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以彼之道

第214章 以彼之道

楚標殺了孫石,北望府里這些值班的士兵算是沒了主心骨,加上楚標乃是長城守衛軍特使的身份。

眾人雖然有心為孫石報仇,卻也不敢直接將楚標拿下。

建炎衛里沒有一個普通的百姓,不少人和長安城內那些名門望族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這樣的人就算只是一個普通的士卒,也絕對尋常衛所士兵那樣見識短淺。

一遇到事第一個想到的不是抱團,反而是如何才能將自己摘除事外。

整個北望府值班的士卒不過二百人左右,楚標殺了孫石,這二百人又毫無鬥志,基本上和二百豬差不多。

因此楚標雖然只是一個人,可在這禁衛森嚴的北望府中卻是如入無人之境。

楚標問清楚整編到建炎衛的長城守衛軍所在,勒馬就衝進了後院。

北望府雖然建在長安城內,但佔地極廣,後院裏廂房一排接着一排,莫說是住五百長安守衛軍,便是將整個建炎衛塞進來也綽綽有餘。

進了後院,楚標這個時候酒早就醒了,明白過來自己乾的這些事,雖然有些后怕,可架不住箭已離弦,由不得自己了,索性左右是個死罪,若是真能如自己所想干到底,多少還算一件長臉的事。

整個北望府後院很安靜,廂房之中亮着燈火。

編入建炎衛的五百長城守衛軍自打領了衣服回到了住所,就再也沒有出來過廂房。

雖說編入建炎衛乃是皇帝的決議,可建炎衛這幫人本就是一群自視出身高貴的貴族,哪裏看得上這群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低賤百姓出身的長城守衛軍。

再加上這幫人打進了北望府就一直沉默不語,讓幹啥就幹啥,可以說是令行禁止,整個隊伍雖然只有五百人,卻讓建炎衛這幫士兵感覺便是五千人也沒有這種氣勢。

因此歧視和排擠自然不可避免。

五百長城守衛軍先是被梁植一番折騰,綁成一串徒步走了這些天,進了長安城又被打散了帶到這裏來。

這五百人各個都是身上背着人命,手裏沾染山蠻人鮮血的殺星,在梁植那有江烽火那種不要命的狠人壓着還好,

一沒了江烽火管束,這幫人的心思全都活泛起來。

廂房中這五百守衛軍中威望最高的幾個人圍着桌子,一邊喝酒一邊商議。

坐在南邊的是一個光頭大漢,臉上一刀駭人的傷疤,此時寒冬臘月,屋子裏也是天寒地凍,他卻赤裸著上身,身上的傷疤觸目驚心。

壯漢單手抓住桌上的酒罈,頓頓頓喝了一口,瓮聲道「韓老六,這一路來你一直讓咱們忍着,說什麼見機行事,這得忍到什麼時候才是頭。」

對面而坐的精壯漢子面無表情,端起酒碗慢慢飲下「幾位統領連不知去向,七皇子又把咱們伍長趕回了長城,咱們這幫人此時人生地不熟,縱然有天大的本事,在長安城裏也掀不起多少浪來,不忍着難不成還想造反不成?」

「六哥說的沒錯,現如今咱們中了人家的計,想要造反容易,可想逃出這長安城卻是千難萬難。」身旁一個矮小的漢子用麻布擦着手裏的匕首,不急不緩的說道「不過算著日子,長城那邊應該知道了咱們的處境,多半會派人來。」

裸著上身的壯漢眼睛一瞪「派誰來?三個統領都被人當猴耍的團團轉,除了大統領親自來,誰人能把咱們帶出去?」

韓老六示意他稍安勿躁「屠虎,說話小點聲,這裏畢竟是北望府,咱們剛來,莫要讓人捉住把柄。」

壯漢屠虎一聽這話,滿臉的不可以,聲音更大了「怎麼,他們還敢弄死我不成?什麼鳥北望府,你韓老六怕他們,老子可不怕。要我說,咱們帶着兄弟們直接殺出去,搶了馬出了城,誰還能管得了咱們?」

把玩匕首的漢子抬起頭來,一臉陰冷的看着屠虎道「若是出了城,怎麼,你還想着不回長城么?」

漢子說完,匕首插在了桌上,冷眼看着屠虎。

膀大腰圓身高有一米九的壯漢屠虎一聽這話,汗珠子都留下了下來,臉色慘白,趕緊解釋道「馬別刀,你可別胡說八道,老子什麼時候說不回長城了?」

馬別刀冷冷一哼,將匕首拔出,繼續用麻布輕輕擦拭「你知道就好,你若是想死別牽連我們。」

長城守衛軍里規矩極其嚴,對於背叛之人的懲罰更是殘酷。

但凡是膽敢叛逃的人,不管是藏到天涯海角,都會被長城守衛軍的執法隊捉回。

只要捉回來,不管之前在守衛軍里擔任什麼職位,立過什麼功勞,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在眾人面前受千刀萬剮之刑。

守衛軍里能人輩出,多的是使刀的好手,比如眼前這位玩匕首的馬別刀,便是長城執法隊的一員。

手上剮過的人,沒有十個也得有七八個,說剮千刀讓你死,絕對不會多一刀也不會少一刀,保准第一千刀要人的命。

屠虎雖然曾是江湖上凶名赫赫的人物,可在長安城守衛軍里待了五年,性子早就被磨的一乾二淨,便是給他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背叛長城。

幾人正說這話,楚標在外面聽到屠虎剛剛的聲音,下了馬來,直奔廂房而來。

剛到門口,屋裏就有人察覺到。

馬別刀渾身一緊,握住了匕首看向房門。

「有人。」剛說完,房門砰的一聲就被人從外面踢開。

屋內人早在馬別刀說話之前就反應過來,全都在第一時間抄起傢伙來。

「哼,我還以為你們在這花天酒地早就把從長城學來的本事都忘了呢。」楚標手持腰刀,站在房門口打量著屋內人,滿臉的不屑。

「楚統領!」屋內人一見來人的面貌,全都一驚,萬沒想到楚標會出現在這裏。

韓老六更是欣喜若狂,上前一步道「可是大統領讓你來的?」

其他人也都反應過來,一個個展露笑顏,這些日子以來可是憋壞了他們。

自家統領不知去向,頂頭的又是自家大統領的親哥哥,當今的七皇子,他們就算有回長城的心也沒有這膽子。

如今見到楚標,可算是見到了親人。

楚標見眾人的精神頭不像是叛變,再看馬別刀沖着自己輕笑,知道誤會了他們,心中的氣憤少了三分,臉色有些緩和,看着韓老六道「自然是大統領讓我來的。」

「可是命我們回長城?」馬別刀站起身來,收好匕首走到楚標面前。

撲面而來的酒氣讓馬別刀有些意外,長城雖然不禁酒,但是楚標奉命前來長安,按理來說不應該飲酒,就算喝了酒也不該喝那麼多。

這中間有事。

馬別刀身為執法隊成員,心思本就比其他人縝密,又見楚標腰刀之上有血跡,眉毛皺了起來。

楚標知道瞞不過馬別刀的眼,隨手扯起來袖子擦乾淨腰刀上的血,不動聲色道「大統領終究是八皇子,這長安城裏水深的很,他老人家沒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如何能下讓你們回去的命令。」

「那你今日來是為了何事?」

「自然是來送信的。」

「送信?送信還需要殺人?」馬別刀在長城守衛軍里雖然沒有官職,可他身份特殊,乃是長城守衛軍執法隊的,有監督各軍士卒的職責,更有先斬後奏的權力,因此便是楚標也對他也不敢太過放肆。

「大統領雖然沒有明說,可我姓楚的又不是瞎子聾子,豈能猜不到大統領的心思?」到了這時候楚標也只能把這件事扛下來,這種事若是半途而廢,他楚標不僅沒有絲毫功勞,反而是錯上加錯。

馬別刀見楚標神色有異,冷聲道「也就是說大統領並沒有讓你來見我們,只是單純的讓你送信了?」

楚標也不否認,點了點了頭道「沒錯,來見你們乃是我自作主張,馬別刀,你身為執法隊的,有權力處置我。」

馬別刀聽了這話,眼中殺機一閃,握住匕首奔著楚標而來。

周圍的人是想勸又不敢勸,執法隊執法時,誰若干阻攔,視同背叛,這種罪過他們可是承受不起。

「馬別刀,念在咱們兄弟一場,希望你能留我這條命,等回去之後,你要殺要剮,姓楚的要是有半點怨言,便不是好漢。」楚標見馬別刀動了殺機,心有不甘,高聲叫道。

旁邊的韓老六合馬別刀私交最好,耳聽得楚標這般說了,咬了咬牙在一旁勸道「老馬,楚統領也是一片忠心,大統領在這事上卻是被動,你便,你便,酌情」

話還沒有說完,馬別刀馬上停下了腳步,收回了匕首,點頭道「好,既然如此,楚統領你這條命就暫且留着,等回到長安再讓大統領發落。」

馬別刀也不是傻子,雖然軍法如山,梁鳳皇是讓楚標來送信的,楚標就該遵守軍令,老老實實的把信送到,然後有回信就帶着回信回去,沒回信就直接打道回府。

他來北望府純屬是不尊軍令,按照長城軍法立斬不赦。

可這事太過複雜,自己這幫人在七皇子和大統領之間到底算什麼角色,誰也說不清楚。

楚標此番來也是為了大統領着想,畢竟他說的很在理,大統領身為朝廷八皇子,有些話心裏能說,嘴上卻不能言。

若事實果真如楚標所說,大統領派他來是有苦說不出,自己貿然把楚標殺了,豈不是壞了大統領的事?

眾人見馬別刀鬆了口,一個個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他們早就想回長城去了,只是一沒軍令,二不清楚內情,不敢有絲毫的動作。

此番楚標來了,自然是要帶自己這幫人回去。

馬別刀要是把楚標殺了,自己不知道在這鬼地方要待多久呢。

「楚老大,你剛剛殺的什麼人,打算怎麼干?」一旁的屠虎往日裏和楚標關係不錯,倆人時常一起喝酒,因此第一個上來和他說話。

楚標見了屠虎,心安起來,冷聲道「我剛剛殺的是北望府的人,既然七皇子能收編咱們長城守衛軍,咱們就不能把他們的人帶回去么?」

韓老六一愣,想了想,隨後贊同的點了點頭「說的有道理,要是能把北望府這幫人帶回長城,到時候便是他們求着咱們大統領了。」

馬別刀也是個心狠手辣的主,最是不願意吃虧,聽得楚標這個主意,正合心意「既然如此,說干就干。」

楚標見馬別刀也贊同自己的計劃,心中更是再無任何顧忌,沖着屠虎道「屠虎,你去把其他兄弟都叫出來,就說咱們今個要回長城,讓他們帶好傢夥。」

屠虎重重的點了點頭,小山一般的身軀走出房門,奔著其他廂房而去。

楚標又看向馬別刀道「馬老三,此事乃我一人所為,你們今日裏便聽我號令,回去之後是殺是剮都是我楚標一人承擔,和你們沒有關係。」

說完也不等眾人回話,轉頭就走。

韓老六見楚標說這話,有些擔憂的看着馬別刀,馬別刀咬牙道「便聽楚標的,此事乃是他的主意,咱們只是依令而行。」

「好!」韓老六也知道這會說什麼都沒用了,硬起心來叫上廂房裏的人,出門追上楚標。

這幫人全都是訓練有序的殺人機器,一旦啟動,效率之高,當世罕見。

不到一刻鐘,五百長城守衛軍就把北望府所有的建炎衛士卒擒住,卸了他們的兵器,用繩索綁了在後院裏排成五排。

楚標站在眾人面前,一眾建炎衛士卒被捆了個結實,各個怒目瞪着他。

「跟着我念。」楚標突然大聲說道,眾人一愣,不知他要做什麼。

「山蠻殘狠,北境多凶,築長城以護九州生靈,衛我大炎、護我社稷。」

楚標哪裏管他們如何看自己,抽出手中的腰刀,舉在半空之中朗聲叫道。

所有人都愣住了,楚標看着眾人,眾人面面相覷,不知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啊。」一聲慘叫,一旁的韓老六手中的長槍插進了距離他最近的守衛大腿處。

「念!」韓老六面色猙獰,既然決定跟着楚標干,也知道只有把這幫人帶回長安,楚標才有可能活命,當下下手絲毫沒有留情。

眾人嚇的一個激靈,隨後有人低聲念叨楚標剛剛說的話,在周圍這幫長城守衛軍虎視眈眈嚇,聲音是越來越大。

「我以長城守衛軍之名在此立誓!我在,當守土護民,定我大炎萬世之基!我亡,亦將身化磚石,佑我長城永不倒塌!此誓,日月為證,天地共鑒,仙魔鬼神共聽之!若有違背,願受萬箭穿心之刑。」

這二百來人聽了楚標說的話,面如死灰。

這是什麼,他們沒有聽過,但是跟着念出來以後,越念到最後越心驚。

「沒錯,這是長城守衛軍誓言,宣過誓,你們就是長城守衛軍一員了。」楚標沒有理會眾人的表情,給了屠虎一個眼神。

屠虎點了點頭,帶着手下人將建炎衛士卒身上的繩索割開,厲聲道「從現在起,你們就是長城守衛軍的一員了,一會就跟我們回長城去,你們若是敢逃,可以試一試。」

一旁的馬別刀聲音冰冷,眼神在眾人身上慢慢劃過「你們可以試一試打破背叛長城守衛軍還能苟活的記錄。」

全場無言,所有人都蒙圈了,什麼也沒幹,一轉身就成長城守衛軍了。

「我不願意!」站在最後的士卒怒聲喝道「去什麼狗屁守衛軍誓言,老子是陳家人,你有…」

話未說完,一柄長槍流星般穿透他的脖子,將他死死的釘在了身後的牆上。

「要麼生,要麼死。」馬別刀慢步走到那名士卒面前,四下里的士卒不自覺的讓開。

馬別刀抓住槍尾,微微用力,將長槍抽了回來,隨後扔在了地上,走上前去,拔出匕首插在了那名自稱陳家人的建炎衛士卒胸膛。

就在此刻,一名長城守衛軍快步走進後院,見到楚標高聲道「統領,門外來了一個人,叫趙之韻,說是要見統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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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第一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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