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咱上面有人

第13章 咱上面有人

白葉羅說完巡布團這三個字,殷誠就本能的往掌柜的那邊看去。

剛剛他就對掌柜的猛然驚醒之後說的這個名詞——巡布團很好奇。

如今白葉羅一說完,他又露出無比驚恐的表情。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掌柜一頭鑽進了櫃枱內的空隙之中。

若非殷誠早就在茶館了,斷然不會猜到櫃枱後面還有人。

「店家。」

殷誠走到櫃枱前拍了拍。

那掌柜的頭也不抬,蜷縮著身子顫聲道:「客官,你們,你們快點走吧,惹上,惹上了他們,你們,你們是沒有好,好下場的。」

一段話字不多,掌柜的斷斷續續說了好久。

殷誠笑道:「店家,敢問這巡布團,是何方神聖,以至於讓店家如此畏懼?」

按照殷誠的預想,自己如此和藹可親,還準備好了銀票,這店家應該會回答自己的問題。

誰知道,自己話音一落,原本蜷縮在櫃枱里的掌柜,瞬間站起身來。

緊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瞬間奔到一旁的小門,消失在殷誠的視線內。

「這,這,店都不要了?」

殷誠又好笑,又好氣,無奈的轉頭看了看四周。

這掌柜的跑的當真是乾脆,連店鋪都不管了。

白葉羅在一旁道:「少爺,我來的時候順道打聽了,這個什麼巡布團在巴州很有勢力,尋常人等根本不敢招惹。聽說這幫人進出官府,縣太爺都得親自出來迎接。」

呂布冷哼一聲,道:「這等事情,為何不早說?絮絮叨叨說了半天,全都是些廢話。」

這種懟臉的譏諷,白葉羅早就免疫了。

一副沒聽到的樣子,看着殷誠問道:「少爺,你說咱們該怎麼辦?」

殷誠從懷裏掏出茶錢,

放在了櫃枱上,理了理衣服,看着白葉羅道:「還能怎麼辦,當然是去贖扎得了。」

說着抬腳就要走,白葉羅愣了愣,本想攔住殷誠。

畢竟現在扎得兄弟被綁了是不假,可人家現在還沒有要贖金。

這樣就找上門去,只怕不符合綠林道江湖的規矩啊。

撓了撓頭,雖然有些猶豫,可扎得兄弟的安危要緊。

現在也管不了什麼江湖規矩,先救了人再說。

殷誠隨手將櫃枱旁剛燒開的熱水拿起,泡了一壺茶,提着走到夫子身邊,輕聲道:「老師,茶錢已經付清了,您是跟着我一起去,還是在這裏休息?」

夫子放下手中的書,接過殷誠提來的熱茶,倒了一杯。

「你們去吧,老夫就不跟着摻和了。」

殷誠點了點頭,夫子喝口水又道:「若是兜不住了,別全都栽進去,好歹跑出來一個給老夫送信。不然的話,等老夫自己找,只怕只能給你們收屍了。」

呂布站在一旁聽了這話,心裏十分彆扭。

這老傢伙,嘴裏就不盼點好。

自己這邊三個人,一個他親徒弟,一個算是他乾女婿,另外一個也算得上是同鄉後輩。

哪有這樣囑咐的。

再者來說,巴州巴掌大的小地方,能有什麼危險?

我呂布怎麼着當年也是縱橫天下的人物,豈能在陰溝里翻了船?

心裏雖然有些不開心,但面上卻沒有任何的表現。

殷誠認真的回了一句:「好,老師您在此處待着別動,我們去去就回,省的到時候再找不到您。」

白葉羅嬉皮笑臉的圍着夫子轉了一圈,而後站在殷誠身邊嘿嘿直笑。

夫子看了白葉羅一眼,疑惑問道:「你幹什麼呢?」

白葉羅表功道:「我畫圈啊。」

「畫圈,畫什麼圈?」

夫子愣神的功夫,白葉羅一本正經的道:「西遊記了不是說了么,只要大師兄帶着師弟們出去,就得給師父畫一個圈。」

呂布一聽這話,想起了殷誠之前給自己打的豬八戒的比喻,臉色一黑。

邁開腳步走上前,伸手一提白葉羅,像是提雞仔一般,拖着他走出了茶館。

一邊走還一邊凶道:「走就走,哪裏有那麼多胡里花哨的東西!」

殷誠沖着夫子拱手,轉身也跟着出去。

「莫要殺人。」

夫子看着殷誠的後背,突然提醒一句。

殷誠停下了腳步,沒有回頭,抬起手擺了擺,示意夫子放心。

「知道了,茶不夠自己添,晚上帶您去吃火鍋。」

白葉羅前面帶路,七拐八繞,沒多久就來到了事發地點——巴州城內最大的娛樂場所。

「樂呵樓。」

殷誠和呂布站在青樓門口,抬頭看着門口的匾額。

「我原本以為叫怡紅院呢。」

殷誠掏出煙來,一邊遞給呂布,一邊點火。

他最近這一段時間基本上沒怎麼抽過煙。

可是看到青樓的名字,不由得有些不知所措。

來之前,他已經想好了各種預案。

不管對方吃軟吃硬,還是說軟硬不吃。

他都有了對付的辦法。

可剛到事發地點,看着這剛剛放上去的匾額,殷誠反倒是有些懵了。

「哎,剛剛還不叫這個名字呢,怎麼回事這是?」

白葉羅也是十分的詫異,一臉驚訝的看了看牌匾上的「樂呵樓」,又扭頭看了看身後的殷誠。

「這,少爺,剛剛,剛剛還不叫這個呢。」

正說着,打從裏面走出來倆人來。

一看打扮,就知道是吃出苦力買賣的漢子。

倆人一身的腱子肉,小麥色的皮膚,顯然是常年在陽光下幹活的烙印。

又黑又粗的眉毛,像是飽足了濃墨,在白紙上用力按下一般。

「幹什麼的?」

倆人手裏拿着鎚子斧頭,手裏還拎着一塊匾額。

一見殷誠三人,先是一愣,臉馬上就本了起來。

白葉羅剛想說話,殷誠扔下手中的煙走上前去。

「兩位兄弟,在下乃是去金州行商的,途徑貴寶地,閑來無事,因此想來找點樂呵。」

殷誠說着,露出你懂的笑容,手上也沒閑着,將剛拆的一包煙塞進了年長的那人手中。

倆人雖然一上來臉色不好,但見殷誠十分的客氣。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再加上二人經常與商人打交道,吃的就是腳工這碗飯。

眼力勁還是有的。

此時雖然珍寶齋已經有香煙銷售,但並沒有普及開來。

一般的百姓消費不起。

這倆人見殷誠手上的煙沒有見過,做工精細,一看就知道不便宜。

再加上旁邊的呂布鐵塔一般,不威自怒,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主。

倆人對視一眼,將煙收好,笑道:「原來是走路的客商,今日你們算是來着了。」

「哦?來着了?」

殷誠見倆人也不像是欺男霸女,狗仗人勢的地主家的狗腿子,心裏更加的好奇。

這巡布團到底是什麼來頭?

「敢問兩位大哥如何稱呼?」

殷誠拱手施禮,倆人反倒是被他弄的有些不好意思。

「俺姓張,你就叫俺張老五。」

年長的撓了撓頭說道。

年紀輕點的爽快些,笑道:「俺叫范吃飽,你就叫俺吃飽就行。」

「哦,張五哥,范小哥。」

殷誠又趕緊抱拳,看着那位自稱范吃飽的年輕人連連點頭。

連帶着呂布也頻頻看向范吃飽。

窮人起賤名,這事很常見。

乃是怕活不了,起個賤名閻王爺不收。

呂布也從聽過過少稀奇古怪的名字。

可像范吃飽這種沒有任何拐彎抹角,直接表明老子對兒子期望的名字,還是頭一次遇到。

「不敢,不敢,敢問這位兄弟怎麼稱呼?」

若是旁人,見了殷誠的打扮,必然問,這位公子怎麼稱呼。

可也不知怎麼的,張老五一見殷誠,就覺得這大兄弟與他很是親近。

好似是同道中人一般,憨厚老實,與那幫地主家的少爺們不一樣。

因此雖然殷誠穿着打扮與自己截然不同,張老五也沒有放在心上。

「在下姓殷,單名一個誠字。」

殷誠笑呵呵的自我介紹,看的一旁的呂布又是好奇又是羨慕。

好奇的是殷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不管遇到什麼人,三言兩語就可以讓他們放下戒心。

羨慕自然是不用說了。

呂布前世里就是吃了不擅交際的虧。

以至於處處吃癟。

最後在白門樓前,連劉備都不願意幫自己說句話。

「橙子?橙子好吃啊。」

范吃飽憨厚的笑道。

殷誠也跟着哈哈一笑,道:「范小哥好風趣,我是叫殷誠,不是橙子的橙。」

范吃飽跟着笑道:「俺不識字。」

這四個字說的是那叫一個理直氣壯,好像天下間再也沒有比這句話更讓范吃飽有底氣了。

「俺就知道橙子好吃,若是再有了,俺讓你嘗嘗。」

范吃飽拍著胸脯給殷誠保證著。

殷誠笑臉盈盈,他就是喜歡和這種沒有花花腸子,說話直來直去還不大喘氣的人打交道。

「敢問張五哥,范小哥,您這是?」

眼見得關係打的不錯了,殷誠將話題轉移了過來。

一邊看着倆人手上的傢伙事,一邊又道:「剛剛張五哥說,兄弟我來着了,這話是什麼意思?」

張老五見殷誠誠心請教,心裏十分的得意。

剛剛在樓里受的氣消散的一乾二淨。

手一抬,將匾額立起來。

只見匾額上寫着三個字:「群艷樓。」

白葉羅忽而大驚小怪,指著匾額道:「少爺,剛剛這上面掛的就是這個匾。」

一邊說還圍着匾額仔細觀瞧,再三確定後點頭道:「沒錯,就是這個,群艷樓。」

「呸,屁的群艷樓!」

張老五一聽這話,臉色馬上又變了。

「他們這是掛羊頭賣狗肉,糊弄大傢伙呢。」

張老五說的是咬牙切齒,義憤填膺。

范吃飽也跟着幫襯道:「沒錯,殷兄弟,你們可別上這個當。咱們今天就是跟着趙團長一起來砸了他這個糊弄人的店,讓殷兄弟這種外來的客商少上當。」

殷誠連連點頭,道:「對,對,說的沒錯。」

其實他壓根還沒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只是從張老五和范吃飽的話里聽出了一個關鍵詞。

趙團長。

看來這個什麼巡布團的頭頭姓趙,應該還在青樓里。

心裏想着,殷誠稍微歪了歪頭向裏面看去,想要看一看這趙團長的廬山真面目。

張老五見他往裏面看,還以為他想進去,趕緊道:「殷兄弟,別着急,咱們團長說了。因為他們騙人,所有今天明天還有後天,三天的時間,來的兄弟都不要錢。這叫以示告...」

「告什麼來着?」

張老五轉過頭看向范吃飽,范吃飽想了想,也想不起告什麼。

「是告誡吧...」

殷誠見倆人被這倆字折磨的不清,在一旁幫襯道。

倆人一愣,點頭道:「對,好像是,團長是這麼說的。」

殷誠笑道:「兩位兄弟,這,這樂呵樓怎麼就騙人了,以至於團長要下令免費讓大家樂呵三天?」

一提這個話題,范吃飽馬上一臉苦大仇深的臉,手中的斧頭砸了砸牌匾。

「殷兄弟,你說叫什麼?」

范吃飽指著牌匾上的樓艷群三個字,一字一頓道:「群艷樓。」

「群艷樓是什麼意思?那自然是說一群好看的姑娘在樓里。」

范吃飽腦子裏回想着自家老大剛剛的教導,學着老大的口氣看着殷誠說道:「可事實上呢,這裏面的姑娘一個比一個難看。這不就是騙人么?」

「殷兄弟,像你這樣的客商,不清楚裏面的情況,一見說樓里有好看的姑娘,高高興興的進來了,結果呢?」

張老五豈能讓范吃飽把風頭全都佔了,趕緊道:「結果一進來卻發現,根本是不那回事。這叫乘興什麼歸。」

「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旁邊的呂布黑著臉,這倆人和白葉羅是兩個極端啊。

白葉羅說話是老母豬帶胸罩,一套又一套,引據論點,如行雲流水一般的賣關子。

這倆人則是大字不識,還想充讀書人,旁人若是不給他們指點,他們自己能把自己憋死。

「對,對,乘興而來敗興而歸,是,是這句話。」

倆人喜上眉梢,沖着呂布翹了翹大拇指道:「看不出來,這位兄弟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了不得。」

呂布冷哼一聲,沒有搭話。

「殷兄弟,你往旁邊站站,俺們哥倆把這個牌匾砸了,也好讓大傢伙知道知道,在咱們巴州哄騙老百姓是什麼下場。」

張老五說着,沖着雙手輪流吐了吐口水。

而後攥緊了斧頭,沖着殷誠使了個,被傷到你的眼神,緊接着使出渾身的力氣,直接把斧頭砸在了牌匾上。

咔嚓一聲,牌匾一分為二。

范吃飽又拎起鎚子來,用力的把牌匾砸的稀碎。

倆人忙活了好一會,方才站直了身子擦了擦汗。

范吃飽沖着殷誠露出憨厚的笑容,開心道:「成了,以後他們就不會騙人了。」

殷誠十分佩服他們和他們團長的腦迴路,見二人像是完成了極其了不得的事,滿臉的自豪,不由的拍手鼓掌。

張老五和范吃飽哪裏受過這種待遇,臉色一紅,反倒是不好意思。

「殷兄弟,趕緊樓里請,樓里請。」

說着倆人簇擁著殷誠走進了樂呵樓。

一進樓里便是個大屏風。

屏風後面吵吵鬧鬧,顯然是有人在爭執什麼。

饒過屏風,只見十幾個人圍在一起,中間站着一個白面書生,神情激憤,沖着圍在周圍的人不停的呵斥着。

「那就是咱們趙團長。」

張老五一臉敬畏的看着人群中的書生,低聲說道。

「哦...」

殷誠哦了一聲,那趙團長中等身材,樣貌也算的不上出眾,平常人模樣,當真看不出居然還有這般能耐。

「對了,張五哥,我一進城就聽人說什麼巡布團,這巡布團可就是你們的組織?」

殷誠假裝一臉無知,看了看白面書生低聲問道:「這巡布團是幹什麼的啊?」

一提這話,張老五更加的得意,拍著胸脯道:「殷兄弟,你這就不知道了。咱們巡布團來頭開始大的很。」

「此話怎講?」

殷誠十分配合的露出吃驚的表情。

張老五十分的滿意,神秘兮兮的低聲問道:「殷兄弟,你可知道咱們巡布團是簡稱,全稱叫什麼你知道么?」

「不知?」

張老五嘿嘿一笑,得意非凡,道:「咱們巡布團的全稱叫做巡查天下代布司衙門調查民情考察團。」

什麼玩意?

殷誠直皺眉,腦子直接蒙了。

張老五還以為殷誠是為自己這個團伙的名字嚇蒙的,更加的得意。

他指著站在人群里的書生道:「咱們趙團長知道么?之前在雍州那可是給當今太子爺倒過茶的人。後來太子爺就讓他去了布司衙門,現在趙團長就是雍州布司衙門的清拆大臣。」

「欽差,不是清拆...」

白葉羅站在後面好心的提醒道。

「對,欽差大臣,咱們上面有人,是當今太子爺,誰敢惹咱?」

張老五拍著胸脯,看着殷誠得意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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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第一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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