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雨夜（三）
紫鳶花安靜的盛開在花盆內，在這雨夜裏悄然汲取泥土的養分，離近花盆邊緣插著一圈五彩斑斕的石子，個頭圓潤，大小一致，想必找這些差不多的石子也是費了很多功夫的。
因着人影遮住了燈光，整盆花陷入陰影里卻使他看上去更加有生命力了，溫子卿以為是自己看岔了眼用手使勁揉了揉自己眼睛發現確實沒有看錯，這花可真是有點邪性啊，大概是因為這花是溫嵐養的緣故？
「這種禪玉是從南方託人買來，在交給工匠打磨出來的。」
原來這些石頭是打磨出來，怪不得一模一樣，如果真的是天然長成的十二顆大小、胖瘦、圓潤度差不多的玉石那才奇了怪了。
「一塊禪玉磨出來大概價值千金。」
「我的天呢？這麼一小塊就價值千金？」溫子卿咋舌不已，巴不得馬上摳出來瞧瞧這是什麼稀世珍寶，一雙眼睛佈滿了不可思議。
「大哥，你可別騙我啊，我讀書少會當真的。」
「當然知你見識少，這禪玉確實值千金。」
溫子卿撇撇嘴，瞧著那幸災樂禍樣就覺得自己不應該太吃驚，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我就是吃驚這禪玉太貴了，瞧著這個樣子倒像是翡翠？成色不錯，也沒有雜質。」
伸手摸了下禪玉，打磨的非常光，絲毫糙手的感覺也沒有，指尖更是感覺到暖意傳來：「咦？這還是暖玉？這打造禪玉的工匠也應該是技藝很好的。」
溫嵐拿起一旁的銅壺對着禪玉澆了三圈才停下了手：「聽說，採到這批玉時天上出現了一道佛光，故此，世人稱其禪玉，一石難遇，千金難求。」
「原來如此，但是，大哥，你這麼有錢的嘛？」溫子卿自認為抓到了點。
「你當相府是什麼窮窟？」中指一談溫子卿額頭轉身走到矮桌邊坐穩，就著燈火看起了書。
溫子卿摸了摸略疼的腦門，看了眼正在看書的溫嵐，又瞥眼看着獨自盛開的紫鳶花，花盆內澆了水后的禪玉更是流光溢彩，越瞧越是歡喜，不由得多逗留了些時間。
在相府走了不知許久又淋了些雨，就算再怎麼想打起精神來也已經困得不行了，在紫鳶花旁已經眯起了雙眼，腦袋也有些昏昏沉沉的，眯着眼睛摸著路搖搖晃晃來到矮桌旁，不一會兒就進入睡眠了。
溫嵐也沒有把全部的心思放在書上，偶爾會瞟幾眼紫鳶花與溫子卿，而當溫子卿迷迷糊糊的時候，溫嵐自始至終都在冷眼旁觀，好似看着一個陌生人一般。
合上手中的書，冷冷的看着趴在桌上的小臉，雙眼如同染了血一般妖艷，身上隱隱散發着嗜殺之氣。
「景言。」
「主子，叫我何事兒？」迅速從門口竄出來一個黑影，進來的景言完全沒發覺到自己主子有任何變化，歪頭等待溫嵐下達命令。
「把她送回芙蕖苑。」
「啊？」
一臉茫然的看着漸行漸遠的身影，還沒有問出心中疑問便被腰斬了，景言實在是想不明白溫嵐是怎麼想的，之前明明不讓自己問郡主大半夜的出來幹嘛，還以為是想留着郡主說說話呢，現在又讓自己送回去，實在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拋開無用的想法，主子就是主子，再奇怪的命令也得執行，抱着溫子卿，啊，不對，揪小雞一般拎起溫子卿的后領飛向了芙蕖苑。
給紫玉餵了葯，身上塗了好幾遍酒，熱度退下去了不少，但是青蝶的體溫卻隨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高，在芙蕖苑內急的團團轉，翻遍了整個芙蕖苑也沒找到溫子卿。
穩定了下心神，做好了心理建設，就在打開房門去舒雅閣稟報毓和長公主時，卻發現溫子卿郝然躺在門邊。
「郡主，郡主？」
回應她的只有呼吸的起伏聲，青蝶像四周看了一圈，正在深夜又下着大雨根本看不到任何可疑的跡象，雖然郡主來的無聲無息，身上的衣服也被換了，男裝，男裝？！
青蝶雙手緊緊捂住呼之欲出的尖叫聲，努力保持着理智，鎮定的把溫子卿搬到榻上。
擦了擦手心的汗，上前扒了溫子卿的男裝，又掀開了內衫，仔細的檢查了一番才放下了心，緊繃的身體也柔軟了下來。
「幸好，幸好只是淋了雨，濕了內衫。」
輕喃一句后馬上找到工具在一旁生起了碳火，又從衣櫃中拿了乾淨的衣衫給溫子卿換上，爾後拿了毛毯輕輕蓋在溫子卿身上。
「主子，送回去了。」
景言回到青竹苑率先找到了溫嵐回復命令。
「那丫鬟如何了？」
「退了些燒。」
「嗯。」
在側門一旁吹着夜風，溫嵐捻着手上的禪玉，眼神深沉，景言也知道此刻不宜說話便站在一旁靜靜地等候着。
「主子，天亮了。」
天邊太陽突破雲層帶來初曉，陰蒙蒙的雲朵似受到感化一般朵朵變的潔白無瑕，天空逐漸驅走陰霾，陽光照耀在大地上，經過了一夜的捶打終見光明，一股復甦的氣息撲面而來。
「景言，你說，紫玉，該不該死？」
景言沒有回答，溫嵐也沒有聽便徑直走進了屋內，揉了揉太陽穴躺在了軟塌上閉目養神。
昏昏沉沉的接過青蝶端來的葯碗，苦的溫子卿直掉眼淚，但是還是在青蝶的擔憂中一股腦就吞下去了。
連續塞了好幾顆蜜餞才覺得苦味消下去了：「青蝶，我有點，頭疼。」
在發現溫子卿發熱后，青蝶就將溫子卿與紫玉換了個位置，連夜熬藥只為在早上能喝上。
「郡主，您喝了葯，發點汗就會痊癒了。」
「咳咳，她還好嗎，我昨夜怎麼都找不到你。」
劇烈的咳嗽了起來，青蝶上前輕輕拍著背，溫子卿也聽不見她說了什麼，甩了甩暈乎乎的腦袋，終是不敵病氣一頭倒在枕頭上呼呼大睡了。
掖好被角，查看了一下昏迷中的紫玉，青蝶就守在門外了，昨日趕走了這麼多人，長公主定會賜不少丫鬟過來服侍，只是，現在情況並不明朗，還是把人攔在門外更為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