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李淵與梁俊的途中策

第33章 李淵與梁俊的途中策

「楚秋九這是要搞大事情啊。」

出了閬州,梁俊坐在馬車上對着趕車的李淵說道。

眼瞅著就到了南楚了,趕車的老孫頭在閬州吃完飯之後,梁俊給足了錢,讓他回去了。

趕馬車的活就落在了李淵的身上。

好在李淵也前世也算個馬上皇帝,趕馬車自然不在話下。

只是對梁俊的安排頗有怨言。

梁俊也懶得搭理他,直接用屢試不爽的話題轉移**阻止了李淵的抱怨。

果不其然,一聽梁俊說到楚秋九的事,李淵的精神頭馬上變了。

看着梁俊道:「沒錯,這個鎮南公雖然是女流之輩,可她這一手可算得上是高明。」

梁俊微微一笑:「高明么?」

李淵揮了揮馬鞭,笑道:「豈止是高明,只怕她這一開恩科,整個天下都亂了。」

言語之中對鎮南公府這一招十分的佩服。

「我以前常聽人說,丘山八奇如何的了得,原來還不信,現在可是知道了,嘖嘖,這丘山八奇啊,確實有經天緯地之才。」

梁俊見他說這話,笑道:「何以見得?」

李淵道:「長安有劉文靜和上官瑞鶴,之前還有一個諸葛夕當了兩任帝師。這鎮南公府的就有丘山八奇的人,如今楚秋九又要開科舉,這肯定是鎮南公府那位謀主的主意。」

梁俊見他說的信誓旦旦,笑着反問道:「難道這個主意就不可能是咱們要找的諸葛先生出的點子么?」

「諸葛先生?你說諸葛亮啊。」

李淵皺了皺眉,剛想說絕不可能,可心裏卻又有些嘀咕。

若是不知道諸葛亮到了丘山,李淵也許不會往這方面想。

可如今諸葛亮就在丘山,呂布那麼長時間還沒回彭城找貂蟬,這裏面肯定有貓膩。

經梁俊這麼一提,李淵還真覺得裏面還真有諸葛亮什麼事。

左思右想想不通梁俊為什麼會往諸葛亮身上想,疑惑問道:「我說殷老大,我這一路上一直有一事不明白。」

梁俊喝了口水,道:「唐國公沒必要那麼客氣,你又不是我手下兄弟,沒必要跟着他們叫我殷老大,你就叫我殷俊就行了。」

李淵也是個敞亮人,笑道:「也好,那我就叫你殷公子,你也沒有必要和我客氣,什麼唐國公之類的,也沒有必要叫了,你叫我老趙就行。」

梁俊樂了,上下打量他,道:「老趙?你這年紀比我還小,哪裏老了?」

李淵長嘆一聲,拍了拍大腿道:「人是不老,可心裏老了啊,老而不死是為賊,你不叫我老賊,我就謝天謝地了。」

梁俊笑而不語,看着成都的方向心道:「你若是老賊,那丘山裏的那位夫子是什麼了?」

李淵感慨完之後,想起了剛剛想要和梁俊說的話,斟酌再三,道:「殷公子,我有一件事,一直沒有搞明白。」

「您說。」

梁俊點了一根煙,

拿起一旁的草帽戴在了腦袋上。

李淵道:「咱們倆這一路之上,同吃同睡,你和我也說了很多,讓我徹底看清楚這炎朝現在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哦,您都看明白什麼了?」

梁俊還是頭一次見李淵露出如此莊嚴肅穆的表情,對於李淵接下來的問題十分好奇。

李淵也不賣關子,看着梁俊道:「像是你所說的那樣,穿越者多如狗,轉世者滿地走。」

梁俊點了點頭,長安和洛陽乃至於整個炎朝的情況,天下沒有人比他再清楚的了。

這一路之上,除了自己之前是太子的身份,他沒有告訴李淵外,其他的全都說一遍。

梁俊是一個十分小心謹慎的人,輕易不會相信別人。

多日相處之下,他對於李淵這位大唐開國皇帝有了新的認識。

如果讓梁俊給李淵做個評論,那就是精明而又糊塗的老好人。

說他精明,是因為這位老哥如果不精明的話,他做不了大唐的開國皇帝。

說他糊塗,是因為這位老哥在處理大兒子和二兒子之間的關係時候,沒有表現出開國皇帝的很辣與決絕。

這樣一個人,和他做朋友是很好的,但是和他親人,那就很不好了。

「老趙,這句話好像是我給你說的吧。」

李淵笑道:「沒錯,這話是你說的,可現實不就是如此么?」

說到這,李淵看着他道:「這一路之上,我一直在想,你們來到炎朝之後,殷公子就昏迷不醒,醒來之後更是足不出戶,為何對天下大勢知道的如此詳細?」

李淵的話不由的小心起來,輕聲道:「只怕我連我那個在洛陽的不肖子都不及你看的這般透徹。」

梁俊哈哈一笑,對於李淵的懷疑並沒有任何的好奇。

因為了解了李淵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再加上有李秀寧的存在。

因此梁俊才會在路上給他說那麼多。

畢竟自己的身份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梁俊知道,自己早晚有回長安收拾東宮那爛攤子事的時候,到那時,自己必然要公開身份。

因此,他才打算先讓李淵懷疑,等到合適的時候再告訴他真相。

可,這個合適的時候並不是現在。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也是如此。」

見梁俊並不打算告訴自己實話,李淵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也不願意刨根問底,道:「我們剛見面的時候,你曾經問過我與建成,對於太子在雍州施行新政的看法,當時我簡單的說了一些。這些天又聽你說了那麼多,我也一直在想雍州的事。」

「怎麼,您又想到了什麼?」

一聽李淵提到了雍州新政,梁俊的表情不再像剛剛那般輕鬆,反而有些嚴肅。

雍州改制一直是他的心病。

之所以一聽到諸葛亮在丘山,梁俊就馬不停蹄地趕過來。

就是想找諸葛亮還有那位夫子問一問,他們對於自己改制的看法。

如今李淵主動提出自己對於雍州改制有了新的想法,梁俊倒還真想聽一聽。

李淵注意到了梁俊的表情變化,對於心中所想又堅定了一分。

面上卻沒有露出絲毫破綻,笑道:「太子在雍州施行的改制,之所以到了如今的地步,我覺得最大的原因只有一個。」

說到這,李淵故意頓了頓,仔細的觀察著梁俊的表情變化。

在梁俊的注視中,李淵沉聲道:「太子沉不住氣。」

「沉不住氣?」

梁俊皺了皺眉,他沒有想到李淵想了那麼多天,居然給自己這樣一個定論。

李淵點了點頭道:「沒錯,太子沉不住氣。所謂謀定而後動,知止而有得,太子只做到了後半句,因此才會有今日的雍州改制的失敗。」

梁俊嘴裏琢磨著李淵說的這番話,不由的點了點頭道:「您詳細的說一說。」

李淵搖頭苦笑,道:「殷公子曾給我說過,站在你們那個時代看華夏歷史,歷朝歷代之中,唯有我大唐從起兵到建立帝業,所用的時間是最短的。」

梁俊點了點頭:「沒錯,李唐只用了七年,就奠定了帝業,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都是歷朝歷代開國君主無法相比的。」

這是王陽明之前和梁俊講課的時候談到的。

自打王陽明等人歸附了東宮,梁俊就讓他們填充了東宮的官位。

王陽明乃是太子少師,主要給梁俊講史。

因為梁羽的存在,梁俊對李唐的事十分的感興趣。

雖然回想起前世,很多時候想到的都是傷心事,但一提到建國最快,李淵心裏還是有些自豪的。

「那麼殷公子,有沒有想過,我李唐為何能在七年平定天下么?」

眼見得李淵的臉上沒有了傷心,卻而代之的是一絲小得意,梁俊打趣道:「還不是因為你生了倆好兒子。」

李淵的面色一僵,輕輕咳嗽一聲道:「這,這只是一方面,只是一方面。」

「哦,那另外一方面呢?」

梁俊見他沒了得意,也不願意老揭開人家的傷疤,笑道:「您接着說,我這人您也知道,就是有時候嘴欠。」

李淵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現在回想起來,其實就在於三個方面。」

說着伸出手指頭來道:「第一,也是最關鍵的,沉得住氣。上一世,我李唐起兵,不早不晚。早了,大隋的江山氣數未盡,那時我李家手中不過精兵三萬,一旦反隋,必然會成為眾矢之的,被天下人共擊之。」

梁俊跟着點頭,回想起王陽明給自己說的話,道:「晚了,那就黃花菜都涼了。」

李淵雖然不知道黃花菜是什麼玩意,卻也能夠明白梁俊的意思。

「沒錯,當時世民雖然一直勸我早日起兵,但我卻一直按兵不動。後世史書必然會說我猶豫不決,李家起兵乃是因為世民的勸進之功。」

梁俊笑道:「確實如此。」

當初王陽明也是給自己這樣說的。

在後世史書之中,李唐起兵的功勞全都按在了李世民的身上。

李淵長嘆一聲道:「世民雖然聰明過人,但當時年輕氣盛,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就像是當今的太子一般。只想着起兵之後逐鹿中原,未曾想過一旦失敗會是什麼後果。我一直等待着時機,從現在來看,當時起兵正是不早不晚,恰到好處。」

頓了頓,李淵看着梁俊語重心長的道:「年輕有年輕的好處,老了有好了的好處。有些事,必須得是年輕人去做,但什麼時候去做,卻要聽一聽我們這些老不死的意見。太子的雍州新政,吃虧就吃虧在了太沉不住氣了。」

梁俊仔細的想了想,覺得李淵說的很有道理。

現在回想起來,自己從雍州到長安,做的很多事確實有些着急。

所謂欲速則不達,便是這個道理。

李淵又道:「而太子身邊又全都是年輕人,沒有老臣輔佐,難免會心焦氣躁。這是太子在雍州改制上犯的最大的錯誤。」

「而楚秋九就與太子不同,確切的說完全相反。」

「太子與諸王長安之戰,各自發佈檄文,天下諸侯聞風而動,為了各自的利益,全都帶兵趕到長安來。唯獨楚秋九按兵不動,只派了楚秋遊一人前來,麾下之兵不過三千。楚秋遊乃是鎮南府的世子,誰人都知道,南楚的國公向來是傳女不傳男,這位世子無論是加入洛陽,還是投靠長安,是勝是敗,都不會影響鎮南府的立場。」

梁俊深以為然,他醒來之後一直在總結洛陽之戰中自己犯了哪些錯誤。

李淵說的這些,很有道理。

「楚秋九明面上只派了一個不痛不癢的楚秋遊前來,暗地裏卻又和那位洛陽的朱大將軍聯合,在關鍵的時刻出現在洛陽城外,若非太子兵行險招,夜襲洛陽,只怕現在長安城裏坐皇位的就是那位所謂的偽帝七皇子了。」

李淵說到這,感慨道:「楚秋九每一步都走的很對,背後必然有高人指點,只是缺少一絲天命。」

梁俊靜靜的聽着,這些他也想過,只是沒有李淵想的那麼透徹。

「說的沒錯,那第二個原因呢?」

李淵的話對於梁俊不敢說是醍醐灌頂,卻也讓梁俊心中的疑惑有些豁然開朗的感覺。

看來這位大唐開國皇帝,這些日子以來,確實是認真的想了很多。

李淵接着道:「這第二,就是太子缺少鬥爭經驗和治國手腕。」

這個結論梁俊聽過很多人說過,他也承認自己在這方面確實是沒有什麼經驗,這也是梁俊自從醒來之後一直在反思的地方。

聽到李淵再一次說出這個結論,梁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很多人都這樣說自己,但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告訴自己到底該怎麼做。

他想聽一聽李淵這位開國皇帝,在這個方面的看法:「前世里,唐國公是如何做的呢?」

李淵微微一笑,道:「我所做的,也是跟着歷朝歷代造反的人學來的。無非就是對內廣積糧,緩起兵,對外廢昏君,立明主。對盟友遠交近攻,對敵人去狼吞虎,最後再挾天子以令不臣,無非都是古人使過的手段而已。」

「太子改制,一沒有足夠深厚的根基,二沒有足夠的兵權,三沒有手握大義,四沒有搞清楚哪些人必須要拉攏,哪些人必須要消滅。在政治立場上左右搖擺,今日與大皇子聯合,明日又與世民聯手,有些瞻前顧後。」

說到這,梁俊已經無話可說了,這些都是他犯的錯誤。

今日裏李淵直接拍在他的臉上,梁俊非但沒有感覺到尷尬,反而對李淵的話十分認同。

知恥而後勇,現在老天又給了自己一次重來的機會,梁俊有的是時間和機會翻盤。

李淵見梁俊沉默不語,知道他在思考着自己說的話,緩緩道來:「在這一方面,楚秋九做的就很好。至少在洛陽和長安之間,她直接選擇了洛陽,除了姓朱的之外,再也沒和任何人聯盟,這份決絕,雖然有些風險,卻也足以看出,這個女人不簡單。」

「或者說鎮南公府不簡單。」

梁俊補充了一句,李淵的話他全都聽了進去,而且受益匪淺。

笑道:「那這最後一點呢?」

李淵神秘的笑了笑,道:「這最後一個原因,很簡單,因為沒有太子妃。」

「沒有太子妃?」

梁俊一愣,怎麼也沒有想到李淵會說到這上面來。

有些不解的問道:「國公此話何解?」

李淵笑道:「很簡單,因為沒有太子妃。沒有太子妃,太子就缺少了一個強大的助力。殷公子,你想一想,東宮在朝堂上的勢力,幾乎全都是太子一手打下來的,周圍所用的人也多半是太子親自招攬的。關中的門閥權貴們幾乎沒有人站在太子這邊。長安乃是那些門閥世家的天下,沒有他們的助力,太子怎麼可能會坐的穩呢?」

梁俊還是頭一次聽說這種理論,十分的好奇,道:「若是有了太子妃呢?」

「若是有了太子妃,別的不說,太子若是能夠在長安門閥世家之中娶一位為妃,必然會得到了太子妃娘家的鼎力相助。而這些門閥世家之間的關係錯綜複雜,彼此之間多有聯姻,有了一家支持,也就相當於有了其他家的支持。」

「而楚秋九,雖然不能夠像太子那般以聯姻的方式結好其他諸侯,但她現在開科舉,不就相當於施恩於天下讀書人,於天下不得志的讀書人聯姻么?」

梁俊聽到這,對李淵徹底的服氣。

還別說,老李頭還真有兩把刷子。

「如此來說,太子如果醒來,依著國公的意思,該如何做才能反敗為勝呢?」

李淵笑了笑沒有馬上回答,反而喝了一口酒,道:「三步,第一娶李秀寧為太子妃,以安攝政王之心。第二,摸清天下到底有多少穿越者,能籠絡的全都籠絡到手,比如諸葛亮。不能籠絡的則直接殺掉。」

梁俊挑了挑眉毛,沒想到李老頭還是個殺心那麼重的人。

「那第三呢?」

「第三?」

李淵笑了笑,道:「若是殷公子是太子的話,你覺得楚秋九這樣的人還能留着么?」

「國公的意思是?」

李淵抬起手來,緩緩落下道:「殺,整個鎮南公府,從上到下,但凡姓楚,一個不留。」

」炎朝,除了我那二兒子,不允許有那麼厲害的人存在。「

看着李淵毅然決然的臉,梁俊陷入了沉思。

心裏慢慢的明朗起來:自己來南楚,除了要見諸葛亮和夫子之外,還要做什麼。

暗暗的下定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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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第一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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