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啟程

第49章 啟程

陸夫人說:「問路的管他作甚,走,咱們快回府吃晚飯。你明日便要離開了,今夜府上為你辦了送行宴。怕你生份,只有府里的人參加。」原是因為孔蘭這身份太過尷尬,不方便請別人,陸夫人卻說是怕孔蘭生份。要是真是她府里的哪個侍女入宮,她怕不是要讓整個明城都知道她府里有人進宮了。

「我今日不餓,不想吃飯。」孔蘭說。

她現在心情複雜,不想面對府里任何人。再說,這種送行宴本身就極尷尬,不吃也罷。

「好,那就不吃吧。」陸夫人依着她說道。

孔蘭便不再理會陸夫人,和依綠回了客房。

陸夫人一直陪着她走着,直至看着她走進了客房的樓梯才吁了一口氣,說道:「這小妮子,怕是真的記恨我了。」不過,讓她記恨總比讓太子殿下責怪好得多。

孔蘭進了房間后,只覺身子疲軟無力,剛才陸岩的一番話,到現在還壓得她口生疼,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一邊想着他的話,一邊又猜測他去了哪裏,是他兄弟那兒,還是錢府二小姐那兒,一顆心半下也不能停。偏明日就要入宮,想尋求真相的機會也沒有了,不由又煩心得緊。

平兒送了晚飯過來,她一點味口也沒有,便只勸了一下筷子,又放下了,讓平兒端走。

平兒見飯菜沒怎麼動,便說:「孔大小姐,多少總要吃點兒。」

孔蘭說:「實在吃不下,你且端去吧。」平兒便只好端走了。

依綠見孔蘭不甚有味口,以為她只是因為明日要入宮心煩,便想着法子安慰她,豈知她越是安慰,孔蘭越是心煩。

她現在不想和任何人交談,只想一個人靜靜地,想自己的心事,便對依綠說:」時候不早了,明日還要趕路,你回房睡覺去吧。「那依綠便回了自己房間睡覺了,她的房間就在孔蘭隔壁。

屋裏實在太悶熱了,孔蘭便打開窗子和窗帘,倚在窗邊,想要透透氣。

她不由自主地向東南方向自己曾經住過的院子望去,想着,這是最後一次看它了。

她的目光剛落在院落里,便發現那院落里的杏花樹下的石桌旁坐着一個人影,因了皎潔的月光,遠遠的一看,她便知道,那不是憐兒,正是陸岩。此刻他的面孔正在面向這間屋子,桌前放了一瓶酒,他的手正端著一隻酒杯,許是因了她的身影驀然出現在窗邊,那酒杯舉在半空中,便停住了。

雖然看不清他的目光,她知道他是在望着她的,她便趕緊關了窗帘,心「咚,咚」地跳個不停。

他怎麼今日竟回府了?他不是一直在外面住着嗎?他是因了她而回來?他為何也不參加為她準備的送行宴?她心裏閃過一連竄的疑問。

在房中稍呆片刻后,她關了燈,重新走至窗前,開了一丁點兒窗帘的縫隙,心下想到這樣應該不會讓他看到了。

再次依在窗前,望向那院中,見他仍坐在那石桌旁,臉孔並不望向這邊了,仍是拿了酒杯在喝酒,他身邊多了一個人影,看身形像個男子,應是府里的一個小廝。

看那小廝的動作,應是勸陸岩不要再喝酒了。然而看樣子並沒有勸動他。

喝了那瓶酒後,陸岩便跌跌撞撞地由院裏進屋了。那小廝在後面陪着,也進了屋。

院裏便空無一人。只剩月光,寂靜照耀。

她在窗前又立了片刻,便也返回了房間裏面。

這註定是個難以入眠的夜晚。

她躺在床上,反覆問自己,該不該相信陸岩對她的情誼,他果真在外面有女人的話,該不該介意他對其他女子的溫情。

她不知道陸岩今晚又以什麼心情入眠。

想到末了,心下苦笑道,他縱對自己一心一意又如何,自己明日便要入宮,這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到了半夜,她方才睡著了。

第二日,她早早便醒了,醒來便下意識地去窗前看了一眼,雖然沒指望能看到陸岩,然而動作卻是身不由已。

此時天剛蒙亮,院裏昨日那小廝正在拿了掃把掃地,她這才看出那小廝是陸岩第一日回來跟在他身後的那個,想是憐兒跟了老太太以後,院裏便由他來收拾了,並由他照顧陸岩。

她猜想,陸岩定然還睡着吧,醉酒的人本就不易醒得早。

呆站片刻,她便返回屋內,去了側室梳洗,梳洗完畢,化了個淡淡的妝容。

依綠在她化完妝后也來到了屋裏,此時天色已經大亮。

主僕呆坐片刻,便聽到門口有「篤,篤」敲門的聲音,依綠過去開門,孔蘭往門外看去,見到憐兒正站在門口,仍是穿了綠色的衣衫兒,手裏端著飯菜。

「我和老太太說了,這次只能由我送飯,她便同意了。」

「你已是一等侍女,不必做這等雜活了。」孔蘭想起那夜之事,笑着打趣說道。

「怎麼可能當真便閑着。閑得久了,也不好意思領這份薪酬了。」

「是老太太的意思,你就算真不幹活,誰也不能把你怎樣。」

「就怕有人忌恨,不幹活只怕會日日說我壞話,說得久了,只怕老太太也會當真……」

依綠見孔蘭和憐兒關係實在要好,自己在孔府住了多年,也沒和孔蘭有此等關係,心下有點不舒服,便打斷了兩人的談話,「小姐快些吃吧,等會飯菜要涼了。」

孔蘭便吃了飯,昨夜沒怎麼吃飯,腹中也確是餓了。

剛吃完飯,便聽到門口有一個男子的聲音:「孔姑娘吃完飯了嗎?老爺夫人已經等在院裏,轎子也準備好了。」

「就來。」依綠說。

因憐兒的出現稍打斷的傷感,此際便因那男子的催促聲又冒了出來。

和憐兒依綠兩人一起到了樓下,走至陸府大院裏,便看到一群人都站在那兒了。

老太太,陸老爺,陸夫人,陸仁和他妻室,以及一眾男男女女的下人。

不知其中有幾人是真心和她送別,有幾人是看笑話的。

她掃視人群,並沒有陸岩的影子。

陸夫人看到她走來,笑着說道:「還真像嫁女兒似的,府里的人都一早起來送你了,還都是自己來的。」

孔蘭「哦」了一聲,只覺她這話其實讓人尷尬得緊。

「哪裏都來了,四少爺就沒來。」一個情商略低的侍女小聲說道。

「說他做甚。」陸夫人呵斥了那侍女一聲。

那侍女經了陸夫人一呵,嚇得不敢再作聲。

陸夫人接着從人群中走至孔蘭面前,手裏交給她一張摺疊了的紙張,「這便是你的出身證明,上面寫着是江嬤嬤邑中戰亂那年撿來的,你且收好了,萬不得丟了。」

孔蘭接過了紙張,也不打開它,便交給了依綠。那依綠便把它放於收拾好的包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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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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