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輕輕放下
宮中，少帝更了衣，自己洗了臉，回來坐下，喝了一口茶，看柳大人跪在下面，自己倒是笑了。
「您真是，扶柳大人起來。」少帝笑着揮了一下手，讓周太監去扶起了柳大人，「您是想說喬夫人的事吧？」
「老臣有罪，當初若不是洪恩皇帝向先皇求情，愚夫婦如何逃出升天。當時待罪之身，愚夫婦日日惶恐，老臣想到恩師年過四十，膝下猶虛，於是偷偷給他送了一封信。恩師夫婦真是為了老臣才冒此風險，不然，他們為何興辦義學，大愛無疆？這一切，都是老臣的錯，與恩師無關！」
「所以等孩子生下來，你們就把孩子送到了楊家，用一個死嬰代替你自己的孩子，瞞天過海？」少帝點頭，他剛剛看了一眼貞娘。白天時，他有看過。當時他想的得更多的是，這是一個年輕的女孩。二十多一點的樣子，死得有點可惜；而剛剛，他其實並不是為了看貞娘的長像。而是再確定貞娘的年紀！十年前貞娘去世，而剛他也看到了青青，「為什麼十年前貞娘會被殺？」
「臣的岳父死早了！」柳大人還趴在地上。
少帝一怔，回頭看向了周太監。
周太監也想死了，這是啥話，柳大學士能不能別這麼打啞謎？他岳父，黃……周太監鬆了一口氣，這年頭，太監也不容易當！周太監一弓身，「皇上，黃老大人是十一年前去世的！先皇還在。」
少帝瞪了周太監一眼，這是啥話，難不成自己還能不知道十一年前，祖父還活着？
不過意思他明白了，那時先皇還在。就算先皇幫柳家平反了，那也是被自己的父親逼的，柳家的危險還沒有真的解除。
他很明白當初皇祖父為什麼要逼死皇祖母。柳家勢大，父親那時羽翼已成，若不找點事做，正值壯年的祖父又該如何自處？
想想看，那之後，祖父又活了二十多年，若不是那之前父親去世了，他能安心活這麼多年。而他能安心登基，除了自己足夠優秀之外，更重要的是，他這三十年夠聽話，一直把祖父當作惟一的依靠，憑着裝無知才順利的混到五年前的登基。
「行了，你也無奈得很。所以這些年，你也算是辛苦了。現在你找到證據了？」少帝示意他起來，喝了一口茶，漫不經心的問道。
「目前抓到的人，無法證明恩師夫婦的兇手與黃家有關。」柳大人遲疑了一下，還是照實的說道。
「那幾個搗亂的呢？」少帝抬頭皺了一下眉頭。
「是剛進城的小混混，不過已經通過他們的回憶繪出了收買之人的畫像，正在找人辯認，會秘密抓捕。」柳大人這些年也不是浪得虛名。
「可以憑回憶畫像？真實嗎？」少帝也不傻，眼睛一跳，忙說道。
「老臣原本也不信的，不過沒想到開封府有自己的做事之法。他們把人之五觀做了典型的分類，三人分別選擇繪製，三人之畫像合在一處，相互印證下來，畫像可信度較高。」柳大人也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他也沒想到開封府有那麼龐大的素材庫，由那幾個混混自己挑出來配合臉形，然後調整方位。一幅畫像就完成了！三人分別繪製，再把三人的畫像放在一塊，三人一塊印證，因為每一個人關注的點是不同的，三人吵鬧中，再做微調，畫像也就比較精準了。
「什麼叫典型分類？」少帝怎麼覺得聽不懂了。
「就是他們的眉毛的類型由粗到細有上百種，是選取了開封府眾人的各種眉毛而認真篩選出來的。所以稱為典型分類！也許會略有差異，但是選出后，再略加修改，就能精準界定了。五觀都是這樣。」柳大人此時內心也滿是驕傲，因為這麼提議的人是自己的外孫女青青，他當然不能在這兒把青青說出來，但是不耽誤他覺得開心。
「可以分類？」少帝瞪大了眼。
「是。老臣之前也不信，現在卻不得不信，所以這些年，開封府屢破奇案，原來不是浪得虛名的。」柳大人笑了。
「開封府這些年倒是很少讓朕操心。」少帝點頭，喝了一口茶，想想皺眉，「楊家怎麼想的，把貞娘嫁一個小吏，現在朕的外甥女成了小吏的女兒，怎麼嫁人？對了，她還定親了，她定給誰了？」
「一個秀才，不過受了傷，找不到家人了，一直在喬家養傷。」這話說到了柳大人的心裏了，這個，他也不樂意，不過，他沒權說話。
「那小子長得還不錯，不過，出身還是不夠。」少帝點頭，想想剛剛青青的臉，遲疑了一下，「那丫頭看着就是有主意的，那個小子是她自己樂意的吧？」
「是！」柳大人又輕嘆了一聲，想想，「西門家也向喬家求過親，就是那個西門開。」
「那個你就別想了，青青連碰都不許他碰。秀才？讀書成不？能參加開春的……」
「應該不成，他住到喬家是因為兇殺案，他摔了腦子，現在在喬家給青青的小飯館里幫忙。」柳大人的臉更暗了。貞娘好歹還是翰林之女，就算是嫁的喬大勇，那是人都知道，那是下嫁。但是青青只是小吏之女。真的門地越來越低，現在想想，青青嫁個秀才，還不算太差。
這下子周太監都聽不下去了，這是皇上認證的外甥女，得，現在成小酒館的老闆娘，還有比這個還讓人痛苦的嗎？
少帝輕輕的敲敲自己的腦門，這個有點考驗心臟。
「算了，算了，貞娘的案子你沒證據，朕抓了幾個放火的，你過會帶回去。案子辦得紮實些，畢竟是你舅兄，總不能讓你夫人跟你鬧騰。」
「謝謝皇上！」柳大人又深揖了一下，趕緊的退了出去。等著出去了，他才長不長的舒了一口氣。沒想到少帝對這件事竟然連高高拿起都沒做到，就是那麼輕而易舉的解決了，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