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暫留

第8章 暫留

對他的體貼她倒不以為他是對她有什麼心思,生病的人多受到些照顧,本來就是應該的。

三人走過了這邊的院落,經過了一個拱門,隔壁便是陸老爺的院落。

說起來請安這事,孔蘭只在剛結婚的那幾天前來請過,沒幾日陸夫人便冷若冰霜地告訴她,她以後可免去請安的麻煩了,她便不再請安。

後來,她不止不到夫人這兒來,她也不去老太太那兒去了,從此獨門獨居,只在必要時見見眾人,倒也落得個清靜。

眼下兩人剛進得院落,便聽得平兒的一聲驚呼:「四少爺!你什麼時候回了府上的?老爺差人去找你半天沒找著,敢情你竟在府中?」兩人一起進來,她卻只問四少爺一人,只當身邊的孔蘭不存在一般。

那陸岩也不答她的話,只問她:「夫人可在房中?」

那平兒道:「在的在的。夫人正在等你的消息呢。」

那陸夫人正在喝茶,見兩人一同前來,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了兩人一眼。面部卻是看不出什麼表情。

孔蘭走上前向陸夫人行了一禮,說道:「夫人早安。」

「這早的是什麼安啊,也不看看都什麼時候了。」陸夫人冷冷說道。

陸岩趕緊解釋道:「昨日來時已晚,所以今日起來便晚了。」

陸夫人見陸岩似是怕自己怪罪她為她解釋,心下疑慮怎地昨日還堅決要休妻的兒子為何晚上非要讓孔蘭回來,現時又對她看着異常關切。看着似乎不止想要差人送她歸家如此簡單,便決定等孔蘭回了好好問他一問。因此對孔蘭說道:「你昨日自個兒歸了,確實不妥,你若就那樣回去,反倒顯得我們陸家欺負你一個弱女子了。縱然你和陸岩沒有婚姻之緣,這面子上的事,也還是要做到的。」言下之意倒是怪罪孔蘭昨日的不辭而別。

孔蘭聽了,心裏怪着陸岩昨夜帶她回府,眼下又不得不面對陸夫人。但嘴上只得應和着陸夫人道:「夫人怪罪得是,原是我大意了,不曾想到這一層,還望夫人莫怪。」

那陸夫人也就不在說話,把桌上的茶杯重新端起來,陸岩見狀說道:「母親,我們先行告辭,還要去老太太那兒請安。」

「去吧。」陸夫人的語氣冷漠中帶着責備,一想起昨日陸岩非要孔蘭回來,她心裏便鬱悶得緊。

告辭了陸夫人,陸岩和孔蘭穿過中間的大院,走到老太太那兒,老太太那兒的江嬤嬤一見到兩人便進了屋裏對老太太說:「四少爺他竟帶着孔蘭來這兒了!」

江嬤嬤除了在孔蘭面前時會叫她一聲四少奶奶外,其他場合都是直呼其名。

老太太說:「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她年紀大了,什麼事情沒見過,昨日晚上見她孫兒那神情言談舉止,她已猜到今日會有這麼一出。

正在幫老太太捶背的素玉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拳頭,眼睛看向門口,只見那陸岩確實如同江嬤嬤所說,帶着孔蘭,孔蘭由憐兒扶著,三人一起進了屋子。她面上突地一暗,拿眼睛看着陸岩和孔蘭兩人。

孔蘭走到老太太面前,躬身請安,並道:「老太太好。今日起床晚了,故此來晚了。」

老太太眯起眼來看了她一眼,說:「無妨。」

孔蘭想到今日就要別過老太太,平日裏她雖不怎地理自己,倒也對自己沒怎麼為難過,故此說道:「今日一別,以後還請老太太照顧好自己的身子,孔蘭也就放心了。」

老太太說:「怎地,你今日就走?」說完,看了陸岩一眼。

素玉聽說孔蘭今日就走,不由面露期盼,看着兩人。

陸岩看了孔蘭一眼,說:「今日是沒辦法回去的。你本來今日受了風寒,怎能經受長途奔波。」

他這句話又引得那素玉面上一暗。

孔蘭說:「我家離府上倒也不遠,不礙事的。」

老太太看了看她孫子,對孔蘭說:「你還是好些了再走,你在這陸府生了病回去,恐你家父親只當我家人虧待於你,你才生病的。你還是再住些日子再回吧。」

陸岩應和道:「嗯,老太太說得是。」

孔蘭也不好再說什麼,於是不再答話。只不過心裏想着還是今日就出發得好。要不然過幾日回去還要再次別過眾人。

然而老太太這樣說了,當着這麼多下人的面,她也不好多說什麼。

從老太太房中出來后,陸岩又帶她去了他二哥陸仁那兒,除了不知去了何處的陸老爺外,算是把她帶了見過現在在府里的他所有的親人了。

一路上少不得遇到一眾侍女和男丁。各個都詫異地看着他們。

在府里幾乎繞了一圈后,他們回到自己屋子。

陸岩口中的錢大夫已經在屋裏等候了,見到兩人回來,立即起了身,說:「陸四少奶奶,我來看看你病情如何?」

孔蘭說:「不必了。」她不願意在這府里呆下去,只想快點回去,心想這一等恐怕就不知又要等上個幾天了。說着拿起包裹問陸岩:「你可給我安排了轎子和下人了?」

陸岩說:「不曾安排。」

孔蘭說:「你現在且去安排。等大夫幫我開了葯,我吃了葯就走。」

見陸岩站在原地不動,只是看着她,好似有什麼話說不出口,問他:「你怎地還不去?」

那錢大夫見狀,對孔蘭說:「少奶奶還是躺床上,讓我先看看身子要緊。」

孔蘭也不好讓錢大夫在府中多等,便只好依着他的話,躺在床上,把手伸給他,由他把了脈。

錢大人把了脈后說:「少奶奶家裏可有什麼要緊的事非回去不可?少奶奶這身子,還是不要強行回娘家的好。我給你開幾副葯,你先靜養幾天再回去。」錢大夫尚不知陸府發生的事,只當陸岩和孔蘭鬧了彆扭,便想着幫幫陸岩留住孔蘭。

此刻憐兒也從外面回來了,剛才在後面聽了幾句,進來后便對孔蘭說:「錢大夫說的是,四少奶奶還是要好好聽大夫的話,免得落下了病根,可就麻煩了。」

孔蘭此刻當着錢大夫和憐兒的面,也不好多說,只說,「那行吧,我就住個幾天吧。」反正這府里也呆了一年多了,多呆幾日又如何呢。

那錢大夫便開了藥方,陸岩隨即差人前去拿葯。

下人把葯拿來時,憐兒拿去煮了,端著進房后,將葯扶著孔蘭喝了。

在孔蘭喝葯時,陸岩站得仍是有些遠。他站在窗口處,偶爾轉過身來,向房間里看上一眼。

見他一直以禮相待的疏遠態度,孔蘭以為他之所以讓自己回陸府,是因了自己在落水以後的香樟樹下說的那番話使他動了惻隱之心,可是,她可不要他所謂的惻隱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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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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