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同桌的你

「濤哥，還有其他的衣服嗎？」

王桓低頭打量了一眼身上的正裝，感覺跟自己要演唱的歌曲格格不入。

「這裏有，你找一下有沒有合適的。」

張濤熟練地拉開旁邊的一個柜子，裏面堆積著各種演出服，是以前學校活動留下來的，除了稍微有些霉味，大抵還算乾淨。

王桓點點頭，很快就找到了一身學生氣息濃厚的衣服換上，然後從旁邊拿起一把結他，對着鏡子打量了一眼，露出一個滿意的表情。

正在這時，一個學生會的女同學進到後台問道。

「張部長，下一個節目將會在兩分鐘后開始，筱筱讓我過來問一下，等下是誰上台表演，表演什麼內容，她好準備報幕。」

筱筱是這次畢業晚會的主持人。

「稍等。」

張濤馬上看向王桓：「王桓，你要唱什麼歌？」

「同桌的你。」

王桓開口，揚了揚手裏的結他。

「下個節目是結他彈唱，歌名叫同桌的你，演唱者是林學院大三學生王桓。」張濤對着女同學飛快喊道。

「好的。」女同學退了出去。

張濤擦了把汗，正想舒口氣，突然一愣：「同桌的你？這是什麼歌？我好像從來沒聽過這個歌名？」

「我原創的歌。」

王桓抱着結他朝舞台走去，因為他見到上一個節目已經結束，主持人準備報幕了。

「原……原創？」

張濤傻眼。

不是讓他唱最拿手的歌嗎？

這小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一個普通學生有能力寫出原創的歌？逗我呢。

就算有，估計也不是啥好玩意兒。

張濤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想質問王桓幾句，可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只好站在一旁，神色變得凝重。

主持人筱筱甜美的聲音響起。

「一個班級，一個教室，一張桌子。從步入學校以來，伴隨我們的有老師、有同學，但是伴隨我們最多的還是同桌。即使畢業了，你們還記得曾經的同桌嗎？下面有請林學院大三的王桓同學，帶來結他彈唱《同桌的你》。」

等筱筱走下台去。

王桓深吸一口氣，抱着結他走上了舞台。

迎接他的只有稀稀拉拉的幾道掌聲，而且大部分都是前一排學校領導給予的，至於後面坐着的大四學生，此刻卻掀起巨大的喧嘩。

「胡蕾真的沒來？」

「卧槽，今晚就是沖着胡蕾來的，她不來我們看個鳥啊！」

「上來的這傢伙是誰？人模狗樣的，裝啥呢。」

「我認得他，他就是剛才的攝像師。」

「要不要這麼敷衍？林大沒人了嗎？沒有了胡蕾，居然連一個唱歌的都找不出來，連攝像師都派上台了。」

「早知如此，還不如蹲宿舍打野。」

若不是最前面一排領導坐鎮，估計有不少學生都會憤而離去。

可即便如此，大家心中依然有了不小的情緒。

在強烈的燈光刺激系，王桓看不見下面坐着的大四學長學姐的表情，但聽着禮堂里一片噓聲，並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他也能猜出自己應該是被嫌棄了。

若是半小時以前，見到這個場面的他或許會無地自容。

但是，這一刻的王桓，臉上只有淡淡的微笑。

坐在最前面的黨支部書記跟校長對視一眼，露出欣然之色。

「這個孩子心理素質不錯。」

兩人默契想道。一般人面對着幾千人的噓聲，恐怕早就退縮了。此子還能鎮定自若，實在難得。

接下來，他們就要看一下這個學生到底是有真本事，還是外強中乾了。

……

來到舞台中央，王桓抱着結他對着下面彎腰行了個禮后，坐到椅子上。

「《同桌的你》，獻給大家那個心目中曾經的同桌，或許她已經走遠，或許今生不可能再見，但是在我們的心中，永遠都是那個同桌的你。」

說完一句話，他深吸一口氣，微微閉上了眼睛，輕輕撥動琴弦。

猶如彈奏過無數遍，指尖的音符隨着他熟練的撥動一個個跳出來，傳遍了整個禮堂。略帶傷感的前奏，讓他鼻子一酸。

因為他感覺這首歌似乎就是為他而寫的。

他曾經就有過那麼一個同桌，那是高中時候的班花。

那時候，兩人互相被對方吸引。

帶着單純和天真。

兩人享受着朦朧的初戀美好。

還有……

那個校園裏蜻蜓點水般的輕吻。

甜美依舊。

可惜，畢業是一道不可彌補的裂縫，讓兩人漸漸遠離，終於不再見。

一切畫面在他眼前都變得清晰起來，他的眼睛抑制不住有些濕潤。

開口輕唱，聲音變得有些沙啞：「明天你是否會想起，」

「昨天你寫的日記？」

「明天你是否還惦記，」

「曾經最愛哭的你……」

沙啞的聲音帶着淡淡的悲傷，聽上去讓人心莫名一揪。

大禮堂里喧嘩的聲音安靜了許多，雖然還有不少人帶着噓聲，但比剛開始好多了。

不少人從王桓的歌聲中聽出了不一樣的味道。

「咦？好像是校園歌曲？」

「結他彈的不錯，比我想像中的要好。」

「這聲音好有感覺，聽得我心裏莫名的難受。」

「我怎麼從沒聽過這首歌？」

「……」

王桓已經完全沉入了自己的情緒當中，他閉着眼睛，回憶著當初跟班花在一起時的點點滴滴，卻知道再也回不到以前的時光。

那個曾經的同桌，只能出現在自己回憶當中。

「老師們都已想不起

猜不出問題的你

我也是偶然翻相片

才想起同桌的你

……」

唱到這裏，王桓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眼眶變得通紅。

去年九月，剛上大三的時候，他收到了來自高中同學的消息，班花結婚了。

那一天，他獨自一個人衝出了寢室，在外面喝的爛醉。

然後將錢包里放了幾年的大頭照丟入了松花江。

那是他的青春啊……

他繼續往下唱：

「那時候天總是很藍

日子總過得太慢

你總說畢業遙遙無期

轉眼就各奔東西

……

誰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誰安慰愛哭的你

誰把你的長發盤起

誰給你做的嫁衣

……」

唱完最後一句的時候，王桓已經淚流滿面，坐在椅子上，緊緊閉着眼睛。

他並沒有動，可大禮堂里再也聽不到半點噓聲。

原本還有些喧嘩的大禮堂變得一片寂靜。

片刻后，從舞台下面隱隱傳出幾聲細微的抽泣聲。

就算沒有哭的人，也大部分眼睛通紅。

那一句：你總說畢業遙遙無期，轉眼就各奔東西。

唱到了所有人的心裏。

舞台後面，原本還一臉緊張的張濤徹底放下了心。在他的旁邊，主持人筱筱眼裏泛著淚珠，正在慌慌張張補妝。

台下議論紛紛。

「太傷感了，簡直唱到了我的心裏。」

「嗚嗚，我第一次聽歌聽到哭出來。」

「誰把你的長發盤起，誰給你做的嫁衣……一想起這句歌詞，我就忍不住流淚。」

「怎麼有這麼好聽的校園歌曲？」

「好聽是好聽，就是太悲傷了。」

「完了，完了，姐已經淪陷……」

王桓不知道下面的議論聲，他平復了心情后，才睜開眼睛，擦乾眼淚站起來，對着台下揮手致謝。

下一刻，雷鳴般的掌聲響了起來，久久沒有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