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4章 賣薔薇的小女孩兒
渝州的夜景，真的非常漂亮。
這座城市繼承了巴蜀人閑逸的生活方式，又兼融了發達地區的娛樂模式。
再加上自身就是以旅遊馳名的地區，外地遊客比較多，而且曾經做過國都，所以，娛樂業不知不覺的就成了這裏的前鋒行業。
真正的一座不夜城市，不是不夜城，也不是個別街區，是整個城市。
每光夜幕降臨，遍及城市每個角落的燈光陸續亮起，這座城市彷彿才蘇醒過來，進入活躍的狀態，開始嶄新的，充滿活力的一『天』。
到處都是人，飯店裏都是人，大街上都是人，各種音樂在四面八方響起，賓館酒店裏也全是人，稍晚一點就是無房，無房。
大街上和夜空中飄浮着濃重的荷爾蒙氣息。
雖然這會兒才2001，但已經相當繁華，尤其是城市中心的解放碑步行街區。
張彥明左手張小悅，右手唐豆豆，衣襟上還掛着張小歡，帶着大家順着明亮的街道往北走，在這裏已經能看到金光四射的紀念碑了。
燈光與陽光最大的區別就是，燈光可以給景物增加很多美感，神秘感，哪怕是一棟已經腐朽的老樓，在夜晚的燈光下也像一位絕世美人。
這就是夜生活的魅力。
「太不一樣了，真是太不一樣了。」張媽和孫家敏，王嬸並排走着，打量著身邊感慨。
「確實不一樣，這邊……怎麼說呢？真的特殊，完全不一樣的感覺，說實話，京城人比這裏多，但晚上真沒有這邊熱鬧。」
「哥哥，買朵花吧？」
大家正抬頭打望着四周，慢慢往前走，突然聽到一個輕細的聲音。
張彥明低頭一看，一個和張小悅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兒，右手挎著個塑料筐，筐里有十幾支薔薇花。
現在這玩藝兒叫玫瑰，玫瑰花已經哭死在山坡上了。
「哥哥，買一朵吧？」小女孩嘴裏像背台詞一樣問著，眼神在張小悅和唐豆豆身上打量著，露出濃濃的羨慕，嚮往。
張彥明仔細看了看小女孩兒身上的衣服，露在外面的皮膚，頭髮，鞋子，手。
這是一個經常吃不飽的孩子，身上的衣服看着好像沒什麼，事實上已經很舊，也不是經常清洗，鞋子也很破舊。
臉上脖子上沒有什麼痕迹，不過手腕上好像有過舊傷。
「你這花太少了呀，你看，我們這麼多人。還有沒有了？」
小女孩兒明顯的愣了一下，下意識的扭頭往後面看了一眼，然後趕緊低下了頭：「沒有了，今天就只有這麼多了。」
張彥明給了王淼一個眼神兒，在小女孩面前蹲下來，伸手去拿花：「哪一朵漂亮些？」
「都漂亮的。」
「真的沒有了嗎？我可以買很多喲？你跟誰來賣花的？你去問問他還有沒有，好吧？我要買，呃，三十支。」
小女孩相當意動，連吞了幾口唾沫，搖了搖頭：「真的沒有了，今天就只有這麼多。」
她頭上的辮子扎的有些偏，也沒有頭花頭繩，辮梢上綁着的是一根黃色的橡皮筋兒。
「你們一天一人多少支啊？」
「二十。」小丫頭緊緊的閉上了嘴，有些害怕的看向張彥明。是眼神里全是害怕。
張彥明站起來掏兜。特么的，一分錢沒有。
「小悅，借十塊錢唄？」
「你要幹嘛？」
「買花，買花送給你們。」
「不要，又不能吃。」
「你先借我。」
「一朵只要五塊錢的。」事實上這會兒一支玫瑰兩三塊錢，節假日能漲到五塊，情人節十塊。這個小女孩兒背後的人讓她們賣五塊，也是真的夠狠的。
「叔叔身上沒有錢，要不這樣，你看到前面那裏了嗎？碑碑那裏，你跟我一起到那兒，我拿了錢買花，好不好？」
小姑娘扭頭往那邊看了看，相當意動，但是還是搖了搖頭，轉身就走。瘦小的背影一瞬間是那麼的落寞。
「彥明，你們在幹嗎？」已經走出去一段的孫紅葉扭頭喊了一聲。張彥明帶着三個小屁孩兒落在後面。
「二大要買花，沒錢。」張小歡聽明白了，扯著大嗓門給介紹情況。
「啊？」孫紅葉就懵了。買花？山上種的一大片一大片的，在這買花？這不是有毛病嗎？
不過她馬上看到了被張彥明給拉住的小女孩兒，這才有點明白，這應該是看小孩子可憐想幫幫，抱着張小懌走過來：「我這有。」
「不用，」張彥明擺擺手：「那邊有取款機，我自己取吧。走小妹妹，咱們去那個銀行那兒，我取錢，然後你這些花我都買了。」
小女孩兒看了看手裏的花，又扭頭看了看街角燈光下的銀行。
張彥明看着她的眼神又往後面的黑暗裏看了一眼，遲疑着，還是點了點頭。
「走吧，要不你也要到處走着賣花，現在只要走這麼一點兒就賣完了。」
「嗯。」小丫頭點了點頭，眼神落在張小悅的身上，有些貪婪的看着張小悅的裙子和鞋。
「走吧，你幾歲？」張小悅伸手來牽小女孩兒的手，被她躲開了。「七歲。」
「我八歲，你要叫我姐姐。」張小悅開心起來，指了指唐豆豆：「她也八歲，不過她比我大半年，我得管她叫姐姐。」
「我四歲了。」張小歡自我介紹。應該是對小丫頭手裏的塑料筐產生了什麼興趣，總盯着看。
張彥明把張小歡抱起來：「走吧，取錢去嘍。」
「取錢去嘍。」張小悅跟着喊了一嗓子，幾個人往北面街口走過去。
「爸爸你要取多少錢？」
「怎麼的？你有什麼想法啊？」
「沒有，就是問問，怕你取少了不夠。」
一百多米，筆直的馬路上鋪着黑灰雙色的大理石，路兩邊都是高樓，樓前的遮雨廊在燈光下顯得有些幽暗深邃。
小丫頭走的有些慢，張彥明也沒催，就抱着張小歡慢慢的跟在她身邊。
她的腿好像有點問題，走路的姿勢不太對勁兒，但這麼看着也看不出是哪裏的問題。
孫紅葉抱着張小懌走在幾個人前面五六米，一邊走一邊和兒子互動，娘倆哦哦的相互逗樂兒。
張媽她們大部隊已經走出去二三十米了，嘻嘻哈哈的說話聲傳過來。
街上行人不少，基本上都是年輕人，十幾二十來歲的年紀，從頭到腳揮散著青春的氣息。
張彥明又看到了兩個賣花的小女孩兒，一樣的瘦小，一樣的小心冀冀，不過生意明顯不是很好，有一個連着被罵了兩次，木然的走向下一個目標。
「她們是和你一起賣花的嗎？你問問她們還有多少，我都買了好不好？要不然你這也不夠。」張彥明彎下腰和小女孩兒商量。
小女孩兒右手挎著花筐，左手食指咬在嘴裏，能看出來她挺意動的，但是還是搖了搖頭，眼神盯在剛剛被罵的那個小女孩兒身上。
「你認識她嗎？」
小女孩頭剛要點，又變成了搖頭，眼神也收了回來，小臉上也是一片木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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