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雲德社的日常

第274章 雲德社的日常

「聽說了么?太子殿下遇刺了,有人想要加害太子殿下。」

雲德社內,說書的先生還沒有上台,早已經坐滿棚的聽眾人聚在一起閑聊起來。

說着說着,就有人提起了最近長安城裏發生的大事。

「還有這事?這位大哥,這話可不能瞎說,若是讓五城兵馬司的人聽到,那可是要砍頭的罪。」

旁邊桌的人湊過來腦袋,悄聲說道。

李大哥看了他一眼,見他一臉的小心,哂笑道:「砍頭的罪,哼哼,那是在別處。」

看他的眼神之中多了些鄙視,有些傲慢的道:「聽你的口音不是長安人吧。」

接話之人趕緊點頭賠笑道:「瞞不過這位大哥的好眼神,小人乃是揚州人,做些小買賣,聽人說長安城內新開了一家珍寶坊的鋪子。賣的貨與珍寶齋一樣,價格卻低的很,因此和同鄉人湊了些本錢,想來長安進些貨。」

「哦。」那位李大哥淡淡的應了一聲,接着道:「原來是想來長安城發財的,剛到長安城?」

「是,是,昨日裏才到,聽客棧的掌柜的說城內有個雲德社,讓小人前來瞧一瞧。」

這人做的是小本生意,從揚州到長安一路走來小心謹慎,逢廟燒香,遇寺拜佛。

到了長安城之後,找到揚州的同鄉推薦的客棧住下。

這客棧乃是揚州來的客商聚集地,店老闆也是揚州人,十幾年前來到長安,在這裏開了家客棧。

經常來往長安與揚州的客商一到城內基本上都是住在他的店裏。

因此這店老闆對揚州的老鄉們十分的照顧。

加上這人雖然是頭一次來長安,走的卻是熟人的門路,又從揚州帶了特產專門送給店老闆。

店老闆就讓他別着急回去,反正已經到年關了,在這過了年再說。

這人有一個好處就是聽勸,一聽店老闆這樣說了,也就安穩的住了下來。

人都是這樣,

只要勸你你願意聽,他就更喜歡給你出主意。

店老闆見這人老實本分,又給他出招讓他有事沒事就去雲德社轉轉。

雲德社創建雖然不久,可卻是長安城第一等的信息中轉站。

每日裏來這的人三教九流都有,加上雲德社二層三層有包廂,底層是大茶樓。

百姓們喜歡去,地痞流氓閑着沒事也愛往裏面鑽,長安城裏的公子哥們也都願意跟着湊熱鬧。

因此長安城但凡是發生了什麼事,下到張家老母雞被偷,下到李家老母親被殺,只要在這裏待上一天,基本上能知道長安城昨天發生了什麼事。

這人剛進來,就聽到旁邊坐着的人說太子被刺殺的事。

他一個外地人從來不了解長安城的情況,太子在他心裏那可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如何能被人刺殺。

心裏的震驚自然不用說,小心謹慎慣了,唯恐這人胡說八道被官差捉去連累自己,因此出言提醒。

李大哥聽他說了,點頭道:「這掌柜的沒坑人,讓你來這那是幫你。」

周圍的百姓們也都跟着笑道:「沒錯,你一個外鄉人想在咱們長安城裏做生意,錢可以不賺,這招子得清楚。讓你來咱們這雲德社那是給你開眼來了,若不然莽小子一般在這長安城裏胡亂轉,得罪了哪個貴人,那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那人趕緊迎合道:「諸位鄉親說的是,小人沒什麼本事,就是沒有什麼壞心眼,全仗着大傢伙的可憐,願意給口飯吃,張老三在此謝過各位鄉親。」

「哎,沒什麼可說的,來的都是客。」李大哥見自稱張老三的人姿態很低,對自己客客氣氣甚是尊重,心裏十分的得意,沖着跑堂的招手道:「春哥。」

雲德社跑堂的小夥計很多,和這位李大哥最熟的是一個叫春哥的夥計。

整個大堂內吵吵鬧鬧,十分的嘈雜,可這春哥卻有一個本事。

別管多亂,只要客人一叫他,他准能聽到。

「哎,李大爺,有什麼吩咐?」春哥滿面春風小跑過來問道。

李大哥指著張老三道:「這位是咱們外地來的朋友,咱們雲德社不說表示表示?」

春哥一聽,轉頭看着張老三,恭敬道:「這位爺,您仙鄉何處啊?」

張老三哪裏遇到過這種陣勢,面紅耳赤的有些尷尬道:「勞不得小哥稱爺,小人張老三,乃是揚州人士。」

春哥一聽,站直了身子高聲道:「揚州張三爺光臨咱們雲德社,有禮!」

那邊遠處有人應道:「禮到。」

春哥吆喝完,沖着李大哥和張老三道:「李大爺,張三爺,您二位坐着,有什麼吩咐再叫我。」

李大哥趕緊擺手道:「成,春哥,今日裏下了值叫着你們劉老闆,就我說李大膽請你們喝酒。」

「得了,謝李大爺賞,話准給您帶到。」

說着沖着張老三點了點頭,轉身而去。

張老三正納悶呢,剛想問這是要幹什麼。

只見一個小夥計端著盤子走了過來,盤子上當中放着一壺熱茶,兩遍擺着四個碟子,碟子裏是些點心乾果。

李大膽趕緊上前接過來,美滋滋的坐下遞給了張老三,笑道:「張老三你可是來着了,也就是我李大膽有這面子,喏,送你的。」

說設將盤子遞給了張老三,張老三慌得站起來接過道:「李大哥,這這如何使得讓你破費。」

身後有人道:「讓他破費個屁,這是人云德社的規矩,凡是外地來這裏聽書的,頭一次來贈送茶水一壺,果盤四碟。他李大膽是沾着你的光。」

李大膽嘻嘻哈哈的抓起果盤中的點心,沖着說話那人道:「就你屁話多,我沾光,你不沾光?」

說着將手中的點心沖着那人扔去,那人接過來哈哈一笑道:「都沾光都沾光。」

張老三一聽這話,心裏對雲德社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他本身就是一個生意人,對這些營銷手段背後的意思再清楚不過。

一邊感慨一邊趕忙把剩下點心乾果分給其他人。

「來,張兄弟,坐坐坐。」

吃喝了人家的東西,李大膽也不像之前那般傲慢,反而是親切的吆著張老三坐下。

李大膽道:「剛剛張三兄弟不是怕咱們在這裏胡說八道,引來兵馬司的人么。」

張老三奇道:「難道李大哥不怕五城兵馬司不成?還是說有人當真要刺殺太子殿下?」

李大膽道:「嘿嘿,要說哥哥不怕五城兵馬司的人那是吹牛,可張老弟你不知,太子殿下當真是遇刺了。」

身後有人插嘴道:「我還以為你李大膽要說自己不怕五城兵馬司呢。」

李大膽站起身來怒聲道:「吃還堵不上你的嘴。」

那人吃吃的笑着,擺手認輸,表示不願意和李大膽在這件事上糾纏。

李大膽又道:「張三兄弟,你看那上面寫的什麼?」

張老三抬起頭來一看,只見高台上擺着說書先生的桌椅,兩旁各有一根柱子。

左邊的柱子上寫着:言天言地言天地奇聞怪事事事能言。

右邊的柱子上寫着:論古論今論古今風流人物人人可論。

舞台正中間掛着一份匾額,匾額上寫着四個大字:言論自由。

張老三見了嘖嘖稱奇,李大膽又指著遠處坐着的幾個人道:「張兄弟你們,那兩位便是東宮軍機二處的軍爺,在這裏專門坐班。」

又道:「咱們在這裏說什麼,那都是什麼都不用怕的,五城兵馬司的人就算再厲害,也不敢進這裏來撒野。」

張老三暗暗的點了點頭,李大膽又道:「太子爺遇刺的事整個長安城都知道了,也就是你剛到,所以並不知曉。」

「若是太子殿下遇刺,為何城內卻一片太平,全然沒有封禁的跡象。」

張老三身在揚州,但凡是城內有反賊作亂,整個揚州城就會戒嚴。

市場閉市,百姓們誰也不敢出門,官差和衙役們一隊隊的在城內挨家挨戶的搜尋。

怎麼到了長安城,出了那麼大的亂子,城內卻沒有任何的跡象。

李大膽哈哈一笑,道:「咱們這位太子爺,那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尋常毛賊想要對付他,那簡直是做夢。東宮昨晚上就發了公告,說太子爺並無大礙,只是受了驚。這刺殺的賊子也全都捉拿歸案,因此讓大傢伙們安心。」

張老三點了點頭,心道:「若是放在揚州城內,只怕當官的非得藉著此事挖地三尺,也得捉拿些無辜的百姓進大牢裏,趁機敲詐百姓錢財。」

李大膽又道:「這是太子殿下心疼咱們,不願意折騰,眼瞅著快過年了。要是因為這事全城封鎖搜查,大傢伙的日子也不好過。」

張老三道:「聽聞太子殿下心懷百姓,果然如傳聞中一般,只是不知誰人這般喪心病狂,竟然要對太子殿下不利。」

李大膽冷哼一聲,悄聲道:「張兄弟,你來長安進貨,是從珍寶坊里進,還是從珍寶齋里進?」

張老三一愣,道:「自然是從珍寶坊里進,我聽人說同樣一件玻璃杯,在珍寶坊中進貨只需要二十文錢,在珍寶齋里進貨便是要五十文錢。不光如此,想要成為珍寶齋的分銷商需得交一萬貫的保證金才有資格進貨,珍寶坊里則是沒有這些規矩,只要一次買一百件,就能按進貨價算。」

李大膽道:「那張兄弟可知道,這珍寶齋的老闆是誰,珍寶坊的東家又是誰?」

張老三愣了愣,道:「小弟只聽人說這珍寶齋的掌柜原本是朝中的戶部侍郎沈雲沈大人,只是沈大人被奸賊殺害...」

李大膽上千一把捂住張老三的嘴,緊張的看了看四周道:「張兄弟,這種話可是不能瞎說。」

張老三十分的不解,只是嘴巴被他捂著說不出話來,心道:「這李大哥當真是有意思,議論太子的事可以光明正大的說,這沈侍郎的事卻得小心,哪裏有這個道理。」

李大膽放下捂住張老三的嘴巴,悄聲道:「張兄弟,你可不能瞎說,這沈侍郎才是個奸賊,殺了他的人乃是一個為民除害的大英雄。」

張老三還像說話,李大膽道:「兄弟你聽我一句勸,日後沈侍郎這事萬萬不可這般說,不然在這長安城裏讓人聽到,那是想救也救不了你。」

說罷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張老三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道:「小弟聽李大哥的,出去之後再也不胡說八道。」

李大膽點了點頭,道:「這般最好。」

又道:「現如今珍寶齋的東家乃是戶部尚書程經程大人,而珍寶坊的背後是東宮。」

他說的煞有其事,張老三從商多年,對於商場上的事再清楚不過。

聽到李大膽這樣說,瞬間就明白過來,驚訝道:「原來刺殺太子殿下的,乃是當朝戶部尚書!」

驚嚇之下,聲音甚大,整個大堂議論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來,所有人都向著張老三看過來。

李大膽一見這種情景,縮著頭弓著身子,唯恐被他牽連,嗖的一聲跑了。

只剩下兩股顫顫,冷汗連連,不知如何是好,一動也不敢動的張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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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第一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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