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表白

第16章 表白

孔蘭聽了沉默半晌不說話。

見孔蘭不說話,憐兒說:「四少奶奶,我覺得四少爺對你還是很上心的,不然他今日也不會發那麼大火。」

孔蘭聽了憐兒的話語,若不是他昨夜那傷人心的言語,她許會覺得憐兒說的對,現在,她覺得他發火的原因可能是因為他覺得她受辱他也丟了面子,也可能是因為他對她尚有一份惻隱之心,反正,不太可能是對她上心。

她語氣淡淡地說:「他因為什麼,和我也沒什麼關係。」

憐兒有些驚奇地看着她,只覺得她反應太過平淡,和她在路上想像的完全不一樣,她回來路上曾想着要是孔蘭聽了她的話,定會非常感動於四少爺的所作所為。沒想到她只輕描淡寫地說了這麼一句話。

憐兒眼下也不知道說什麼了,心想難道這四少奶奶婚前和人私奔的事情,竟是真的。她是真心愛那與她私奔的下人,才對四少爺的萬般上心都看不在眼裏?

憐兒此刻有些為四少爺不值,但她也不會因此對孔蘭有什麼不好的想法。如果四少奶奶真心婚前喜歡別人,婚後還愛着那人,那也只說明四少奶奶是個有情有義的痴心人,也因此更是個可憐人。

她不再在孔蘭面前說四少爺的事情,而是識趣地離開了孔蘭的屋子,回自己屋裏梳洗睡覺去了。

憐兒離開后,孔蘭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着,約莫半個時辰后,孔蘭聽得有人開門的聲音,知道是陸岩回來了,忙側過身將臉孔對了牆壁,裝作已經睡着。

陸岩進來后,知她是裝睡,自己也和衣睡了。

第二天,孔蘭醒來后,發現陸岩已穿了衣服,站在窗前,心想,他今日倒是不出去了,既然聽憐兒說府上的貴客已於昨夜離開,今日總可以回自己家了吧。

但陸岩站在窗前,她又覺得不知怎麼開口對他說起這事,他一定還記得昨夜那事,不知道自己在他心中是怎樣地狼狽不堪,此刻和他說話,哪怕一句,也讓她覺得極難為情,便看着他修長挺拔的背影發了一會呆。

彷彿覺察到她已經醒來,他也不轉身,只在窗口背對着她問道:「你今日能不能不回去?」

孔蘭猛然聽得他說的這句話,不知他是何意,因此獃獃看着他,也不知怎麼回他。

他繼續背對她說道:「那日休你,是我不對,現在我已經把休書收起,希望我們可以從頭來過,我想過了,沒有你,在這府中我是過不下去的。」

孔蘭還是不知道他說這話的意思,因何過了一天,他就從那夜的嫌她在府里呆得太久,變成了想要她留下來?

他說的看似情話,語氣卻是極輕描淡寫,像說平常話似的,直叫孔蘭摸不清頭腦。

正在想怎麼回他,只聽他又說道:「你不必立刻回我,我這兩日要去老師那裏祝壽,你兩日後再回我便可。」

說完,他也並不看她,從窗前走到了門口,出門去了。

他剛離開門口,孔蘭聽得一個男人的聲音在問陸岩:「四少爺,昨日的馬房丟了一匹舊馬,又莫名其妙多了一匹新馬,您可知道這事?」

她側耳傾聽,只聽陸岩的聲音說:「是我昨日丟了馬,又買了一匹,你只管這樣告訴老爺。」

又聽得那下人的聲音道:「知道了,四少爺。」

那下人的聲音落後,院中便不再有什麼聲音。

孔蘭起了床,獃獃站在陸岩站過的窗子前,盯着那距窗外有幾尺的梧桐樹,暗自揣測陸岩這話里的意思,卻叫她無論如何揣測不清。

且不說他那語氣值得懷疑,就算他的話是真心實意,她又該聽了他的話便留下來么?昨日宰相之女程明芳愛慕他的眼神在心裏浮現,他那首周邊鄉城眾所周知的證明他生性放蕩的詩句也在記憶里升起,若是以後和他真成了正式的夫妻,自己在他眾多女人擁擠的愛情中又該何去何從?

誠然,她對他抱以好感,且這好感甚為強烈,但要她一輩子和他呆在一塊,從此過上患得患失的生活,到底值不值得,她也是要好好思考一番的。

梳洗完畢吃了飯,她來到院中,見憐兒正在院中那棵杏樹下的石凳旁的椅子上坐着發獃,雙手拖了臉蛋兒,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她突然想到可向憐兒問問關於陸岩的事情,因此走到石凳旁的另一隻椅子旁坐下,想要開口問,卻一時又不知從何問起,因此沉默著。

憐兒見她坐下,這才回過神來,把胳膊往石凳上一放,轉過身子看着孔蘭道:「四少奶奶,您今日……」,她想說的後面的話是「回去嗎?」但想了想,似乎略有不妥,便只說了一半。

孔蘭知道她想問的,因此答她道:「我可能要再住上個兩日。」

那憐兒高興地跳起來說道:「真的嗎四少奶奶?」

孔蘭點了點頭。

憐兒又問:「那兩日後呢?你是不是就不用回去了?可是四少爺和您說什麼了?」憐兒高興之餘又覺得此事略有蹊蹺,因此問。

「他,他什麼也沒說……哦,對了,他只說他要去外地向他老師祝壽,要兩日才能回來,所以要我等他兩日。」孔蘭覺得要是告訴了憐兒陸岩今日早上說給她的話,她想問的問題怕憐兒回答時便會有所顧忌,因此這樣回她。

「哦,那你是要等他回來才能回去。」憐兒說。

主僕二人不再說話。

孔蘭呆看了一陣石凳,鼓起勇氣說了一句:「憐兒,你昨日晚上說,四少爺發了好大的火兒。」

「嗯,是發了好大的火兒。」憐兒看了她一眼,心想昨夜她還毫不關心,怎麼今日又主動提起。

「他這人平素經常發火嗎?」想問的話問不出口,她因此隨意接了一句。

「昨日我和您說過了,想你是忘記了,他以前從來沒發過這麼大火兒。」憐兒看了孔蘭一眼,說。

「哦,他昨夜卻發了那麼大火,也不知是為了什麼。」孔蘭覺得自己一直在扯著沒用的廢話,想着該怎麼才能委婉地把想問的話問出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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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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