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0軍萬馬避白袍

「大將軍馬上就能收到？」

呂布忘記了疲倦和身上的傷口，走到了倆人身邊，看着桌上奇怪的機器，有些疑惑。

「這是什麼東西？」

苗勝雖然已經可以使用電報機，但當呂布問這是什麼的時候，心情依舊很激動。

「這叫做無線電電報機！」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乃是南楚武器研究所最新研發的裝備！」

無線電報機是怎麼來的，殷誠總要給它一個說法。

畢竟招收的這五十人全都是聰明絕頂之輩分。

他們對自己也絕對的忠心，可稀里糊塗的拿出來一個超時代的玩意，不給一個交代，總是讓人懷疑。

經過這半年多的宣傳——主要是各地諸侯們的以訛傳訛，珍寶齋的研究所和雍州武器研究衙門，已經被他們神話了。

好像這兩個地方是專門生產神仙法寶的機構——雖然現實也差不多。

把無線電電報機的名頭按在還沒有城裏的南楚武器研究所身上，基本上是符合所有人的認知的。

實際情況也是如此，當殷誠介紹電報機的來歷時，聽到是建在丘山書院的南楚武器研究所研發的最新裝備，所有人都相信了。

並且露出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甚至還有心神嚮往的表情。

「南楚武器研究所？」呂布愣了愣，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

南楚有這麼個衙門么？自己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見到呂布面露疑惑，吳禁和苗勝更加確信太子的說辭。

連溫侯這種級別的太子軍將領都沒有聽說過，這很符合他們心中對於神秘機構的定位。

「這個應該怎麼用？」

呂布上下打量著，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來門道。

吳禁和苗勝對視一眼，

道：「溫侯，無限電電報機的使用辦法，乃是絕密，臨行之前，太子殿下曾專門叮囑，任何人不得告知。」

「還望溫侯莫要怪罪。」

呂布聽了，本能的往後一退，連連道：「明白，明白。」

說着轉身坐回自己的位置，把身子轉向一邊，說道：「你們弄吧，我絕對不看。」

吳禁和苗勝又沖着呂布行了一禮，方才操作起來。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安靜的營帳內，響起清脆的滴答聲，呂布心裏好奇，想要轉身看一看，卻又強忍住了。

以自己在太子軍中的地位，就算強行看一看，殷誠知道也不會怪罪。

可這倆人就遭殃了。

經過守城一戰，呂布心裏對手下這幫人有了新的認識。

以前，呂布是並不怎麼在意這些底層土著們的。

在他看來，自己乃是天選之人，能夠重生至此，天生就比他們優越。

但這次的戰鬥，那些與自己相處並沒有多久的士卒，不畏生死，將自己的軍令當成聖旨一般。

沒有一個人因為畏懼和膽怯後退一步。

自己所到之處，所有的士卒全都本能的將他保護起來。

呂布眼睜睜的看着那些臉上稚氣未退的少年，挺起單薄的身軀，為自己擋下羽矢和炮火。

縱然有一個再冷的頑石做成的心，被這些士卒的鮮血也染熱了。

因此，呂布咬着牙按耐住心中的好奇，不去打擾吳禁和苗勝。

不多時，滴滴答答聲聽了下來，緊接着便是一陣悉悉索索的寫字聲。

「溫侯，大將軍的軍令。」

吳禁快步走了過來，恭敬的遞過一張紙。

呂布接了過來，滿臉的詫異，看了看發報機，又看了看紙上的內容。

「這，這當真是大將軍的軍令？」

吳禁點了點頭，道：「千真萬確，我二人可以用項上人頭擔保，若有紕漏，願以謝罪！」

一旁的苗勝也堅定的點了點頭，道：「溫侯，我二人雖然剛學沒幾天，卻是通過殿下親自檢測的。」

「哦！」

呂布震驚的說不出話來，看着紙張詢問濟陽戰況，標註文淵和甘寧位置的信息，整個人一陣晃神。

「這，這是什麼，大將軍什麼時候下的軍令？」

「就在剛剛，不到盞茶工夫。」

吳禁看着呂布，心中感慨。

他是能夠理解呂布現在的心情的。

當初他開始接觸電報機的時候，自己的表現甚至比呂布的還誇張。

「不到盞茶的工夫！」

呂布驚訝的叫出聲來：「這，這，這怎麼可能？」

終究是活了兩世，見慣生死的猛將兄，一說完，便意識到自己失態了。

隨即馬上就意識到，以後的戰爭，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抬起頭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電報機，臉上的疲倦慢慢的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難以抑制的興奮。

心中那頭被白起的進攻打的傷痕纍纍，滿肚子憋屈的猛虎，瞬間恢復了往日的兇猛。

「這個東西，可不可將我的話告訴大將軍？」

呂布的變化，吳禁和苗勝二人看在眼裏，也跟着激動起來。

當他們得到命令要前來濟陽時，王保已經和他們說的很清楚了。

呂布和濟陽軍的命運，便是他們二人的命運。

濟陽軍被消滅，他們不能獨活。

濟陽軍如果能夠在這場戰爭中存活下來，他們便是日後濟陽軍通訊營的正副統領。

「可以！」

呂布恢復了鬥志，他們再高興不過。

吳禁點了點頭，快步跑到電報機旁，戴上耳機，手放在按鍵上看着呂佈道：「溫侯想要說些什麼？」

「我這裏說了，大將軍馬上就能接受到么？」

「對，不光大將軍能接受到，咱們太子軍其他兄弟軍隊也能能夠接收到。」

「文淵和甘寧，還有太子殿下也能收到？」

「是的。」

「呼！」呂布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長長的吐出：「太子和文淵他們，也都是可以馬上知道我說了什麼？」

「是的。」

吳禁和苗勝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呂布沉默了許久，方才緩緩的說道：「告訴大將軍，襲擊全節，死傷四千餘人，濟陽一戰，死一萬五千餘人，傷三千餘人，可戰之兵，還有八千餘人。」

「我部，請求出戰。」

後面四個字，幾乎是咬着牙說出來的。

死傷一萬九千人，接近兩萬人，呂布從來沒有打過這麼憋屈的仗。

他的心在滴血，內心深處，一股怒火熊熊的燃燒着。

吳禁和苗勝聽的膽顫心驚，他們只知道濟陽之戰慘烈無比，卻沒有想到居然慘烈到這種地步。

一想到死傷的全都是自己的戰友，雖然從未見面，卻讓二人的眼眶紅了起來。

「滴滴答答...」

按鍵敲打的聲音，似乎也夾雜着二人心中的憤慨，通過電波傳到了百里之外的韓信大營。

沒多久，韓信的軍令又來了。

「溫侯。」

苗勝抄寫完畢，直接遞給了呂布。

看着紙上的同意的軍令，呂布緩緩的站了起來，快步走出營帳下令道：「來人，通知下去，休整一天，明日天黑之後，撤離濟陽！」

打仗的日子，說快，飛快無比。

說慢，慢的讓人着急。

快慢與否，皆在雙方所處的位置。

若是守城一方，總覺得明明廝殺了半天，可日頭還高掛在天上。

對於攻擊的一方，卻覺得時間過的飛快，自己已經攻了那麼多天，卻依然沒有任何進展。

此時的陳慶之，便覺得時間過的很慢。

從進入濟州境內，得到司馬父子送來關於文淵軍隊的情報開始，他就一直帶着手下人奔弛。

從濟州的南邊跑到北面，從西面跑到東面，

跑了整整一天，胯下的馬都快累死了，卻沒有見到文淵軍隊的影子。

夜幕降臨，安營紮寨，濟州城內又送來了最新的情報。

白天的時候，文淵帶着三千騎兵，襲擊了從南邊來的糧車。

看着情報上的時辰，陳慶之心中湧起一股怒氣。

文淵打劫糧車的時間，距離自己離開那裏，不到半個時辰！

甚至於可以說，自己前腳一走，他後腳就跟了上來。

當然，單單隻是這一件事，還不足以讓陳慶之失去理智。

情報上又說，在從南邊來的糧隊被摧毀后，文淵直奔北面而去。

北面雖然沒有糧隊，但卻又從濟陽之戰撤下來的傷兵。

文淵直接就把這兩千多傷兵給滅了，下手狠辣無比，殺完就走，只留下一地的屍首。

而這群傷兵，陳慶之也遇到了，他甚至還護送了傷兵一程，在距離濟州城不遠的地方，自己方才離去。

可偏偏就是在這會工夫，文淵就殺上來了。

這已經不是說前腳剛走，這分明就是知道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的動向！

陳慶之佩服文淵的膽子，他居然敢如此玩火，緊跟着自己，就不怕自己發現之後，將他這支孤軍直接消滅了？

五萬士卒對三千孤軍，幾個衝鋒就可以將他們全部剿殺！

冷靜下來的陳慶之，看着手中的情報，陷入了沉思。

文淵既然敢這麼玩，說明他是抱着必死決心的。

他並不是不害怕遇上自己，他是料定了一定會遇上自己，方才敢如此大膽。

自己被文淵有心算無心，吃了兩次虧，也是情理之中。

想清楚願意，陳慶之一面派人將今日軍情快馬送給白起，一面下令，讓探馬斥候全都撒出去。

一定要找到文淵的動向。

濟州境內，不光陳慶之撒出了探馬，司馬懿也派了不少出去。

甚至還讓司馬昭帶一萬騎兵配合陳慶之圍剿文淵。

當帶着司馬昭圍繞文淵計劃的信使找到陳慶之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正午了。

陳慶之看着司馬昭的計劃，連連點頭。

司馬父子果然不是等閑之輩，他們倆想的和自己想的一樣。

對付文淵這支孤軍，追着他打是吃力不討好的。

因為他不會和你打，就算面對面的碰上，他也會掉頭就走。

而設立包圍圈，兩家合併慢慢的壓縮文淵能夠活動的範圍，最後將他徹底困死，瓮中捉鱉，方才是上策。

敲定了合併圍剿的方案，陳慶之馬上讓信使回去了。

探馬回來，報告發現了文淵軍的蹤跡，陳慶之點齊了軍馬向著文淵軍的方向移動。

同時又派信使去告之司馬昭，讓他從文淵軍西面襲擊，自己從北面進攻，讓文淵往東面撤。

這樣既能保護濟州的糧道，又能將文淵趕到白起大軍方向。

到時候三軍合圍，必然能夠將他一舉殲滅。

陳慶之的計劃很好，從可行性上來說，再也沒有比這個方案可靠的了。

韓信看着地圖，聽着通訊營的人彙報上來的信息，對陳慶之的這個方案讚不絕口。

「哎呀，這陳慶之，果然是名不虛傳啊。」

一旁的王保滿臉的不屑，道：「這姓陳的就是個叛徒，有什麼本事？他不就是想布一張口袋，把文兄弟圍死在裏面么？」

「哼哼！文兄弟直接從這裏衝殺出去，殺到歷城，他們還能怎麼着？」

王保侃侃而談，一臉的鄙夷：「就這？就這？就這還算是名不虛傳，他有個屁名！」

韓信在一旁搖頭苦笑。

王保和其他三人，並稱太子黨四大金剛。

又被稱作四大軍事理論家——只是因為跟着殷誠，聽過幾次殷誠講的軍事戰爭理論。

他們四人連沈括那種紙上談兵的都不如。

可現在，情況卻是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了。

有了無限電電報機，王保這個空談軍事理論家還真的有力用武之地。

莫說是陳慶之，就算是他韓信當作王保的敵人，那也不是他的對手。

為什麼？

很簡單，王保再是空談，他的命令能夠馬上下達到一線作戰隊伍，而一線作戰軍隊也能夠及時的把戰況反饋給他。

王保雖然不懂軍事，但是他懂得打架啊。

他懂得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的道理。

前線只要說遇到的軍隊人數不如自己的多，王保下令打，那邊就能打起來。

一旦打不過了，報告給王保，王保就能讓他們跑。

敵軍的信息傳遞速度，和王保的信息傳遞速度比起來，相當於沒有。

殷誠常掛在嘴邊的話：「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便是這個道理。

對面的戰術還沒鋪開，自己這邊已經通過及時的信息匯總出了他們的作戰意圖。

根本不要思考，就算是個傻子，也能從地圖上的局勢分析出下一步該怎麼辦。

「好，那就按照王大隊長的意見來。」

韓信微微一笑，轉頭看向一旁的操作員道：「告訴文將軍，直接從西北方向撤軍，襲擊歷城的濟州軍！」

「是！」

「告訴甘將軍，讓他避開陳慶之，直接從進攻北面的長清，務必要將長清城內兩千守軍殲滅！」

「是！」

「告訴呂將軍，不要去南面，避免和陳慶之部接觸，直接從西面繞過去，從後面進攻全節東南部的梁昭軍，不要戀戰！」

「是！」

看着地圖上代表陳慶之部的旗幟，韓信的臉色陰沉下來。

「千軍萬馬避白袍，我就再讓你嘗一嘗千軍萬馬避白袍的滋味，你想合圍，那就看一看，誰能把誰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