下酒菜中。

郭汜尿罷迴轉餐廳，拿着筷子就要夾菜吃。

郭夫人說：「死鬼，猴急什麼呢？」

這些東西都是從外面送進來的，也不知道乾淨不幹凈呢？

這俗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既然不知道好壞，還是先找一條狗來試上一試。

萬一有事，也可以撿回一條性命。

一刻鐘之後，親衛牽來了一條狗。

郭汜忙夾起一塊肥肉丟給了狗。

那狗吃過之後，還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就蹬腿斃命了。

從此之後，郭汜就對李傕心存懷疑，苦於沒有證據，也就不了了之了。

又是一日大朝會結束，兄弟兩個餓著肚子，聽了一天文武百官們的廢話，心中都憋了滿腔的怒火。

李傕力邀郭汜到家中喝酒。

郭汜見兩人有了共同的話題，也就不好意思再拒絕。

吹牛打屁好混時間，一直到了深夜，才散了酒席。

郭汜帶醉而歸，暴飲暴食的惡果終於降臨了。

郭汜感覺到小腹之中一陣絞痛。

郭夫人說：「肯定是中毒了!」

郭夫人不知道怎麼解毒，於是就問身邊的人。

親衛首領伍習對郭汜心存不滿，畢竟大家都陞官封侯了。

伍習卻由於伍瓊的原因，既不得官位，也不得爵位，於是就提議讓郭汜吃屎。

郭夫人病急亂投醫。

她急忙命令伍習，把糞汁灌入郭汜的囗中。

郭汜吃了屎，胃液上涌，把吃進去的東西全部吐了出來。

弄得整個餐廳都充滿了惡臭。

然而就這麼一吐，郭汜的肚子居然不痛了。

事實勝於雄辯，這回郭汜徹徹底底的相信——李傕下毒暗害。

郭汜大怒說：「我與李傕共同圖大事，執掌乾坤。」

本來同心同德，如今他卻無端發難，想要謀害我。

俗話說：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我要是坐以待斃，李傕見毒藥沒有奏效，就該打上門來了。

郭汜命令伍習，秘密的進入大營，帶領三萬西涼鐵騎，打算進攻李傕的大司馬府。

伍習命人密報李傕。

李傕聽說之後，也是怒不可遏的說：「郭阿多既然不仁，就休要怪我李稚然不義!」

李傕親自進入軍營，點齊兩萬西涼鐵騎，殺向了郭汜的府邸。

兩支隊伍在長安城下相遇，立即開打。

五萬西涼鐵騎，就在長安城下展開了混戰。

局勢一度失控，四處遊盪的西涼鐵騎趁機燒殺搶掠，禍害長安城周邊的百姓。

李傕的侄子李暹，帶着一千飛熊軍圍住了皇宮。

順便用兩輛馬車，一輛乘載獻帝，一輛乘載伏皇后。

又派心腹左靈監押車駕；先行出了宮殿。

其餘宮人內侍，一律徒步跟隨。

才剛出后宰門，郭汜就帶着西涼鐵騎殺到了，一陣亂箭齊發，射死了宮人內侍不計其數。

李傕接踵而至，隨後掩殺，想要接應獻帝的車駕和李暹。

郭汜見腹背受敵，於是就命令西涼鐵騎，讓開一條道路，放李暹出城。

獻帝的車駕冒着箭雨出了長安城。

李暹不由分說，直接擁著獻帝的車駕進入了李傕的大營之中。

郭汜帶着西涼鐵騎闖入了皇宮，把所有的宮嬪采女一股腦兒的搶擄到了西涼鐵騎的大營。

為了避免惡行暴露，郭汜放火燒掉了長安城中的皇宮。

這樣一來就死無對證了，就算是有人發現了宮嬪采女的存在，郭汜也可以理直氣壯的反駁。

郭汜知道李傕劫走了獻帝，心中很是不甘。

為了掌握天下，郭汜帶着三萬西涼鐵騎強攻李傕的大營。

獻帝和伏皇后，還是第二次身臨其境的感受戰場廝殺，頓時就面如土色，瑟瑟發抖。

兩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驚嚇，從此深恨帶兵將領，對於掌握軍隊的人從骨子裏就不信任。

洛神王二火聽到了獻帝在李傕營中的表現之後，忍不住的嘆了一口氣。

隨後寫下了一首長詩，哀悼漢室的不幸。

詩稱：

光武中興興漢世，上下相承十二帝；

桓靈無道宗社墮，閹臣擅權為叔季。

無謀何進作三公，欲除社鼠招奸雄；

豺獺雖驅虎狼入，西州逆豎生淫凶。

王允赤心托紅粉，致令董呂成矛盾；

渠魁殄滅天下寧，誰知李郭心懷憤。

神州荊棘爭奈何，六宮饑饉愁干戈；

人心既離天命去，英雄割據分山河。

后王規此存兢業，莫把金甌等閑缺；

生靈糜爛肝腦塗，剩水殘山多怨血。

我觀遺信不勝悲，今古茫茫嘆黍離；

人君當守苞桑戒，太阿誰執全綱維。

她的詩中，充滿了對漢室的哀悼，以及對獻帝軟弱的悲憤。

郭汜帶着西涼鐵騎，圍攻了整整兩個時辰，李傕實在是氣憤不過，於是就出營接戰，雙方斗將。

郭汜不是李傕的對手，只得收兵回營。

李傕連夜轉移獻帝和伏皇后的車駕到郿塢。

同時命令侄子李暹監視看管獻帝夫婦。

由於李傕撤退匆匆，軍糧難以為繼。

為了供養大軍，直接斷絕了獻帝隨行人員的供給。

由於郿塢已經成了一片焦土，侍臣們都四體不勤，五穀不分。

連挖野菜都不會，自然就只能挨餓了。

獻帝命令侍臣向李傕討取五斛米，牛骨五具，也好讓隨行人員勉強的吃飽。

李傕大怒說：「獻帝兩人吃飽喝足就好了。」

那些人連野菜都不會挖，餓死了也活該。

李傕只給了一些腐肉和朽糧。

然而那些內侍錦衣玉食慣了，面對腐肉和朽糧，實在是難以下咽。

有的人含淚進食，有的人寧願餓死也不吃。

獻帝大罵：「李傕惡賊，真是欺君罔上呀!」

侍中楊琦急奏勸諫說：「李傕生性殘暴。」

事已至此，陛下也只能忍耐一些時日，不要與李傕對着干。

獻帝低頭不語，捂住了臉哭了起來。

一身沾滿了塵土的龍袍，袖子上面全部都是淚呀。

突然有人說：「陛下快看！」

獻帝在眾人的扶持之下放眼望去。

只見一路軍馬，槍刀映日，金鼓震天，前來救駕。

獻帝忙派人打聽是誰的隊伍呢？

一刻鐘之後，楊琦回報：

來的人是郭汜。

獻帝的一顆心由希望轉為悲傷。

郿塢之外喊殺之聲一浪高過一浪。

原來李傕不肯坐以待斃，帶着西涼鐵騎出郿塢迎戰郭汜。

李傕用馬鞭指著郭汜大罵說：「我自認為待你郭阿多不薄，你為什麼要謀害我呢？」

郭汜回答說：「像你這樣的反賊，人人得而誅之!」

李傕狡辯說：「獻帝的車駕在此，為什麼要誣陷好人呢?」

郭汜喝問：「你這是劫駕，有你這樣保駕的嗎?」

李傕說：「既然你我各執一詞，那就不要多說廢話了!」

我們兩個還是按照以前的老規矩，大家都不許用軍士，以武藝論輸贏。

贏了的人，就把獻帝帶回去供養。

二人就在陣前捉對廝殺。

戰到十合，不分勝負。

只見伏完拍馬而來，大聲說：「兩位將軍都是朝廷的棟樑，這樣逞匹夫之勇，不是在惹人笑話嗎？」

老夫不才，特地邀請文武百官共同見證，希望兩位可以講和，休兵罷戰。

李傕和郭汜見無法分出勝負，於是就各自收兵四營。

伏完與楊琦會合朝廷的文武百官，共計有六十餘人。

他們先到郭汜的大營之中勸和。

郭汜心生一計，竟然將文武百官一律扣押。

伏完問：「我們都是為了你好才來多，你為什麼要如此對待我們呢?」

郭汜說：「李傕劫持獻帝，已經難以挽回了。」

我要是不扣押文武百官，一旦你們到了李傕的營中，那我就成了人人喊打的反賊了。

伏完問：「你們兩個人，一個劫持獻帝；一個扣押文武百官，你們到底是想要幹什麼呢?」

郭汜聞言大怒，拔劍就要砍殺伏完。

郭汜已經查清楚了，整件事情就是伏完開的頭。

如今還好意思裝起了好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作死就不會死。

中郎將楊密拚死相勸，郭汜才饒伏完不死。

伏完見身陷囹圄，於是就對楊琦說：「我們作為社稷之臣，不能匡君救主，還有什麼顏面立足於天地之間呢？」

說完之後，兩人抱頭慟哭，直到暈死過去。

楊琦體弱，又恰逢大悲，一口氣上不來就死了。

郭汜找了一副馬革，草草的捲起之後丟到了大營之外。

從此之後，李傕和郭汜每天都帶兵廝殺，一連五十餘日，死者不知其數。

李傕到了郿塢之後，平日裏最喜左道妖邪之術，常使女巫擊鼓降神于軍中。

左靈屢次勸諫，奈何李傕不聽。

獻帝內侍密奏說：「臣觀左靈雖是李傕的心腹，但是陛下卻可以用高官厚祿誘惑，令他為陛下謀劃一條出路。」

正在說話的時候，左靈巡邏到了獻帝的車駕前。

獻帝命令內侍到門外警戒。

獻帝哭說：「愛卿要是能夠憐惜漢室，還請救朕一家的性命，朕必定不會負你的。」

左靈拜跪在地上說：「這就是臣的心愿呀！」

陛下不要聲張，暫且先忍耐幾日，我一定會想出萬全之策的。

獻帝停止了哭泣，小聲的拜謝。

一刻鐘之後，李傕前來求見，居然帶劍而入。

獻帝嚇得面如土色。

李傕說：「郭汜不臣，監禁公卿，企圖劫持陛下。」

要不是有我在，陛下的車駕就被郭汜給擄走了。

獻帝連忙拱手稱謝，大肆褒獎了李傕一番。

李傕聞言大喜，於是就出去安排軍務了。

皇甫嵩的族人，侍郎皇甫酈入見獻帝。

獻帝知道皇甫酈能言善辯，又與李傕是同鄉。

於是就下達詔命：

皇甫酈作為特使，往兩邊解釋說和。

皇甫酈奉了詔命，就到了郭汜的大營之中。

郭汜並沒有為難皇甫酈，只是提出了一個條件——假如李傕把獻帝送回長安城，我就把公卿放回去。

皇甫酈得了郭汜的承諾，立即到郿塢去拜見李傕。

皇甫酈說：「獻帝認為我是西涼人，與你又是同鄉。」

特詔令我作為特使，來勸和你們兩個。

郭汜已經奉詔，同意雙方和解。

不知道你的意思呢?

李傕說：「我有擊敗呂布的大功勞。」

輔政兩年，多著勛績，天下共知。

郭阿多不過是盜馬之賊，竟然敢擅自劫持公卿，與我相抗，我一要殺了他，以泄我心頭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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