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陳年舊事

第565章 陳年舊事

許褚聽見了曹操的問題,一本正經的回答說:「主公,是二十五年三個月零八天!」

曹操沉默了——這就是許褚的本色,有一說一,有二說二。長達二十五年的君臣之誼和毫無保留的絕對信任,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難道那些生死相托的戰鬥經歷都是假的嗎?

曹操的心在滴血,他對許褚可不是一般的好,到頭來卻是養了一頭白眼狼。這樣的心理落差,真的讓他難以接受。

也許付出了真心,並不一定會收到心目中的那份善果。只是一個人宏揚了真善美,肯定會在將來的某一個瞬間得到福報。

曹操再也忍不住了。他一字一句的問許褚:「為什麼?」

許褚回答說:「為了報恩!」

許褚的故事有些俗套。這還得從三十年前的那場災難說起。百萬黃巾軍席捲八州土地,超過半數的黃巾軍戰士埋骨青山。

更有許多無辜的人捲入了那場混亂。作惡多端的人高踞廟堂,積德行善的人棲居草廬。日月暗淡無光,百姓朝不保夕。

亂世求存,活着才是硬道理。然而人世間有很多大義,比毫無尊嚴的活着更重要。真相永遠都會蒙上一層灰霧。為了各自的立場,很多時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當年興漢王劉正與左中郎將皇甫嵩一起征討東郡黃巾軍。漢軍將士為了戰爭紅利,居然苛待周邊的地方豪強。

但凡有捨命不舍財的豪強,都毫無例外的成了黃巾軍餘孽,人成了皇甫嵩麾下漢軍將士的功勛,家財成了漢軍將士的福利。

皇甫嵩的大軍過境,所有的地方豪強要麼花錢免災,留下大傷元氣的家族苟延殘喘;要麼就是抗爭到底,搭上整個家族,還沾上了黃巾軍賊寇的污名。

沒有地方申訴,也沒有能力抗爭。黃巾軍是明目張膽的搶,皇甫嵩是大義凜然的要。誰敢不給,註定會萬劫不復。

地方豪強面對皇甫嵩的高壓,很多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的上了山,打出了黃巾軍的旗號,力保家財不失。

地方豪強的選擇只有一個,為了家族的傳承,可以化身惡鬼坑害四鄰。有人見做好人根本就沒有辦法伸張正義,轉身就變成了厲鬼報復地方。

許褚所在的許家莊,本來在皇甫嵩劃定的交戰區域外。誰知道漢軍將士在平定了東郡黃巾軍之後,竟然揮師徐州。

興漢王劉正與皇甫嵩分道揚鑣之後,派出興漢軍情報部的人快馬加鞭趕往許家莊。那名情報員就是史阿。

史阿趕在皇甫嵩之前到了許家莊。他對許褚說:「黃巾軍大起義是第一次人禍,借題發揮巧取豪奪的皇甫嵩,更是第二次人禍。漢軍即將路過許家莊,想要保全家園,就必須要儘早做好防備。」

許褚自恃勇力,不肯對皇甫嵩的到來退避三舍。然而史阿的擔憂也不無道理。權衡利弊之後,他決定讓許家莊的大部分人上山暫避,他本人則帶着許家莊十八勇士,在許家莊里靜候抄家滅族的皇甫嵩和他麾下的大軍。

皇甫嵩路過許家莊的時候,不僅要許褚獻出家財,還要許家莊的人隨軍作戰。許褚和十八勇士自然不肯從命,雙方起了爭執,繼而發生了械鬥。

一群擁有蠻力的農夫,面對久經戰陣的漢軍將士,結果只有一個字——那就是「慘」。十八勇士當場殞落十二人,剩下的六個人則是被一網成擒。後來在徐州一帶的戰事中悉數戰死,無一倖免。

據說本來有一個倖存者,只不過大戰之後被人冷箭射殺。在徐州討伐黃巾軍的許家莊六大勇士,到頭來一個都沒有能夠回家。

許褚身陷重圍,空有一身本事卻沒有發揮的餘地。皇甫嵩眼光獨到,想要他成為馬前卒。這才沒有下令亂箭射殺。

然而許褚的不屈服,不僅拂了皇甫嵩的面子,還給漢軍將士造成了十餘人的傷亡。這可就犯了軍中大忌,皇甫嵩的耐心很快就被消磨殆盡了。

正在許褚即將殞命的時候,護送許家莊百姓上山的史阿,突然出現在了戰場上。一次突襲搶了受傷的他,迅速的脫離了接觸。

皇甫嵩大怒,不僅蕩平了許家莊,還用了三天的時間強行搜山。只不過許家莊的人是地頭蛇,自然是有驚無險的避開了搜出的主力。

許家莊的大部分人總算是逃出生天了。只可惜最厲害的十八勇士竟然成了消耗品。從而令許家莊的實力大打折扣。

皇甫嵩的大軍離開之後,許褚怕皇甫嵩殺一個回馬槍,於是就帶着族人遠走陳留,重建了新的許家莊。只是可惜了那十八名許家莊勇士,由於許褚的義氣用事,很不幸的成了老家的冢中枯骨。

許褚感激史阿的情義,決定加入興漢軍情報部效力。一個五大三粗的勇將,居然為了義氣要去潛伏當情報員。

史阿覺得讓許褚當情報員純粹是一種浪費。於是就向興漢王劉正舉薦了許褚,想要讓許褚到軍中發展,更有利於建功立業。

恰逢興漢王劉正招募影衛,一根筋的許褚也接受了特訓。後來奉命加入曹魏陣營,成了興漢軍情報部在曹魏的一枚暗棋。

曹操聽完許褚的故事之後,忍不住的說:「怪不得當年皇甫嵩不要俘虜,原來是想最大限度的獲取利益。」

黃巾軍將士大多都是當地土生土長的百姓,肯定會擁有一部分土地。世家為了圈地,不遺餘力的把百姓趕走。皇甫嵩是世家手中的那把刀,當然要名正言順的把有主的土地變成無主,才能順理成章的分割那部分土地。

皇甫嵩為了世家的利益,對百姓舉起了屠刀,最後卻搭上了整個家族,也算是一種因果循環的報應了。

許褚望着曹操說:「主公當年一門心思的效忠漢室,連家鄉子弟都沒有精力照顧。是興漢王讓許家莊得以存續。我只能拿這身本事來報效他了。」

曹操問:「仲康,七郎把你安排在本王的身邊,是不是打算在關鍵的時刻實行斬首戰術?」

許褚搖了搖頭,認真的說:「王爺曾經說過:魏王曹操生性多疑,能夠讓他徹底信任的人,只有你一個。當時我不相信,現在看來,王爺識人之明,勝出我太多了。」

在曹操繼續迫問之下,許褚只能坦言相告。「影衛」這個詞,分拆開來就是「影」和「衛」兩個字。

「影」顧名思義就是影子,沒有激活的許褚,根本就不會覺醒。更不會對曹操構成威脅。影子沒有力量,卻又無處不在。

「衛」的解釋就是護衛,保護任務目標是應有之義。不能因為特殊身份而忘記責任,軍人的責任就是在戰場上盡心儘力的戰鬥。

曹操依舊不敢相信——保護競爭對手,這得什麼樣的人才敢做這樣的事情?至少他沒有這樣的胸襟與底氣。

許褚見到曹操的模樣,忍不住的繼續解釋其中的緣由。興漢王劉正雄才大略,當年定下了打擊圈佔土地的世家的長遠目標。

為了實現遠大目標,興漢王劉正讓許褚專心致志的保護曹操。還說出了一句著名的話,他說:「像三師兄這樣的競爭對手,他所堅持的某些行為準則,其實也可以當成興漢軍土地政策的補充。」

曹操終於明白了——無論是陳留殺邊讓,還是許昌斬伏完,都是在消滅那些對土地情有獨鐘的世家大族。

難怪興漢王劉正要保護曹操,就是為了讓曹操可以心無旁騖的對付那些依賴土地的世家。誰敢搶百姓的土地,誰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鍋是曹操背了,真正得到好處的百姓,如今都成了興漢國的人。即便是當前對付長安城世家聯盟,也只能讓興漢國受益。

許褚的故事並沒有消除曹操的戒心,但是他卻成功的瓦解了曹操的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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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漢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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