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抬扛

晚餐還是在賬房裏，擺着兩個小菜，她是一碗白米粥，還有一塊小小的黃米糕。

青青低下頭，吃自己的粥。她現在覺得自己其實是喜歡是白粥的，或者說她喜歡越文欽煮的白粥，有時稀，有時稠，好像心情不同時，白粥稀稠程度就不同。

「姐，你為什麼總喜歡吃粥？」安安吃的是飯，他的菜有四小碟，有魚、有肉、還有一小碗湯。

「現在沒什麼事，吃太飽會睡不着。」青青笑了一下，看看安安現在其實飲食好多了，小菜有葷有素，安安的主食慢慢的吃少了，雖說他還是肉肉的，但是青青知道他會慢慢健康起來。

「你真是，他說什麼，你還應什麼啊？」何氏吃的跟安安一樣，也是小份、小份的，看不得安安這樣，不想青青搭理他。

「姐，我剛出去看了，我們的粉絲分成小碟送於客人品嘗，大家可喜歡了，好些人要點大份，越哥哥都沒答應，說他們是尊貴的客人才送的特別定製，這是沒上過菜單的。那些沒被送過菜的桌子都有鬧騰呢！」

安安說得特別興奮。

青青笑了，自己就著酸黃瓜喝着粥，「這黃瓜做得真好，不過你怎麼做的？」

青青低頭看看那黃瓜，夾起看了一眼。口味上，有點醬瓜的味道。但是咬開了，又有泡黃瓜的酸汁。

越文欽也在，他此時就有點很沒規矩，拿了一個大大的菜碗裏面放上飯，再鋪上菜，站在賬房和櫃枱中間的門上。大口的扒著飯，看着就覺得他碗裏的飯好像好吃一些。

「你很餓？」青青看他不理自己，放下筷子瞪着他。

「正忙着呢！」他不時的看看外面。

青青特別想說，又不指着他賺什麼錢，不過再想想，這是這店是父親給自己的，希望憑着這店讓自己幸福。也許自己能舒服的老死在這賬房裏，吃着他做的飯菜也挺好。

但腦子不由自主的又轉到了鐵大人那兒，怎麼會在進宮的路上被人砍死。為什麼要砍死，若是一劍能解決的事，為什麼非要用斧頭？

「青青！」何氏輕輕拍拍她。

青青回神看向了何氏，但看何氏的眼神，她順着何氏的眼睛，轉向門口，鐵夫人站在那兒。看青青回神，鐵夫人直挺挺的跪下了。

「夫人！」青青大驚，跳起來避開。

越文欽則扶起了鐵夫人，自己出去，關上了門。

鐵夫人只身前來的，一身暗色的布袍，顯是為了掩人耳目，她看着青青，沒說話。

「夫人！家裏已對小女禁足，對不起！」青青知道她想說什麼，搶先說道。說完了，自己深深的一揖。

「我請你去看看大人的屍身。」鐵夫人拉住了青青的手，一臉肅然。

「夫人，小女不能。」青青搖頭。

「你能為別人申冤，為何不能為鐵大人申冤？他縱是對你爹有所虧欠，卻一直對你極好。我們沒有女兒，他看到什麼好玩藝都讓我給你送過去。他說，你是他見過最聰明的孩子。」

「夫人，這不是案子。若是有人當街一劍刺破了大人的咽喉，我會聽從夫人的指派，去看看。剛剛小女還在想，什麼樣的殺手會派一隊人出來拿着斧頭當街砍人？」青青回握住鐵夫人的手，輕輕的搖搖頭，「您自己想想，高手一劍刺殺容易還是一隊人砸轎砍人容易，費時長？他們光天化日之下，在鬧市出手，而且我聽說他們不僅為了殺人。」

青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盯着鐵夫人，緩緩說道。

鐵夫人已經有些皺眉的眼角跳動了兩下，兩邊嘴角的法令紋也輕輕的顫抖起來。

「夫人，抱歉！」

「沒事！」鐵夫人牽了一下嘴角，「現在我該怎麼辦？」

「回家辦喪事，越難受越好，請刑部，大理寺追查兇手。」青青苦笑了一下。

鐵夫人深吸了一口氣，準備從她剛剛進來地方離開。

「鐵夫人，這裏有後門。」青青笑了一下，拉着她去了後院，那裏有送菜的小門，但停了一下，「您帶了人嗎？」

「這時我還能信誰？」

「小心些，顯然，他們不想滅門。」青青嘆息了一聲，「明天我讓爹帶我去給大人上香。」

「我回了。」鐵夫人輕輕的嘆息了一聲。

「小心些！」青青覺得嘴巴發澀，此時她竟然覺得自己原來這麼無用，當有事時，她能做的，竟然只是說這三個字。

鐵夫人走了，青青站在原地，一時間竟然痴了。

「不冷啊？」一個人幫她披上大衣服。青青回頭看了一眼，是越文欽。

「不是外面很忙嗎？」

「老闆爹來接你了，真把你凍着他不得心疼。」越文欽輕輕嘆息了一聲。

「你有過失落的時候嗎？發現自己將來最多坐在這小店的賬房裏，喝一碗薄粥，等著時光漸去，然後笑着說，我們又活了一天？」

「你還想要什麼？能在賬房裏烤烤火，喝口熱粥多好的日子！」越文欽給她一個白眼，「那表示我們的店有可能成為百年老店，想想那是什麼光景？東家，人要知足！」

青青想了一下，「你人生最喜歡做的就是做飯嗎？」

「不知道。我更喜歡吃，我喜歡在廚房的那種感覺。每個人對着食物的香氣，都會不由自主的笑起來。」越文欽想想拉着青青進了后廚。

那裏兩排大灶對着，每位大廚都在熱火朝天的炒著菜，明明已經是冬天了，裏面的人還是穿着單衣，大家都熱火朝天，每個人的臉上倒不是剛剛越文欽說的笑容，但是廚房裏很吵，每個大廚都在吆喝着，有點嘻笑怒罵的意思。

「看不出他們開心。」青青歪著頭，好一會才輕輕的說道。

「所以你無趣，你懂什麼？這叫煙火氣。你其實吃你喜歡的東西時，不也會笑嗎？所以，廚房是天底下最溫暖的地方。」

「那夏天呢？你們還覺得幸福嗎？」青青忍不住抬起扛來。

「去，夏天你去殮房你都覺得幸福了，我們在廚房有什麼不幸福的？比你，我就覺得幸福。」越文欽都想跳腳了，真心的覺得這個女孩太討人厭了。

「你想幫胖子報仇嗎？我樂意的話，明天就能做到。」青青盯着越文欽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