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強龍與地頭蛇
「這個急不來的，小越的身份一直在查，不然西門也不會把他放到你們家，就是想留下他，慢慢的查。」鐵大人擺了一下手，「你看，你和西門共事了這麼久，不會連這點信任也沒有吧？」
喬大勇嘴角抽了一下，但站直了。
「西門大人的本事，小人自不敢項背。既然大人智珠在握，小的就回去好好的配合。」喬大勇微微的一點頭。
「唉，你和你爹一樣，做事就這麼一板一眼的。坐，我們談談西門和青青的事。」鐵大人有點不耐煩了，笑得都有些敷衍，「西門寫了幾封信給西門大爺和大太太。本官也替他寫了信給老太爺，好容易他們同意了，你們怎麼搞的？」
「青青不外嫁！小人昨兒已經跟西門大人說了，若他一輩子都不離開開封，我會認真考慮。」喬大勇笑了一下。他的表情就很能說明問題。他比剛進來時從容多了，似乎一下子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大勇，我也有女兒，我也捨不得她出嫁，可是哪有不出嫁的女兒，青青娘在天上看着你這樣也不會答應的。西門的性子這幾年你也看到了，說實話，也算是名門貴公子了，性子這麼好的，真沒幾個。青青那性子，你想留在身邊，我真特別理解。不過若是要嫁，你說，西門是不是真是好人選？」鐵大人都想打人了，讓西門家的繼承人，不出開封城，這是啥意思？
「離開開封就不行！」喬大勇搖搖頭。
「為什麼？」鐵大人都想死了。
「我女兒不能離開我的眼前！」喬大勇假笑了一下。
「那讓西門開帶着你成不？」鐵大人真的要吐血了。
「喬家長房不許離開開封府。」喬大勇笑了一下，對着鐵大人一揖，自己退了出去了。
鐵大人一個茶杯扔到了地上，自己還沒說他可以走，他就這麼走了，喬家終於在他面前顯出了喬家的傲慢。
鐵夫人接到信，忙過來，重新沏了一杯茶，輕輕的放到了他的面前。
「大人，喬捕頭對青青的事向來緊張。再說，青青性子內向，若我是喬捕頭，我也會這麼說的！」鐵夫人坐到了鐵大人的身側，笑眯眯的說道。
「這個老鰥夫，把個女兒當命。這話怎麼跟恩師說？」鐵大人黑著臉。
「就這麼說啊，喬捕頭愛女成痴，不肯讓青青遠嫁，這與小開有什麼關係？小開沒有資格，只是因為他將來要歷練天下。只要你想跑出開封府，就沒有資格娶我女兒。」鐵夫人笑了，說得理所當然。
鐵大人怔了一下，神情里有些鬆動了，但還是有點鬱悶：「那是不是我又得替喬家向恩師求情？喬家又不會感謝我！」
「您真是啊！您這任期也沒多少日子了……」鐵夫人搖搖頭，下意識的說道，但是，說完了就後悔了，趕忙笑着說道，「其實大家都沒錯，不過是為了孩子。」
「你說了這麼多，其實還是怕我得罪喬家。」鐵大人剛剛緩和的情緒一下子又被提起來。
「老爺，我只是想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鐵夫人輕輕按住了鐵大人的肩膀。
「是啊，讓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下，也不想想，西門家族的長子嫡孫也是他們能拒絕的！」鐵大人輕輕的磨著牙。
「這事咱們還是別管了吧！這是他們兩家的事，我們不過是想說合，既然事已至此，還是兩不相幫算了。」鐵夫人再嘆息了一聲，深深的後悔自己剛剛提任期的事了。開封府尹可是正二品，天子腳下，非同一般。鐵大人當初可是非常得意能調到開封府的，可是進了京，老太爺卻對這曾經的愛徒說啥？
「強龍不壓地頭蛇！」
喬家就是這地方的地頭蛇！他們這些年，對喬家也算是以禮相待，知道他們家沒人做飯，鐵夫人還沒事送點菜去，有時也接青青過府玩玩，就是要拉近大家的關係。但是，她很明白，一生順隨、心高氣傲的丈夫只怕那時就滿心鬱悶了。
這些年喬家謹守門份，鐵大人也覺得喬家人真是能幫得上忙的，連家裏的女兒都教得這麼好，讓他們差點忘記了，這是地頭蛇。這位地頭蛇，面對高傲的西門家族，他們棄之於敝履。
「我正二品要避開這些小吏？夫人，你不覺得這幾年過得憋屈？」
鐵大人看着夫人，好一會兒：「老太爺是不是想多了？喬家這些年還算本份。」
「還算本份，你要親自做菜送過去。」鐵大人黑著臉。
「那是我喜歡青青，我想做給她吃。」鐵夫人輕輕嘆息了一聲，「老爺，我覺得這四年過得很好，真的很好。」
鐵夫人笑了一下，輕輕按著丈夫，其實她的心裏滿是急切。他們把任期快完了，現在要的就是穩。管他們喬家是不是真的地頭蛇，真的最後他們地龍翻身，西門家不怕，他們鐵家可沒什麼根基！
「所以，你還是讓我避開這些小吏？!」鐵大人真的覺得一口氣堵在心口了，「不過是小吏，還敢妄圖說什麼世家？我呸！」
「不是怕！我只是覺得喬家能在開封府這麼多年，一代代的傳下來，人家自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說句不好聽的，魚有魚道，蝦有蝦道，各行其道不好嗎？」鐵夫人鬱悶了，決心乾脆說點實話。
「你還是讓我避，你真的覺得這些小吏隻手遮天，視律法與無物？」鐵大人猛的一拍桌子。
「看您說的，青青一直在破案，她和喬捕頭又不領功，開封府的治安也算對得起京城首善之區的名頭。咱們現在兩不相幫行不？這件事關我們什麼事啊？他們要不要結親家，那是他們兩個家族的事兒。」鐵夫人忙說道。
鐵大人看着夫人一眼，輕嘆了一聲，「你啊，女人心性。這會兒，就是選邊。老太爺來了，他是有爵位的。在皇上那兒都有張椅子。你說，我躲了，那是恩師，世人怎麼看我？」鐵大人苦笑了起來。
「該寫的信我們寫了；該勸的，我們勸了。以後的事，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我們還能幫着西門家綁着青青上花轎？」鐵夫人都煩了，站起來對着鐵大人吼了一聲。
鐵大人忙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心裏卻不以為然，主要是，當初那句『強龍不壓地頭蛇』給他的打擊有點大。而現在夫人卻是這種不敢惹喬家的感覺，讓他心裏更加不舒服。他這回倒是想看看，什麼叫胳膊與大腿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