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0章 何為同袍

第820章 何為同袍

陳騫明白刺候乙想要替前任隊長程路風翻案的心思。可是司馬師作為大都督,現如今又大戰在即,刺候營挑釁大軍統帥的威嚴會有好下場嗎?

不管程路風有沒有謊報軍情,司馬師為了穩定軍心,就會一口咬定刺候營的工作失誤。

這就是對程路風的定性,任何人都不能在此時此刻推翻這樣的結論。

陳騫知道,司馬師了穩定軍心士氣,哪怕是犧牲整個刺候營也在所不惜!

陳騫為了保全刺候營,只能對程路風所受的冤屈視而不見,充耳不聞。不僅如此,還得嚴令麾下做出違背本心的結論。

司馬師處置程路風,並不是為了探明迷魂陣重現的真正原因,而是想要替接下去的撤回華亭找到理由。

大軍出動卻無功而返,若是沒有足夠的理由,只怕是既不能向長安方面交代,也無法向數萬將士交代。

司馬師處決程路風,理由是謊報軍情。緊隨其後的撤軍就理所當然了。

陳騫深知司馬師的用意,當然不能讓刺候兄弟唱對台戲。此刻替程路風翻案,事情能不能辦成還得兩說。魏軍究竟是進攻還是撤退,都會非常的被動。

街亭的郭淮部有齊裝滿員的六萬二千人,比起魏軍的數量只多不少。即便是排除固定陣地所需要的兵力,剩下的機動兵力也與魏軍投入的作戰部隊旗鼓相當。

兩軍正面硬拼,以興漢軍的戰鬥素質,魏軍能打成一比一的戰損比例已經是最好的戰況了。即便是司馬師比郭淮強,也無法讓魏軍擁有局部戰場的優勢。

司馬師想要撤軍,只是處置一個程路風遠遠不夠。陳騫帶隊偵察街亭前沿陣地,就是要佐證撤軍的理由。

刺候兄弟的發現,不僅會讓司馬師陷入被動,還會讓魏軍將士心存怨懟。陳騫是個聰明人,當然知道如何選擇。

「你們記住:街亭前沿陣地的迷魂陣,從來都沒有拆除過。是那前任刺候隊長程路風胡編亂造,其目的是為了騙取功勛。」陳騫鄭重其事的叮囑說。

「為什麼?」刺候乙問道:「難道前任隊長程路風就那樣冤死了,咱們刺候營必須要背謊報軍情的黑鍋嗎?」

「你們要是想要活命,就按照我說的做!」陳騫說道:「大都督連程路風都殺了,也不會介意再殺你們幾個。是死是活,你們自己看着辦吧!」

陳騫也是盡人事而聽天命。俗話說:醫難救一心求死之人。反正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刺候兄弟怎麼選擇,沒有人可以左右。

刺候乙嚇出了一身冷汗。他萬萬沒有想到——原來說真話也是有風險的。為了身家性命保持沉默,也算是明哲保身吧?

陳騫把偵察的結果當眾向大都督司馬師彙報。

司馬亮以前車可鑒為由建議撤回華亭。

司馬師態度曖昧,給了帳中諸將遐想的空間。

眾將齊諫退守華亭,司馬師順水推舟保持沉默,只說需要考慮一番,其實已經默認了眾將的諫言。拖一下只是為了彰顯大軍統帥一言九鼎的威勢。

一眾將領離開中軍大帳之後,司馬師單獨留下了陳騫。

「說吧?」司馬師問道。

「街亭前沿陣地的迷魂陣的確拆除過,程路風沒有謊報軍情!」陳騫說着,取出了刺候乙提供的兩塊破磚頭。

司馬師仔細的察驗一番之後,隨口就問道:「那你為什麼?」

「大都督需要程路風謊報軍情的罪證!」陳騫說道:「更何況人頭都已經落地了,是乾淨還是臟,其實並沒有想像中的那般重要。」

司馬師心中不悅,只是對陳騫的知情識趣無可奈何。

俗話說:怕什麼來什麼。

陳騫在司馬師面前僥倖過關,刺候乙也為了身家性命保持沉默。刺候營前任隊長程路風的不白之冤似乎永無昭雪之日了。

想那程路風任職刺候營隊長多年,與所有的刺候情同兄弟。如今含冤屈死,總有不怕死的人想要替他翻案。

刺候甲是程路風從死人堆里扒拉出來的兄弟。多年的並肩作戰,兩人之間的情誼勝過親兄弟。

在發生了冤案之後,面對新任隊長陳騫的告誡,刺候甲找到了刺候乙。

「程路風隊長走了,我們總得替他做點兒什麼!」刺候甲說話的聲音很平靜。

「甲哥,你應該知道,不是程路風隊長謊報軍情,而是大都督司馬師想要找一個無端撤軍的替罪羊!咱們怎麼折騰都於事無補,還會搭上身家性命。」刺候乙說道:「刺候營一千兄弟的前程,都在咱們的一念之間。」

「小乙,你為人謹慎,可以保全有用之身。」刺候甲說道:「而我是一個粗人,程路風隊長是屈死的,總得有人替他出頭。等我把消息散佈之後,你去舉報我。這件事情就這樣定了。」

刺候乙苦勸無效。

刺候甲秘密的散佈了磚頭的故事。

司馬師聞訊大怒,責令陳騫限時查清。

陳騫把懷疑的苗頭指向了刺候乙。

刺候乙當眾認罪。

整件事情從案發到結案,只用了一柱香的時間。

司馬師以刺候乙動搖軍心為由當眾斬首。

刺候甲抱着同袍的遺體痛哭流涕。

「夠了!」陳騫吼道:「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

「你既然知道,為什麼不處置我呢?」刺候甲問道。

「處置你一個,勢必會搭上整個刺候營!」陳騫附在刺候甲的耳邊小聲的說道:「磚頭的事情一旦由你說出口,大都督司馬師肯定會懷疑刺候營里的知情人會有多少。」

陳騫處置刺候乙,其實是為了避免打擊面擴大。

刺候甲愣住了,原來一時衝動只會害人不淺。

司馬師處置完刺候乙,趁勢下令大軍撤回華亭。

魯淑很快就收到了魏軍的相關情報。他有些拿不定主意,只好又一次找劉正請教。

「莊主,我不明白,司馬師也不是糊塗蛋,為什麼會屈殺刺候隊長程路風?」魯淑問道。

「不殺程路風,魏軍就得含淚攻打迷魂陣!」劉正說着話,手指輕輕叩著情報,隨後又問道:「魯淑,如果換了是你,你會如何選擇呢?」

魯淑無法回答。這就是死一個人和死一群人之間的選擇。

魏軍在街亭前沿陣地溜達了一圈兒,只殺了兩個人就做到了全身而退。這樣的手段已經是性價比最高的做法了。更何況第二個人的死純粹是頂風作案。

劉正比任何人都清楚,司馬師要是不那麼做,魏軍就沒有合理的撤軍理由。大軍行動,耗費無數,總不能空耗軍費而無戰果。

不捨棄程路風,司馬師將會面臨信任危機。為了挽回損失,強攻迷魂陣就是唯一的選擇了。

戰端一開,魏軍會付出什麼樣的代價,誰也說不清楚。那一夜之間冒出的迷魂陣,也讓司馬師選擇了兩權相害取其輕。

一將功成萬骨枯,司馬師作為大軍統帥,當然明白慈不掌兵的道理。那些枯骨,有對手的,也有自己人的。至於下手的人是誰,沒有人會關心。

魯淑總算是明白了慈不掌兵其實就是對自己人心狠手辣。司馬師的抉擇,也是魏軍的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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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漢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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