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獻帝歸袁

李傕決定拼掉郭汜，然後另圖大計。

皇甫酈勸諫說：「不可。遠古時期有窮氏的后羿，自恃善射，不肯與族人共患難，以至於身死族亡。」

太師董卓擁有西涼鐵騎二十萬，你可是親身經歷過的。

呂布受了恩惠，反而恩將仇報。

不過是半日的功夫，就身死道消，頭懸國門。

一個好漢三個幫，一個籬笆三個樁。

獨木難支的道理，李大司馬難道會不懂嗎？

大司馬身為百官之首，持鉞仗節，子孫宗族，皆居顯位，國恩不可謂不厚。

如今郭阿多劫持公卿固然有罪。

然而大司馬威脅至尊，這後果誰輕誰重，難道不是一目了然的嗎?」

李傕大怒，拔劍在手喝罵：「獻帝派你作為特使，是來挑釁我的嗎?」

老子先砍了你的頭!

騎都尉楊奉勸諫說：如今郭汜還沒有剷除。」

要是為了泄憤而殺了獻帝的特使，那麼郭汜又師出有名了。

天下諸侯要是聲援郭汜，咱們可就是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的了。

左靈也上前拚命的勸阻，李傕怒吼一番之後，扔掉了手中的長劍。

左靈遂推著皇甫酈，走出了李傕的主帳。

皇甫酈大叫說：「李傕拒不奉詔，這是想要弒君自立呀!」

侍中胡邈急忙制止說：「不要胡言亂語，恐怕會有殺身之禍呀。」

皇甫酈說：「胡敬才!你亦身為朝廷之臣，怎麼替反賊說話呢?」

君辱臣死，我即便是被李傕殺了，也是盡了人臣的本份!

胡邈反問：「你這樣口無遮攔，不是在逼迫李傕犯上作亂嗎？」

萬一獻帝遭厄，你就是罪魁禍首。

獻帝得知了皇甫酈的行為之後，生怕會引火燒身。

於是就緊急詔令皇甫酈回西涼，不要再刺激到李傕了。

李傕麾下的西涼鐵騎，幾乎全部都是西涼人，更有相當數量的羌人僕從兵作為輔助。

然而皇甫酈卻在西涼人中間大肆的宣揚說：「李傕準備殺獻帝謀反自立，追隨他的人都是反賊同黨，後果就是誅滅九族。」

很多西涼人聽了皇甫酈的話之後，都如喪考妣，從此軍心潰散。

李傕聽了皇甫酈的誅心之言，勃然大怒，派遣虎賁中郎將王昌追殺他。

王昌知道皇甫酈是心懷忠義的人，只追出了十里，連皇甫酈的背影都沒有見着，就收兵回營了。

王昌回報說：「皇甫酈逃得太快，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沒有殺成。」

李傕聽了之後，也不以為然。

區區一個皇甫酈而已，跑了也就跑了吧！

左靈又悄悄的對羌人僕從兵說：「獻帝知道你們都是忠義之士，久戰疲憊，勞苦功高。」

獻帝密詔：

讓你們都各自回家，責成地方要員論功行賞，全部都重重有賞。

羌人僕從兵都在抱怨，李傕不給封爵和賞賜。

於是就聽了左靈的話，不肯再為李傕賣命。

不過數日的功夫，數萬僕從兵全成了逃兵，李傕的實力銳減，只剩下本部的西涼鐵騎了。

左靈又秘密的向獻帝表奏說：「李傕貪而無謀，如今兵散心怯，可以重爵誘惑，一定可以事半功倍。」

獻帝依計行事，詔封李傕為秦王，壞了自前漢以來，非劉姓不得封王的規矩。

李傕大喜過望，於是就宣稱說：「這次可以破格封王，都是女巫降神祈禱的功勞!」

李傕廣置宮殿，重賞女巫。

卻對西涼鐵騎的將士吝惜賞賜，很多人都心灰意冷了，不再為李傕效力。

騎都尉楊奉更是勃然大怒，他對宋果說：「我們這些人為李傕出生入死，身冒矢石。」

如今的功勞，反而比不上一個專司行騙的女巫了!

宋果悄悄的說：「不如咱們反他媽的李傕，秘密的救出獻帝，送給任縣侯袁紹吧?」

楊奉也想找一條出路，兩人一拍即合。

楊奉說：「你我分頭行事。」

三更時分，你在中軍放火為號，我帶領麾下的西涼鐵騎作為外應。

二人約定在當天夜裏三更時分，裏應外合拿下李傕。

不料他們謀事不密，麾下有人向李傕通風報信。

李傕大怒之餘，派李暹帶兵擒了宋果。

先下手為強殺了宋果。

楊奉帶着西涼鐵騎在外等候，遲遲不見號火，心中也是忐忑不安。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李傕的轅門突然打開了。

李傕親自帶着西涼鐵騎殺了出來，恰巧遇上了楊奉。

兩支隊伍就在寨前的空地上混戰了一場，一直持續到了四更天。

楊奉兵少，久戰吃虧。

只得帶着殘部退回了長安城。

李傕的西涼鐵騎從此一蹶不振。

再加上郭汜也經常帶兵偷襲，李傕的大軍防不勝防，被殺死的人有很多。

長安城周邊日漸凋蔽，特別是郿塢一帶，更是寸草不生。

李傕的糧草漸漸的不夠用了，就打算帶着獻帝，到洛陽城一帶與任縣侯袁紹搶食。

畢竟有天子的大義名份在，袁紹肯定是不敢針鋒相對的。

鑾輿過了新豐，才剛抵達霸陵。

當時正是建安六年九月，金風驟起，殺氣縱橫。

忽然聽到城外喊殺之聲大起，數百西涼鐵騎嚴陣以待的守衛在灞橋中間，擋住了獻帝的車駕。

為首的都尉厲聲問：「你們都是什麼人，要到哪裏去呢?」

李傕自恃身份高貴，不願意與郭汜手下的人對話。

獻帝無奈，只得讓侍中楊慶去當那個出頭鳥了。

侍中楊慶拍馬上橋，大聲說：「聖駕在此，誰敢攔阻，想要造反嗎?」

為首的都尉回答說：「我們奉了郭大將軍的命令：把守此橋，以防姦細。」

你們既然聲稱是聖駕出行，必須要親眼看見了獻帝本人，才可以放行。」

楊慶高卷珠簾，獻帝探出半個身子，隨後宣諭：「朕躬在此，你們還不讓路嗎?」

西涼鐵騎連忙拜倒，口呼：「萬歲」。

大軍分立兩邊，車駕順利的通過了灞橋。

都尉回報郭汜說：「獻帝的車駕已經過了灞橋，正在向東行進。」

郭汜大怒說：「我正打算哄過李傕，劫了車駕返回西涼，你怎麼可以擅自放了車駕通過呢？」

郭汜以不遵將令為由斬了都尉，隨後帶着三萬西涼鐵騎，向東追趕獻帝車駕。

車駕才到華陰縣，郭汜的追兵就趕到了，李傕忙命令李暹斷後。

兩軍展開了廝殺，喊殺之聲響徹雲霄。

更有西涼鐵騎大呼小叫的吶喊：「大家都不要動，誰動砍死誰!」

獻帝哭了，流着淚對身邊的大臣說：「才剛剛離開了狼窩，又落入了虎口，咱們的命運怎麼就這樣艱難呢?」

周圍的大臣都是驚弓之鳥，人人自危。

正在萬分危急的時候，救兵終於出現了。

只聽得一通戰鼓之後，大山背後轉出一支西涼鐵騎。

沖在最前面的是一面將旗，上書「大漢楊奉」四個字，引軍千餘殺來。

楊奉自從在郿塢被李傕打敗之後，就想退守長安城。

原以為長安城是漢室都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去了之後才知道，長安城的人口已經跑光了，周邊的田地也無人耕種。

根本就沒有糧食供養大軍。

楊奉無奈，只得帶着西涼鐵騎屯駐終南山下的小城之中，艱難度日。

如今聽說獻帝的車駕到了，特意前來保護，也好打着獻帝的名號混飯吃。

郭汜的部將崔勇出馬，大罵楊奉說：「反賊也想學李傕劫持獻帝的車駕嗎？」

楊奉大怒，回顧陣中說：「胡車兒來了嗎?」

一將手執狼牙棒，飛驟驊騮，直取崔勇。

兩馬相交，只一合，砸崔勇於馬下。

楊奉乘勢掩殺，郭汜軍大敗，退走二十餘里。

楊奉這才鳴金收兵，到車駕前大禮叩拜獻帝。

獻帝慰諭說：「卿救朕躬，其功不小!」

楊奉頓首拜謝。

獻帝問：「剛才陣斬敵將的是誰呀?」

楊奉於是就命令人引胡車兒前來拜見獻帝。

胡車兒大禮叩拜之後，才回話說：「臣本涼州北地郡人，幼時家中貧寒，就給人推車，因為力氣比較大，就被人喚作：胡車兒。」

獻帝好言寬慰了幾句之後，又讓楊奉論功行賞。

楊奉保著獻帝車駕到華陰駐蹕。

華陰將軍段煨，帶着衣服和飲膳獻給了獻帝。

當天夜裏，獻帝在楊奉的軍營之中安頓了下來。

郭汜敗了一陣，次日又點齊大軍，到華陰城下挑戰。

胡車兒當先出馬，與郭汜軍中的將校大戰不休。

郭汜見胡車兒驍勇，於是就大軍掩殺，想要強攻華陰城。

正在一觸即發的時候，忽然東南方向上喊殺之聲大作，一員大將引軍縱馬殺來。

郭汜見楊奉又來了援軍，只得棄軍逃走。

胡車兒乘勢攻擊，大敗郭汜軍。

當援軍的領軍大將，前來拜見獻帝的時候，眾人才知道他是皇親國戚董承。

獻帝見了親人，忙向他哭訴以前的遭遇。

董承說：「陛下不必煩惱。」

臣與楊將軍立誓：

定斬李傕和郭汜二賊，以靖天下。

獻帝覺得——大家還是早早的趕路，到了東都洛陽城，都有口飽飯吃。

於是就連夜起駕，朝着潼關方向前進。

郭汜帶着殘兵敗將西逃，看見了李傕之後，兩人都是元氣大傷，才有了機會心平氣和的說話。

郭汜說：「楊奉、董承救駕往潼關去了。」

他們若是到了潼關之中，有任縣侯袁紹保駕，必然佈告天下，令天下諸侯共同討伐我等西涼鐵騎。到時候只怕是三族都不能保全了。」

李傕說：「如今長安城已經衰敗了，再逗留雍州也沒有什麼用了。」

不如我和你合兵一處，一起殺了獻帝，然後再平分天下。

郭汜回答說：「為了自保，也只能這樣了。」

郭汜和李傕，二人合兵，一路劫掠；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楊奉、董承得知西涼鐵騎追趕而來。

忙下令大軍緩行，與西涼鐵騎大戰於華陰縣東一帶。

李傕同郭汜二人商議：「我眾彼寡，然而胡車兒驍勇，只能靠混戰勝取得勝利。」

於是李傕在左，郭汜在右，漫山遍野擁殺而來。

楊奉、董承兩邊死戰，僅保護著獻帝和伏皇后的車駕逃出生天。

至於百官宮人，符冊典籍，一應御用之物，都被拋棄了。

郭汜引帶着西涼鐵騎一路劫掠追殺。

李傕和郭汜得了百官宮人，卻成了一塊燙手的山芋。

韓融勸諫說：「秦王，如今獻帝東歸任縣侯袁紹已經成了定局。」

洛陽城中不缺人，有了獻帝這個大義名份的存在，很快就會重置三公九卿，文武百官。

李傕和郭汜心想，漢室的這些官員，屁用沒有，破壞朝綱和攪亂天下局勢倒是一把好手。

於是就決定讓文武百官去禍害袁紹軍，放那些攪屎棍東歸。

袁紹軍潼關守將蔣義渠，得知獻帝車駕到了，慌忙開關迎入。

兩個時辰之後，文武百官和宮人也到了。

蔣義渠深知那些人的尿性，有心不想接納。

礙於獻帝的威嚴，只得開關讓文武百官與獻帝匯合。

蔣義渠隨後急報袁紹，又親自帶人護送獻帝和文武百官到洛陽城。

……

中山城中，梅園。

劉正看着獻帝歸袁以及李傕封王的情報，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不作死就不會死！

獻帝這麼一鬧，漢室天下群魔亂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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