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出城之計

第457章 出城之計

當陸岩以劍將四人中一個長相頗苦的小廝的劍震落在地后,杜程又是一笑,說:「陸兄好劍法!」

小瘦子問:「他姓陸?」

杜程心道,看樣子這幾人連他們是誰都不知道,不過也是,指使他們的人定不會說出他們的身份。這種事情,唯有秘密進行方是正經。所以他們才派這麼少的人跟蹤,定是怕派的人過多引起啟州百姓的注意。

他回答這小瘦子的話說:「對啊,他姓陸,名為陸劍,名字有劍,劍法更是一流,你們可知,他還是文科狀元?」

「什……什麼?文科狀元?」小瘦子又結巴起來。

「對,文科狀元練起劍來也是一般人難以望其頂背的。」

小瘦子心道,看樣子想要陞官發財的夢想要泡湯了。

其實此時若他和那虛胖的傢伙加入戰鬥,也許陸岩會不敵六人,但他被杜程的話嚇破了膽子,壓根不敢拔劍。

那劍被陸岩震掉的傢伙看到自己和另外三個同夥根本打不過陸岩,又見另外那三人一直未撕打起來,心裏的蹊蹺早已經突破天際,在撿起劍后,趁其他三人和陸岩撕殺的當兒,他來到那旁觀的三人處,問自己的同伴小瘦子:「你們二人怎麼回事?怎麼不和他打啊?」

小瘦子兩眼一翻:「你去打啊,人家是京城第一劍客,胡容的弟子,用的是御賜寶劍,和他作對不正是和皇上作對?」在他的印象里,有御賜寶劍的人都相當於有了免死金牌。

「什麼?京城第一劍客?胡容的弟子,用的御賜寶劍?」他不自覺地驚訝地重複著。

「嗯。」小瘦子點頭道。

「人家說什麼你就信什麼?」

「你不信你去看啊。」

被陸岩震掉劍的人走到杜程面前,說道:「這位公子,劍可否讓本人瞧下?」他擔心他同夥看錯了,他這輩子還沒見過擁有御賜寶劍的人。

杜程抽出劍,對他說:「來,靠近點,好好看。」

他走到劍邊,睜大眼睛,唯恐自己看錯一個字,看了半晌,確定那確確實實是「御賜寶劍」四個字后,他後退一步,說道:「公子好劍。」

他又仔細看了一眼杜程的衣着和神態,心道這人看氣場,倒真是會擁有御賜寶劍的那種人。

他以前聽過,跟胡容學劍法的人,全是京城最尊貴的人物,因為學費不菲,一般人學不起,而且他也聽說,胡容不是所有人都收的,沒有學劍天賦的人,他是不收的。

因此,御賜寶劍既然是真的,其他的,經過他用常識如此略一思索,便也覺得肯定也假不了。

既然這樣,他媽的還打個屁?

自己四人勉強可以和這穿青衣的公子一較高下,然而這有御賜寶劍的公子還未出手呢!他要是一出手,還有自己這些人活命的份?

因此,他決定也不參加進撕打的行列去了,也將劍收入劍鞘,開始觀戰。

這下另外那三個和陸岩撕打的人可不幹了。

他們三個還在並肩戰鬥,可他們的同夥卻只會悠哉在旁觀戰,真是豈有此理!

他們中那個瘦高個的傢伙在與陸岩過招時說:「咱們可否先停一下?」他要弄明白他的這幾個同夥只知在一旁觀戰的理由。要是不弄明白,他可沒心思再打下去。

他的另外兩個正和他並肩作戰的同夥出於同樣的原因也巴不得停戰,一起看着陸岩,看他的反應。

陸岩求之不得說道:「可以。」他也想弄明白那邊的狀況,不弄明白,他也無法專心投入戰鬥。

於是四人各收起劍,各向各的同夥走去。

陸岩走到杜程身邊,低聲問道:「怎麼回事?」

杜程一笑,慢悠悠大聲說道:「我就是說了些事實,結果他們不敢和我鬥了,那我又怎能以強歁弱?」

「什麼事實?」

「我是師從胡容的得了御賜寶劍的京城第一劍客。你是劍術高超的文科狀元。」

陸岩聽了,會心一笑,心道這杜程還真是想得出,半真半假地將對方給糊弄住了。

若不是他今日想到這一出,只怕今日自己和他都要命喪於此。

此時他亦高聲附和杜程道:「雖然此是事實,可是,咱們何必說給他們聽。」

「讓他們知道自己今日遇到的是何人,就算他們今日死在咱們劍下,也是他們的造化。」

這時剛停戰的三人齊聲問他們在一旁觀戰的同夥:「他們說的可是事實?」

小瘦子附在那瘦高個耳邊說道:「我們都見過那個人的御賜寶劍了,真真的是御賜寶劍,這兩人不是一般人,咱打不過,就算打過了,咱也升不了官,發不了財,可能只有死路一條。你想想,咱們太守讓咱們除掉這兩人時是神神秘秘的,根本不告訴咱們這兩人有何過錯,所以我猜,咱上了咱們太守的當了。」

小瘦子咽了下口水,繼續說道:「你看他們兩個的長相,會是咱家太守說的大奸大惡之人嗎?更不要說還有一個有御賜寶劍,這御賜寶劍也說明,這人是皇上極看中的,咱將皇上極看重的人殺了,還能陞官發財?」

接着這小瘦子附在瘦高個耳邊悄悄說:「我給你說,很有可能咱們殺了他二人後,立刻會被咱家太守殺人滅口,但要是咱們不殺他兩人,可能反會什麼事沒有,最多被咱家太守責怪辦事不利。」

那瘦高個看了眼陸岩和杜程,細細審視了他們一眼,彷彿在分辯這小瘦子的話是對是錯。

他越看越覺得,小瘦子言之有理。再想起王甫交待他們的時候無論如何不告訴他們這兩人底細,說明這兩人絕非一般人,也不可能真是什麼罪犯。既然不是罪犯,那肯定要殺他們的人才有陰謀。

也就是說,王甫才是有陰謀的。

這樣一想,他才覺得一切都合乎情理起來。

哼,差點對王甫的話信以為真,現在想來,當真不值,他們為他賣命,他卻將他們當工具,還將他的話信以為真,做着陞官發財夢,豈不知差點連小命也不保。

於是這瘦高個大手一揮,說:「咱們走!回到府里就說咱們沒找到他們!」

杜程說:「怎麼,你們什麼意思?這就走了?我還沒出手呢。」

他這話一出,快把六人嚇傻了,因為在他們看來,通常高手都是最後出手的,前面出手的多是小嘍啰,這小嘍啰他們尚且對付得這樣吃力,更不要說後面還有個京城第一劍客了。

這六人聞到杜程的聲音,拔腿就跑,跑到他們的馬前飛身上馬,狼狽而去。

他們身後杜程和陸岩大笑的聲音傳來,笑聲沒有向他們越來越近,他們方才鬆了口氣。

他們離開后,巷中只剩陸岩和杜程兩人。

杜程此際心潮澎湃,畢竟,這可是他最聰明的時刻之一了。

他轉臉對陸岩笑說:「這幾個小子,竟然就這樣被我嚇跑了。」

陸岩也笑道:「杜弟真是厲害,為兄佩服佩服。」

杜程道:「若不是你在邊上和他們撕殺,且未落下風,他們估計也不會相信我所說的。」

陸岩道:「讓他們相信你的話的,是這御賜寶劍。」

杜程看了一眼手裏的御賜寶劍,說道:「御賜寶劍啊御賜寶劍,沒想到關健時刻,還靠你撿回了我們兩人的兩條小命。」

陸岩將自己的劍入劍鞘,說:「走吧,京城第一劍客。」

杜程也將御賜寶劍入了劍鞘,說:「走吧走吧。」接着問道:「陸兄,你想到咱們該怎麼出城門了嗎?」

雖然順利從六人手下脫險,但他明白,要順利出啟州城城門,怕也要費些功夫才行。

陸岩答道:「我正要和你說起此事,看樣子咱們要找個人來掩飾咱們的身份了。」

「找誰?」

「在距離城門一里路處咱們觀察下出城的人,從中或可找到能協助咱們出城的。」

杜程道:「好。」

兩人在巷中上了馬,往城門方向騎去。

到了距離城門尚有一里路時,兩人停了馬,假裝口渴,從馬背處拿了水壺,一人一隻水壺地喝了起來。

接着,他們站在路邊的河岸處,裝着聊天的樣子,邊聊邊向行人看上幾眼。

此處距離城門還有些距離,因此並非所有人都是要出城的,還有的是住在城門附近的或是去城門附近的居民親友家裏探親的。

但是從面上還是可以分辯出哪些是要出城的,哪些不是。

要出城的大多是要趕遠路的,因此目視前方,神情中有出遠門的急切趕路之色,而那些住城門附近的回家者或是去城門附近親友家探親的,多因為目的地就在眼前,神情中頗為放鬆。

在來來往往的行人中,一個年輕婦女及一個男童引起了陸岩的注意。

年輕婦女和男童是走路年輕婦女約摸二十來歲的年紀,穿着綠色裙裾,看樣子家境非常普通,那男童約十二歲,樣子機靈古怪,每走幾步便跑到路邊玩耍上一陣,引得年輕婦女一直催促:「山兒,快不要亂跑了,你這東跑西跑的,咱們什麼時候才能趕到你小姨家。」

男童說:「我不想去小姨家,她家那麼遠,出了城還要走那麼遠,要把我累死了。」

年輕婦女勸道:「可是咱們不去小姨會難過的,你快些走路,咱們就能快點到了。」

男童不理,仍是邊走邊玩。

他走到路邊的河岸欄桿處,扔起了石子。

男童所站處距離陸岩僅有幾尺,於是,陸岩走到男童身側,也從岸邊撿起一隻鵝卵石,往河中扔去。

他扔的石子比男童的遠多了。男童看了他一眼,不解說道:「怎麼你們大人也會扔石子?」

陸岩笑道:「我們大人扔石子很奇怪嗎?」

男童道:「不奇怪嗎?」

杜程說道:「說奇怪也奇怪,說不奇怪也不奇怪。」說完,也撿起一枚鵝卵石往水中扔去。

男童又看了看杜程,他覺得今日不知為何,見着了這兩個大小孩一般的竟然還會往水中扔石子的人。

見男童呆看着自己,杜程笑了:「你是不是從來沒見過扔石子到水裏的大人?」

男童點頭。

杜程笑道:「告訴你,我們其實只有十幾歲。」

「什麼,十幾歲?」男童信以為真,驚訝說道。

「嗯,我們活了二十多年了,但是,我們兩年才一歲。」

「你們因何兩年才一歲?你們是哪裏的人?你們那兒的人幾年過一次年?」

「我們來的地方說了你也不知道,我們那兒兩年過一年。」杜程逗他道。

「你們好可憐,要這麼久才能過一次新年。」男童認真地惋惜道。

這時年輕婦人站在河邊不耐煩說道:「好了好了,咱們快走吧。」

陸岩趁機問道:「不知夫人要去何方?如此着急?」

年輕婦人看了陸岩一眼,低下頭,帶着些不自在的神情說:「我帶他去我妹妹家,她家在城外,要走不少的路,天又馬上中午了,太熱,所以想早些到。」

陸岩說:「我們也出城去的,如果你們不嫌棄,我們可以用馬載你們一程。」

男童此刻開心地跳起來說:「真的可以嗎?」

陸岩點頭微笑:「真的可以,小兄弟。」

年輕婦人忙連連擺手說:「那怎麼行?不用了。」

男童此時神情又焉了下去,撅起嘴角,咕噥道:「我就知道。」

杜程摸著男童的頭說:「小兄弟,你是不是很想騎在馬上?」

男童用力地點了點頭。

杜程一把將男童抱起,說道:「哥哥帶你溜一圈,好不好?」

男童道:「好。」

年輕婦人阻止道:「兩位公子不用了,我們真的要急着趕路的。」

看出婦人眼裏的警惕,陸岩笑着對杜程說:「你這人就是一看到孩子就喜歡得不得了,你嚇著人家母親了……」

杜程對婦人說道:「我就是喜歡孩子,逗他玩下,不會帶他騎太遠的。」

婦人還想說什麼,男童已經等得不耐煩了,說道:「哥哥,你要帶我去哪裏?」

「就在這邊上啊,你母親能看到的地方。」說着,將男童抱到了馬背上。

他牽着馬,讓男童在馬上坐着。男童一臉開心地笑着。

他在邊上幾丈遠的範圍內帶着男童溜了幾圈。

年輕婦人催促道:「快下來吧,咱們真的要快些趕路了。」

男童不從,指着陸岩對他母親說道:「剛才這位哥哥說可以讓我們騎在馬上出城,帶我們一段路,你同意了咱們再出發。」

婦人手足無措,連說:「這怎麼行?」

陸岩善解人意說道:「天太熱,讓孩子走那麼遠路確實為難他了,我們也不麻煩,剛好順路罷了。」

男童接過陸岩的話說:「就是啊母親,你因何反對呢?」

年輕婦人無法,只好說道:「這樣吧,他坐在你們的馬背上,我就走着吧。」與陌生男子共騎,她是做不到的。

陸岩本來想着讓她坐馬,自己在下面牽馬,現在見她這樣說,於是說道:「那就依夫人的。」

就這樣,男童一個人坐在馬背上,陸岩,杜程和婦人均是步行,往城門處走去。

一路上婦人一直在有所警惕,時不時地往杜程牽着的馬背上看一眼男童,彷彿唯恐遇到的這兩位公子是拐賣她兒子的人販子。

雖然男童一直安坐在馬背上,她心下卻一點不敢鬆懈。

距離城門還有幾十丈遠時,陸岩和杜程注意到,城門守衛正在對一些經過城門的人進行檢查,他們不久便看出了,他們並非每個出城的人都查,查的重點對象是一個或兩個出行的年輕公子。

當他們和年輕婦人以及男童一起經過城門時,城門守衛看也未看他們一眼,便放他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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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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