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2章 新的對抗

劉正的眉頭緊鎖。品級告身和興漢國中各級證書之間，其實是同父異母的兄弟關係。換句話說，兩者的本質上都是一樣的。

劉正縱覽史書，當然知道在九品中正制和品級告身出現之前，世家之間的等級界限十分模糊，甚至可以說是拳頭與關係決定世家的地位。衡量世家實力的標準更是亂七八糟，以至於武力成了唯一的量化標準。

只是隨着地域差異的擴大，商人的作用與地位越來越明顯。有錢能使鬼推磨，再用武力標準評判世家的實力就會顯得言過其實。一文錢難倒英雄漢，既是對世家武力的批判，也是提醒了眾人金錢的作用與地位。

世家私兵的瘋漲，更是引起了上位者的猜忌。但凡是依賴武力的世家，很容易被對手拉下馬。屢試不爽的栽贓嫁禍，都不用別的理由了。只要安上「謀反」的罪名，擁有私兵是原罪，想要洗清嫌疑都難。

傳承多年的世家，面對上位者的野蠻行徑，世家私兵的存在就成了雞肋。只要安上「謀反」的罪名，就沒有世家可以脫身。世家私兵已經成了活靶子。對手什麼時候想要重拳出擊了，一打一個準兒。

世家擁有私兵，就躲不開對手的陷害。然而衡量世家實力的唯一標準只有武力，徹底的放棄私兵也不現實。各種各樣的摻沙子，搞得所有世家鬱悶死了。

世家想要與上位者相安無事，取締私兵就是唯一的辦法。如何劃分世家層次，就需要一套行之有效的辦法才行。世家武力的削弱，註定了九品中正制和品級告身的全面崛起。

世家為什麼會樂於接受九品中正制和品級告身呢？關鍵在於上位者獲取權力的手段不光彩。為了避免重蹈覆轍，對世家的私兵武力嚴防死守。更可怕的是捕風捉影，寧可錯殺也絕不放過。

世家為了自保，削弱私兵武力就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事情。可是沒有章程，誰也不敢輕易的自廢武功呀！好在九品中正制和品級告身的問世，算是從根本上解決了世家的後顧之憂。

世家有了品級，擺在明面上的力量就有了規矩。品級告身決定世家子弟的地位，當然就沒有必要義氣之爭壞了和氣。

「莊主，進攻長安的事情可不好辦！」郭嘉說道。世家有了品級，就好比商君變法的時候獎勵耕戰。衡量世家地位的標準有了變化，就會改變傳統的競爭模式。

舉個簡單的例子：張家和司馬家一直在爭奪長安世家的主導權。以前的主要做法就是你來我往的下絆子，甚至是用武力從肉體上消滅對手。

有了九品中正制和品級告身可就不一樣了。兩家只能改私鬥為公戰，在爭奪世家品級和家中子弟的品級告身上下功夫。這就最大限度的化解了世家內部的對抗，從而增強了凝聚力。

「奉孝，再難辦也只能硬著頭皮上哪？」劉正說道：「你所在的郭家如今也是一品之家，你願意退縮辱沒家聲嗎？」

「莊主，看來整軍一事迫在眉睫呀！」趙雲說道。思想問題才是重中之重。如今魏軍已經被品級告身擰成了一股繩兒，興漢軍盲目出擊只怕會吃大虧。

「莊主，世家子弟為了世家榮耀肯定會捨生忘死！興漢軍習慣了強勢，只怕一時半會無法適應新的對抗模式！出兵伐魏一事，還得慎重考慮！」郭嘉建議說。

「子龍，奉孝，你們倆說得對極了！」劉正說道：「興漢軍以前的對手都是一群當兵吃糧，吃人家的飯就服人家管。其本質上是雇傭的性質，只不過支付手段是官職和俸祿而已。如今的世家子弟可就不一樣了，純粹是為了品級告身而奮鬥終身。」

劉正覺悟了。以前的世家子弟是學成文武藝，貨賣帝王家。君擇臣，臣亦擇君，一言不合就棄職掛印歸隱山林。有了品級告身，就相當於把世家子弟和一方勢力綁在了一起。

假如說以前的世家子弟擇主是抱着打工者的心態，那麼品級告身問世之後，世家子弟就由打工者變成小股東了。想要分潤勢力發展的紅利，就得付出更多的努力。

「各為其主」這四個字，足以道明了世家的求全生存能力。然而九品中正制和品級告身問世之後，世家子弟就沒有辦法左右逢源了。立場大於兄弟情。冰碳不同器的存在更是把「忠」字擺在了第一位。

從一而終，即便是親兄弟走到了對立面也會拔刀相向。這就在一定程度上杜絕了世家投機取巧的心思。「忠」之一字，在九品中正制和品級告身問世之後，成了衡量世家子弟含金量的重要標準。

德才兼備，才是指世家子弟的做事能力。德是什麼？德就是忠的代名詞。忠於家，忠於主，更主要的是忠於國。

三「忠」一體，誰做得盡善盡美誰就是道德完人。不管缺了哪個部分，世家子弟的一生都會有數不清的詰難。

劉正可以想像，世家子弟為了品級告身忠字當頭，敢拚命，能拚命，願意拚命。那麼魏軍上下還會有厭戰、棄戰之人嗎？

興漢軍全面封鎖雍、涼二州卻遇上了鐵板一塊的長安世家。一個九品中正制，就讓劉正等人束手無策了。品級告身立竿見影的效果，比起梅園的各類爵位和證書更有誘惑力。

對於魏國百姓來說，只要在戰場上拚命，就可以獲得夢寐以求的品級告身。然而興漢國百姓呢？每一份爵位與證書，都得數年之功。這樣一比較，梅園的制度優勢就會蕩然無存。

「莊主，我認為現在正好是九品中正制的利好時期。這個時候發起伐魏之戰，純粹是讓魏軍上下親眼見證品級告身的威力。恐怕會激起魏軍上下的拚死血戰，對咱們來說得不償失！」郭嘉說道。

劉正知道，九品中正制的唯一弱點，就是品評世家的話語權掌握在長安世家的手中。當品級告身短暫的紅利期過後，世家為了利益，肯定會封堵百姓拿到品級告身的所有渠道。到時候才是世家競爭最殘酷的階段。

「不管怎麼說，品級告身的存在會讓世家子弟一條道跑到黑，撞了南牆也不會回頭。興漢軍與魏軍全面對抗，只怕會困難重重！」趙雲看着手中的情報，緩緩的說道。

「我們不能只想着如何伐魏！長安世家為了品級告身，肯定會主動發起戰爭，咱們必須要做好心理準備！」劉正說道：「奉孝，你啟動情報部的快速通道，告知繼祖長安世家的轉變，提醒河東和潼關加強戒備。」

郭嘉出去傳訊之後，劉正又讓趙雲主持陽平關的練兵事宜，然後就孤身趕往潼關，準備協助鄧艾和龐統守住中原要衝。

劉正在趕赴潼關的同時飛鴿傳書雁門關的呂布，令其密切關注堅昆的動態。盡量避免被強敵偷襲破了北方重鎮。

至於武關的魏延，劉正決定親自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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