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歪打正著

吱呀一聲，偏房的門打開了。

梁俊在前，上官瑞鶴在後，一前一後走出了偏房。

諸葛夕正端著茶水慢慢品味着，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側目看了一眼。

見倆人雖然面色如常，但卻能感覺到梁俊的精神頭和進去之前有些差別。

軍機處里諸位大佬也吵累了，梁羽更是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聽到梁俊出來的聲音，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時間也不早了。」梁俊坐在當中的椅子上，沖着眾人露出笑容。

梁羽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睛，道：「太子殿下可是有決定了？」

梁俊看着一旁的常欣道：「本王早有決定，只是不知常總管與皇帝商議的結果如何。」

常欣面色有些尷尬，他剛剛一出門就被上官瑞鶴堵住了，哪見到皇帝了。

諸葛夕來了之後，倆人更是聯手嚇唬自己一番，剛剛進來時自己的臉色太子又不是沒有看到。

常欣沖着諸葛夕投來求助的眼神，諸葛夕笑道：「太子殿下，珍寶齋的三分份額是一點也不能少。」

說着意味深長看向屋內人道：「剛剛小生也和諸位大人們商討過，諸位大人也都是同意的。」

「我看帝師不是和諸位大人商討，而是威脅吧。」梁俊面色輕鬆，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好。

諸葛夕哈哈一笑，道：「殿下，小生若是威脅，只怕珍寶齋的份額至少要有五成才是。」

梁俊見軍機處那邊不少人敢怒不敢言，估計剛剛諸葛夕把他們懟了一頓。

自己認識的三個丘山八奇，全都是點滿嘴炮技能的主。

和梁錦那位毒舌皇子比起來可以說是不分上下。

加上他又是帝師的身份，和這幫人懟起來必然不會落了下風。

「天也不早了，人也不少了，

雞也不叫了，狗也不咬了。」梁俊笑悠悠的嘆了一口氣，提了提袖口看着眾人道：「諸位大人，咱們還是接着說一說行商份額的事吧。」

「剛剛本王與上官先生，哦，對了。」梁俊忽而想起好像還沒有正是介紹上官瑞鶴的身份。

「這位上官先生，與帝師乃是同門師兄弟，更是丘山八奇之一青鶴先生。」梁俊指著坐在自己身旁的上官瑞鶴道。

上官瑞鶴站起身來，謙遜的沖着眾人微微一笑，拱手行禮道：「小生上官瑞鶴見過幾位皇子，諸位大人。」

打剛剛上官瑞鶴與諸葛夕一進來，這幫人就對他的身份產生了好奇。

梁羽倒是聽說了最近東宮成立了一個叫做軍機二處的機構，新任的主管官員是一個年輕人。

至於這年輕人的身份來歷，天策府的探子多方打探，卻是一無所獲。

沒想到這年輕人居然是丘山八奇中的一員，更沒有想到天下聞名的青鶴先生居然如此年輕。

不光梁羽心中驚訝，其他人更是別有深意的看了看坐在一旁若無其事的諸葛夕。

不知道這丘山八奇兩人輔佐太子，一人輔佐皇帝是什麼套路。

眾人紛紛簡單的回了禮，梁俊接着道：「上官先生全權負責此次行商，今日請上官先生而來，便是要確定這行商的時間。」

一聽確定行商的時間，所有人的聚精會神的看向梁俊，便是諸葛夕也不例外。

梁俊微微一笑，賣了個關子，道：「此事還是由上官先生來說吧。」

上官瑞鶴沖着梁俊恭敬的點了點頭，面向眾人道：「諸位大人，根據雍州來的消息，東宮決定行商準備從今日子時之後開始，大雪停了之後隔天就出發。」

此言一出，滿堂嘩然。

「什麼？明日就開始，大雪停了之後行商，此事未免有些匆促了吧。」

「這外面的大雪不知道要下到什麼時候，冬日裏行商原本就十分兇險，這大雪封路，怕是連長安城都出不了。」

「太子殿下，此事未免有些操之過急了吧，子時開始準備，這大雪天，西山蠻又要那麼多東西，各家商隊原本人手就不夠，光是再招人也好花上好些時間。」

眾人議論紛紛，諸葛夕也是頻頻皺眉，他只知道東宮會趁著沈雲剛死急於行商，可萬沒有想到居然會這麼着急。

不由得看向智珠在握，沒有被眾人議論影響到的上官瑞鶴。

「夫子啊夫子，你既然讓我下山輔佐皇帝，為何又要放上官下山，這不是給我添麻煩么？」

諸葛夕打下山以來頭一次有些心煩意亂，也不知道怎麼着，自己這個師弟在丘山八奇之中能力並不出眾，卻天生像是自己的剋星一般，但凡是倆人在一塊，自己做什麼事都不順心。

沈雲的死對於珍寶齋來說雖然打擊很大，卻不是致命打擊。

諸葛夕雖然不擅長商賈，但看了珍寶齋的經營模式，有信心在一個月之內恢復沈雲生前的狀態。

可東宮就抓着這一個月的時間要行商，自己就算要來三成的份額，只怕也很難在這幾天之內弄齊貨物。

上官瑞鶴靜靜的聽着眾人議論，直到所有人都發現，這位青鶴先生好像並不在乎自己的埋怨，紛紛安靜下來。

「大家有怨言是應該的，畢竟賺錢的么，哪裏有那麼容易。若是哪位不願意，可以暫時讓出份額，等到準備就緒，等第二次行商。」

上官瑞鶴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無話可說。

等第二次行商，眼瞅著不到一個月就到年關了，這第二次行商還不得年後？

西山蠻一次就要那麼多東西，一旦錯過了這第一次行商，以後還能不能跟上尚且兩說。

「非是東宮故意刁難，在此事之上，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東宮對於此次行商比在座的諸位都要關心。一旦行商失敗，諸位可能只是少了一條賺錢的路子，但對於東宮來說，卻是滅頂之災也不為過。」

上官瑞鶴淡淡的說着，眼角含笑看了梁俊一眼，道：「太子殿下能否坐在這個位置上，只怕也是未知。」

說罷從袖筒中拿出一張羊皮卷宗來，遞給一旁的諸葛夕道：「師兄精通山蠻文字，此乃山蠻王室關於此次行商的文書。上面明確的說了，若是兩月之內貨物不到山蠻，他們便不付貨款。」

諸葛夕接過來攤開一看，見羊皮卷宗上寫的果如上官瑞鶴所說，不由得皺起眉頭。

「當然山蠻的公文上也說，此次貨款用獸皮、馬匹、牛角等物結算。」上官瑞鶴看着慢條斯理的說着。

這些話在梁俊來之前上官瑞鶴就已經和梁俊對過好多遍了，至於這張所謂的西山蠻文書也是北山蠻那位流亡皇子耶律英在上官瑞鶴的授意下所寫。

諸葛夕就算再怎麼聰明，也很難從羊皮卷宗上發現什麼破綻。

至於說商隊到了西山蠻是否會發現上官瑞鶴說謊，則更不可能。

按照西山蠻針對此次的行商安排，從長安出發的所有的商隊，到了西山蠻邊境之後，將貨物統一交接給北涼軍。

然後再由北涼軍與西山蠻交接，所換錢財等物再由北涼軍根據各家貨物多少分配。

從頭到尾，這些商隊的人都見不到任何山蠻人，自然不會知道這羊皮卷宗的真偽。

梁羽心中雖然也有所懷疑，但見諸葛夕並沒有提出質疑，反而主動將羊皮卷宗交換給上官瑞鶴。

知道上官瑞鶴所說多半是真的。

「此文書乃是前日送到長安，卻掉中間耽擱的日子，再去掉準備的時間，咱們最多只有五十天的行商時間。」上官瑞鶴神色有些凝重。

「五十天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若是咱們再耽擱耽擱，只怕時間是不夠的。」

韓勵冷聲一哼，怒氣沖沖道：「這狗山蠻人屁事真多，他們要那麼多貨還要限制時間。難不成這西域諸國咱們只能賣給他們么？」

梁俊將茶杯放下，看着韓勵道：「韓尚書，你以為山蠻人為什麼頭一次就要那麼多貨物，難道他們當真能吃下那麼多不成？」

梁羽眼中露出凶光，冷聲問道：「太子的意思是，這山蠻人是想將咱們的貨物轉賣給西域諸國？」

「能當中間商賺差價，那是再暴利不過的事了。既不用考慮貨物成本，也不用考慮運輸問題。只要他們邊境上接了咱們的貨，馬上轉手翻倍賣給早已等候的西域諸國商隊，賺的可是比咱們還要多。」

梁俊點起一根煙，搖頭苦笑道：「哎，咱們當人家是冤大頭，人家還把咱們當傻小子呢。也多虧的珍寶齋這半年來的影響，有一些香皂香水等產品流落到西域諸國，聽說一盒普通的香皂，只是稍微有些香味，西域那幫狗大戶們就願意拿等量的黃金來換。」

「山蠻人也是人，但凡是人，一旦攀比起來，可是沒有理性的。」

一盒香皂換等量的黃金這事，在場的眾人多少也有所耳聞。

這也是為什麼梁俊一重啟絲綢之路他們如此上心的原因之一。

如今一聽西山蠻還有這種心思，饒是沉穩如梁羽心裏也不由升起一股怒氣。

「看來這西山蠻是留不得了。」梁羽冷冷一哼，言語之中殺氣騰騰。

一旁的梁濟也跟着道：「老六說的沒錯，這山蠻人若是通過此事做大，只怕日後定是禍患，反倒不如趁着他們沒成氣候，明年開春大軍西進，滅了他的國，看他還能猖狂到幾時。」

這種言論一出，廳內眾人全都變得殺氣騰騰，反倒是把梁俊嚇了一跳。

果然，商人面對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尚且就敢冒着殺頭的罪名鋌而走險，更何況這幫如狼似虎的掌權者們？

韓勵更是攥緊了拳頭，冷聲道：「景王殿下說的沒錯，既然他們想要賺這份錢，那就拿腦袋來換。」

「明年開春就要動兵，雖然有些風險，但只要這第一行商能夠帶來足夠多的利益，藉著滅山蠻之事，倒也是平定各地亂民的好機會。」

就連諸葛夕也跟着摻合進來，看着梁俊說道：「太子殿下，沈侍郎生前曾與小生說過殿下在雍州設立股票一事。若是當真與山蠻作戰，是否可以國內發行股票將國內矛盾轉移為對外矛盾？」

梁俊一聽諸葛夕連這種現代化辭彙都學會了，一臉的詫異。

「這，這事本王倒是不怎麼了解，不過沈侍郎既然這樣說了，那基本上差不多可行吧。」

梁俊看着每個人臉上都是一副殺機騰騰的樣子，心裏是哭笑不得。

果然，和這幫人相處，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剛剛還在說行商的事，這第一批貨物還沒有換到錢，這幫人就開始要把西山蠻滅了。

梁俊怎麼也沒有想到當年西方為了傾銷國內產品而發動的一系列殖民地侵佔事件，會因為自己一句話在炎朝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