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秘議

第35章 秘議

暮春時節的中午,已有些許暖意。

孔蘭穿着單薄的湖藍色衣衫,在院裏陪着母親曬太陽。院中的桃樹上,不知何時起,已結了小如綠豆的青色的桃子,給這孔府大院帶來一片帶着澀意的生機。

孔蓉時不時地來她們身邊坐上一陣,覺得無聊了便又不知跑哪去了。

孔老爺在後院正在陪下人下棋。

下人們各自忙着自己的事,府里表面上一片安靜詳和的氣氛。

人人心裏都有一片烏雲在籠罩着,這幾日孔老爺秋上那事的批文就要下來了。誰也不知道這批文將帶給他們什麼樣的命運。

不久。

府外大門口處傳來了馬匹嘶鳴的聲音,孔母便命正在打掃衛生的男丁去府外看了。

片刻后那男丁便帶了三人過來。孔蘭抬頭一看,那來人正是陸岩的父親,陸太守。不由得怔了一下,心想,他來這兒又為何事?

他極少來孔府,雖然他和自己父親算是同門師兄弟,都師從王嘉之,然而畢竟不是同一屆學生,往來甚少,他們多是在官場上偶有來往。

她上次見到他,還是他和陸夫人一起來孔府提親那次。

見他走過來,她站了起來,身子微微一彎,說道:「陸太守。來府上可有要事?」既然她已不是他家兒媳,她便不方便再叫他陸老爺,因此叫他的官稱。

陸岩父親陸太守說:「我是來找你父親的,他今日可在府中?」

孔蘭說:「在的,且隨我來。」

等那陸太守和母親周氏稍作寒喧后,她把陸太守帶至父親身邊,他正在聚精會神地和一個男丁下棋,見陸太守前來,便收了棋子。站起身來說:「不想今日竟有貴客,未能早些迎接,失禮了。」話雖客氣,然語氣有着些許的冷漠。

陸太守似不曾覺察地說:「師弟,師兄此來是來向你陪禮了。」

孔父說:「既是陪禮,好像少了一個人來啊。」

陸太守說:「別提我那逆子了。這幾日因令媛拒絕了他,正日日喝酒呢。」

孔父心說,明明是他家休了孔蘭,反說孔蘭拒絕了他,這人也太不害臊,因此語氣更冷的說道:「既然這樣,你便回去吧,等哪日他酒醒了,讓他自己來就是。」

陸太守說:「前幾日他來過了,耐何令媛不願同他一起回去,所以這才日日飲酒的。」

孔父看了孔蘭一眼說:「前幾日他來過了?」

陸太守說:「正是。」

孔父問孔蘭:「你怎麼不和我說?」他對孔蘭和陸岩之間的事情,了解甚少。此次孔蘭回來,他只以為是陸岩對她不甚滿意,哪裏知道陸岩還有來過府上找她?只是既然來過府上,怎麼自己連個人影都沒見着過?

孔蘭吱唔道:「前幾日他是來過一次,只是,只是沒進來,便回去了。」

孔父覺得孔蘭拒絕陸岩定然有她的道理,便不再多問,對陸太守說:「對他們的事,我們大人也不好多加干涉,既然他們沒有婚姻的緣份,隨他們去吧。」

陸太守說:「正是,正是。」

孔父說:「你既然大老遠趕來,就在我府上呆個半日再走,要不,我們下盤棋?」

陸太守說:「我還有其它事情要和師弟你商量。」

孔父說:「其它事?其它什麼事?」

陸太守說:「我們還是進裏面說吧。」

孔父見陸太守似是真有什麼事要和他說,便對陸太守說:「走,我們進去說吧。」說着把陸太守帶至了會客廳邊上的一個茶室內。

孔蘭雖然疑惑陸太守要和父親說些什麼,但兩個長輩談話,她也不方便跟進去,便從後院走至前面院子,和母親周氏坐在一起繼續曬太陽。

剛坐下,那孔蓉便急急地跑了過來,興高采烈地問她:「姐姐,聽說你公公來了?可是來接你回去的。」

孔蘭說:「別胡說八道,他是有別的事要和父親商量。」

孔蓉說:「別的事怎麼會來咱們府上商議呢,不應該是在衙門嗎,我看,多半是來接你回去的。」

孔蘭不再回她,今日她沒什麼心情和她嬉鬧。她的心思一直放在猜測這陸太守前來目的這兒,聽他的語氣不像是為她而來,更不像是接她回去,況且,這事陸岩肯定不會交與他去做。

她猜測著,莫非這陸太守有了什麼關於父親那事的風聲?以他的人脈來說,早些知道案件的進展,也是不無可能。

孔蓉見她面色沉重,便識趣地又跑開了。她要去看陳安幫她扎的那隻風箏紮好了沒有,那風箏只扎到一半,她就聽說了陸太守來府上的事,才來孔蘭這兒打聽打聽。她之前也以為陳安和姐姐有什麼,現在見姐姐回了府里后,陳安和平常無甚區別,姐姐也待他與其他下人無異,這才相信他們之間果然沒有什麼。

孔母周氏對於此次陸太守前來,甚為冷漠,平日裏她肯定不會這樣繼續呆坐着曬太陽,可能早就和孔父一起和他相談甚歡了。

眼下春日午間的太陽照在孔蘭的面孔上,越發顯得潔白俏麗,周氏覺得自己這女兒的這等姿色,卻如此命苦,不禁在心裏悲嘆了幾聲。這幾日她日日試探孔蘭的心意,發現她竟已對婚姻心冷如灰。在她這般才二十齣頭的年紀,便想好了以後要一輩子孤單一人,再不嫁人,怎能讓她不為她揪心。

兩人在前院坐着,誰都沒心思多說一句話。

過不多久,便聽到陸太守和孔父的聲音從廳堂門口處傳了出來。

只聽那陸太守在說:「此事緊急,還要早點決定才是。」

孔父說:「這個我還得好好問問她的心意才是。」孔蘭不知道父親說的是「他」還是「她」,心裏想着,這兩人說的是誰?

那陸太守說:「家中還有事情,師兄今日就這樣別過了,以後有什麼可以為師弟效勞的,只管明說。」

孔父說:「既如此,我便不留你了。」

兩人說着已經走到了孔蘭和周氏跟前。

陸太守和眾人略作寒喧后,便別過了眾人,回自己府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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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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