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8章 公平對決

令霍竹感到意外的是熊變完成了包圍圈之後，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消滅他們，而是主動的露了面。

熊變身高一丈二尺，站在那裏的時候，整個人就像是一面牆。身上濃烈的煞氣，似乎推開了周圍善良的空氣。

霍竹從緊身衣的袖筒里滑出一把短刃，整個人的形象突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像是一頭擇人而噬的老狼。

熊變握緊拳頭，狠狠的砸在冰牆上。冰牆開裂，碎成了無數不規則的碎片。他揀起一塊碎片，化掌為刀開始削冰，最後留下尺余堅冰作為武器。

興漢軍刺候也有樣學樣，一隻腳跺下，也拿到了冰棍。握緊融冰碎了手套，手心的皮膚先是發紅，再是發白，最後發黑。

霍竹仔細的觀察了熊變的手掌之後，才發現原來高車人那特有的體毛，不僅可以禦寒，還能阻擋冰氣的滲透破壞人體的肌肉組織。

熊變勝券在握，用手比劃示意給霍竹等人一個公平對決的機會。

霍竹派人應戰的時候，熊達族人卻一擁而上，除了霍竹倖免於難之外，剩下的人都倒在了冰面上。

霍竹指責熊變言而無信，有失刺候的尊嚴。

熊變冷笑了一聲：「我擁有優勢力量，為什麼不能使用。所謂的公平對決，就是要讓你等面對熊達族人優勢力量的圍攻死得明白。」

霍竹說：「受教了！戰爭的公平在於雙方都竭盡全力。至於結果如何，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霍竹力戰而亡，被熊達族人圍攻致死。直到最後，熊變都沒有動手。按照高車人的規矩，上位者不宜輕動，只會享受最後的成果。

烏德前線，興漢軍前鋒隨着霍竹的戰死陷入了全面的被動。好在擁有足夠多的守營器械，才頂住了熊達族人的瘋狂進攻。

霍竹戰死的消息傳到狼居胥城的時候，廖立等人覺得五號區域的刺候戰太窩囊了。

烏雲說：「督帥，霍校尉肯定是被熊變惡賊的公平對決給迷惑了。」

烏蘭接着解釋起熊變那所謂的公平對決，簡直毀掉了興漢軍上下的三觀。華夏傳承中的公平對決，是指人數相等的等量對抗；熊變念叨的公平對決，是指雙方都竭盡所能的全面對抗。

就拿五號區域的刺候對決來說吧！興漢軍方面只有霍竹一人，熊變集結的力量多達百人。對決的過程就是上百熊達族人圍攻霍竹一個人。

這在熊變的眼裏就是公平對決了。有多大的力量就用多大的力量就是熊達族人的公平。可憐的霍竹選擇了正面對抗，死於非命也就不難理解了。

廖立問道：「這叫什麼公平對決呀！純粹是恃強凌弱嘛！」

烏蘭回答說：「這其實是一種文化差異。在熊達族人的眼裏，對決雙方都竭盡所能，就是所謂的公平對決。至於雙方投入的力量是否對等，沒有人會在乎。」

霍峻阻止了眾人繼續討論，熊達族人的公平對決，說白了就是奉行實力至上，弱肉強食。至於對手會不會服氣，熊達不會在乎。

一次不服就再打一次，打的次數多了，自然也就接受那種公平對決的理念了。面對熊達族人，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用實力碾壓。極度惡劣的環境，超乎想像的競爭強度和密度，讓弱肉強食成了熊達族人唯一永恆的生存法則。

霍峻不敢想像，要是沒有烏蘭姐妹的提醒。一旦興漢軍與熊達族人全面開戰，搞不好就會遭遇一場慘敗。

一直以來堅持恪守華夏仁義道德的興漢軍，面對不擇手段還振振有詞的熊達族人，估計不想遭遇損失都困難。難怪數百年來北境艱危的事情時有發生，弱則降，強則攻的循環一直未絕。原來在熊達族人的心中，所謂的公平就是話著弄死華夏人。

霍峻說：「廖參謀，霍竹的死讓咱們明白：死了就沒有資格說話！既然熊達族人喜歡全力以赴的戰鬥場面，咱們就成全人家。」

廖立說：「督帥放心，破冰計劃已經完成了第二階段的準備，隨時可以發起進攻！」

霍峻當眾宣佈執行破冰計劃，整個狼居胥城都沸騰起來了。

興漢軍北境主力在烏德城外集結了六萬人馬，準備來一場熊達族人喜歡的公平對決。

負責進攻五號區域的將領，正是霍峻的夫人烏蘭。兩萬興漢軍對陣不到一千的熊達族人。

熊變沒有辦法了，即便是他絞盡腦汁，也找不到興漢軍陣線的漏洞。面對烏蘭滴水不漏的指揮，再加上陶罐彈覆蓋式轟炸給五號區域升溫，那些習慣了冰面上奔跑的人就慘了。

面對冰水混合物，從毛孔滲透到肌膚的冰水，讓熊達族人的戰鬥力銳減。腳下不穩，手上沒力，熊變的指令得不到有效的執行。

烏蘭的本領不俗，只是冰原上的對決被熊變完克。然而她可以帶着族人與熊達抗衡，就足以證明了她擁有絕非凡品的帶兵技巧。

興漢軍適應戰場環境的能力非常強悍。面對固若金湯的五號區域防線，霍峻也想看看夫人的決策能力。畢竟適應戰場是一回事，到底可以真正發揮幾成戰力才是北境防線的關鍵。

熊達族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的倒下。整個五號區域變成了一片湖泊，只剩下最後一塊一丈見方的冰山。

烏蘭示意弩砲方陣停止火油彈攻勢，更換水槍大陣，取水澆冰拿下最後一塊地盤。

熊變站在冰山上，接受冰雨的澆灌。他彷彿看到了第一次捕獵時獵物那無用的掙扎和絕望的眼神；第一次滅族大戰時嬰兒那純凈的笑容和生命最後一刻來臨時那刺耳的哭聲；第一次征服女人時那化冰的淚珠和麻木的面容。

熊變已經忘記了有多少第一次了，他也記不清到底毀了多少人世間的美好。信奉弱肉強食，剛開始只是要活下去，接下來就是為了活得更好，做人上之人。

直到統領一方，自認為享盡了榮華富貴的熊變，開始有了特殊的癖好。他可以為了對手掙扎的模樣發動滅族之戰，更是為了摧殘對手的意志而做出瘋狂的舉動。

烏蘭的大哥烏青，為了烏蘭族人主動做了熊變的奴隸。卻在別院冰屋的房頂上凍成了冰人。烏青的冰封，讓烏蘭扛起了家族的重任。

終於有機會報仇了。烏蘭想起大哥烏青最後說的那句話——堅持善良也許會得不到善報；堅持作惡多端一定會報應不爽！當正義來臨的那一刻，但凡作惡的人都免不了人世間的裁決。

看着在冰水混合物中蠕動的熊變，烏蘭的臉上掛滿了淚水。當初烏青的自我冰封，成了熊達族人最好的榜樣。幾乎每一個烏蘭族人，都有一部血淚史。特別是烏蘭族的男人們的心中，都有說不完的淚，報不完的仇。

一千熊達族人，九百九十九根冰柱。至於最中間的熊變，更是凍成了一座冰山。烏蘭親自寫下了三個大字——積善山。

霍峻站在烏蘭的身後，成了她堅強的後盾。關於積善山存在的意義，他始終想不明白。直到隨軍記者報道：

五號區域戰場核心，副將烏蘭以敵人之軀築積善山。令後世之人觀之，銘記於心，警鐘長鳴！

真正可以讓人記憶深刻的東西就是讓後來者看到作惡者的下場。熊變所化的積善山，很有教育意義和存在的價值。

興漢軍掌握了冰原作戰的訣竅和特殊要求。誰掌握了化冰之法，誰就掌握了戰爭的主動權。烏蘭幾乎以零傷亡取得勝利，這與興漢軍強大的化冰武器密不可分。

拿下五號區域作為前進基地，興漢軍兵臨烏達城下的日子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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