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3章 老將的心

武關大營，督帥魏延正在校場觀看步騎合練。

劉正趕到的時候，正是騎兵上馬的操作。

只見那塵土飛揚，萬馬奔騰的校場上，一群徒步奔走的騎兵，從指定地點現身並且向馬群的位置飛奔。看模樣有千餘人，貌似戰馬驚亂失控了。

劉正看了很久，總算是明白了演練的課題——騎兵人馬分離，遇敵騎兵偷襲戰馬受驚，如何展開反擊並扭轉乾坤？

魏延的佈置十分巧妙，各部分工明確，利用營地建築遲滯對手的同時，主力卻在迅速的收攏馬群。套馬的漢子威武雄壯。繩上馬頭身輕如燕，剛一躍上戰馬便有了號令之威。

戰馬群以之為首，聽從號令呈戰鬥隊形散開。準備上馬的騎卒趁機各就各位，在間不容髮之間騰空而起，雙腿分開端坐於馬背之上。整個過程行雲流水，絲毫沒有違和感。

兩軍遭遇，全速對沖。

上馬的騎卒提速上前接戰，沒有上馬的騎卒則是繼續兜圈子。在各自隊長的帶領之下上馬，隨後整隊列陣加入近戰的序列。

大軍層次分明，呈波浪式層層推進。紅方騎陣的反應極快，加速搶攻迫使負責反擊的藍方打成添油戰術。

只是藍方騎卒各部之間的銜接天衣無縫，紅方騎陣多次試圖切割都功虧一簣。藍方主將一人一馬一把大刀，總能在關鍵的時刻打斷紅方騎陣的節奏。

混戰一個時辰，藍方騎卒悉數上馬。紅方搶攻失敗，演習宣告結束。

劉正看得熱血沸騰，魏延的治軍能力着實不弱。有此等精銳之師駐守雄關，興漢國可保安然無恙。只是不知道藍方騎卒的主將是誰？

藍方騎卒以橫掃千軍的姿態迴轉營地。領頭的將領解除面罩。劉正仔細一看，恰是魏延本人。

「興漢軍南陽鎮帥軍陳到將軍麾下，武關守將督帥魏延攜眾將士拜見劉莊主！請恕末將等人有甲胄在身，不能全禮！」魏延吼道。他中氣十足，聲音洪亮。

「文長不必多禮，大家辛苦了！解散吧！」劉正吩咐道。

眾騎卒得令，策馬分列各自回營休整。魏延沒有離開，陪侍左右等候問話。

「藍田的魏軍，最近有什麼動靜嗎？」進了魏延的中軍大帳之後，劉正問道。

魏延面露難色。劉正所問事涉軍中機密，着實難以回答。

梅園之主是興漢大帝劉立，劉正在國中無職，不應插手軍中具體事務。這是興漢軍當年定下的死規定，任何人不得違背。

劉正對於魏延的表現很滿意，軍中大將就得有一根弦，時刻記得把忠君愛國擺在首位，至於私情只能退居二線。這既是武將的立身之本，又是保全性命的良方。

魏延做到了武將的本分，分寸拿捏也恰到好處。只是眉宇之間那激動的神色，似乎出賣了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劉正看得真切。魏延盡忠職守沒有水分，只是對於興漢大帝劉立的忠心就得大打折扣了。

「文長，你也是興漢軍的高級將領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規矩必須要牢記於心！」劉正說道。他這是在敲打魏延，國不可有二主，將不可有二心。

「劉莊主，我……」魏延忙伏地請罪。兒子上位了，老子還活着。做臣子的，實在是太難了。

「懷念過去沒有錯！」劉正望着地上誠惶誠恐的魏延，一字一句的說道：「只是人不能一直活在過去的日子裏，總得與時俱進。不失大節的同時也得謹守小節。」

劉正知道魏延的想法，武將嘛總是愛鑽牛角尖。同袍義氣蓋過忠心，只怕不是什麼好事。此刻敲打一番，也是良苦用心。倘若他誤入歧途，只怕是要後悔莫及了。

「末將知罪！」魏延不敢替自己辯解，只能一味的請罪。

「文長，我知道你很驕傲！」劉正說道。他不想傷了魏延的心，只能開門見山的直入主題。武將嘛，想要歸心沒有那麼容易。

魏延可以恪盡職守，卻無法對興漢大帝劉立歸心。他效忠梅園半個世紀，心中只有一個主公。哪怕是時移事易，也不改初衷。這是他最大的問題，也是興漢國眾多將領的心結。

劉正點醒魏延，就是怕他晚節不保。興漢軍忠誠的對象只有一個——那就是梅園的主人。若是不能徹底的歸心，倒不如歸隱山林。總好過將來挨了當頭一刀，一生的榮耀與尊嚴化為烏有。

魏延一見劉正的表情，就知道手中的軍權保不住了。好在長子魏昌已經過了而立之年，又在軍中歷練多年，可以更好的繼承魏家的榮耀。

劉正也是沒有辦法，魏延的驕傲會讓興漢大帝劉立寢食難安。手握重兵的大將無法歸心，對於梅園來說就是一顆定時炸彈。一朝天子一朝臣，就是註定了老臣必將退出歷史舞台。

魏延一直壓制武力不進行突破就是想要抓住兵權不放手。可是武將的驕傲成了他效忠興漢大帝劉立的障礙。這是無法調和的矛盾，一旦梅園忍無可忍，魏家的結局就有些不妙了。

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魏延與梅園的關係也到了無法調和的地步。兩者之間總有一方需要退那麼一步。

在劉正看來，梅園沒有退讓的可能，只有魏延做出犧牲了。好在興漢山莊的存在，可以最大限度的化解劉立與老臣之間的矛盾。

劉正取出了代天巡狩的詔書，魏延不甘心的問道：「莊主，真的就無法更改了嗎？」

「文長，放下吧！苦苦掙扎也是沒有用的，再搭上整個魏家就得不償失了。」劉正說道：「天下的事情不是一代人就可以完成的。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二十年。戀棧權位，不是什麼好事。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不走，就得死在沙灘上了。」

魏延見事情已經成了定局，只好答應了劉正的要求。興漢山莊規定：凡是突破神將進入超級神將的將領，必須要放棄兵權進入禹山潛修。

魏延一直壓制境界，就是不肯提前養老。可是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再不放手就只能引發梅園的重拳出擊了。

劉正不想魏延死，就只能親自出面說服他突破境界。面對大勢，誰也不能做那個螳臂當車的人。文臣的固執，只會丟官罷爵；武將的戀棧權位，那是要身死族滅的。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是以大家對文臣多有包容。然而武將就不一樣了，一聲令下，攻城掠地就在頃刻之間。上位者一旦有了芥蒂，就會想着先下手為強。要不是有劉正壓着，魏延早就死了。

九品中正制和品級告身的相繼問世，讓劉正看到了興漢軍的巨大危機。不受梅園信任的魏延，成了興漢國邊境線上最薄弱的環節。

魏延沒有選擇，當着劉正的面跟魏昌交代一番之後，就選擇了進行突破。一個執著的武將，更容易攀登高峰。

劉正親自替魏延護法，整個突破過程相當的順利。

魏延進入全新的境界之後，果然轉變了思想。劉正親自替他頒發了興漢山莊的身份令牌。

送走魏延之後，劉正親自坐鎮武關等候接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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