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3章 暴風雪中的行進

看着何錫麟逃一樣的離開，聰也是無奈，他知道，何錫麟平日裏很懶散。如今秦若不在，他算是趕鴨子上架。而擔任一個首領，絕非只是外人看到的風光，風光的同時，也要承擔許多外人看不到的沉重的責任，尤其是還要在必要的時候，做出合適的選擇。而這樣的選擇，有的時候，很難做出，兩難的時候很多。

比如現在，就是如此，面對這樣的選擇，即便是秦若，也同樣是頭疼無比，對他來說，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只要是在這個已經構建起來的體系中，遵照這個體系的規則和規矩來做事，這種選擇就很難做出。

除非是他們跳出這個圈子，按照惡魔的規矩辦事，那就太容易了。

可他們辛辛苦苦這麼多年，就是為了打破惡魔的社會結構，好容易才能跳出惡魔的體系，慢慢的建立自己的體系，怎麼可能又走回頭路？

那豈不是以前的事情都會出現變化？

更重要的是，規矩定下來了，就要遵守，不管是惡魔還是人類，否則，規矩變的沒有了威嚴和效力，大家都不當一回事，那這個規矩之下的社會結構，也就要崩塌了。

華夏歷史上無數次的朝代更替，其實說白了，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朝代之初定下的規矩，被慢慢的打破，無數人在鑽規矩的空子。

當然，最重要的是，皇帝自己經常沒事就打破規矩，上行下效，日甚一日，自然這規矩也就完蛋了。

於是，朝代之初一般還算清廉的政府體系，到了朝代之末，無一不是腐敗不堪。

何錫麟也在考慮這個問題，他坐在一處冰壁的後面，一個人靜靜的坐着，考慮這個艱難的選擇。

他很清楚，他決不能打破規矩，可是不打破規矩，又該怎麼辦？

「等等吧，等等吧，等過去暴風雪之後再說。」何錫麟實在是無法做出選擇，哪怕他知道，不管他做出什麼決定，下面的領民都會接受。

以為他做出的選擇，一定是有道理可以講得通的。只要能夠講得通，下面的領民就不會有疑問。

惡魔的領民，也習慣了上層給出任何解釋。因為他們以前的時候，沒有人會給他們解釋。現在有人給個解釋，他們已經感覺到了莫大的尊重了。

但是何錫麟很清楚，他們來這裏要做的事情，事關重大，每一步都要小心，決不能行差踏錯，尤其是一些小的錯誤，千萬不能犯，因為越是小的地方，越容易被忽略，而小的錯誤日積月累，將來就會釀成無法挽回的大錯。

「老爺子，當時如果是你，你該怎麼選擇？」何錫麟沒說自己當時的選擇，而是看着李全國問道。

李全國微微一笑：「不知道。」

何錫麟鬱悶的看着老爺子：「您怎麼會不知道，您可是這方面的老手了。」

「說吧，說你的選擇。」李全國笑着看着何錫麟。

李全國是老成精的政治人物，遇到這樣的情況，他會通過各種手段，將最重要的事情淡化，而是轉移到積極向上的東西上來，讓大家忽略錯誤的東西。

最重要的，是要看當時的情況來決定，因為哪怕是再怎麼嚴格的法律和社會秩序，也是有彈性的。只是這個彈性，掌握在首領的手中。領袖是否能夠掌握的好，哪怕是可能會稍微破壞一點底線，也會不被人注意。

這就屬於政治的黑暗面了。

何錫麟苦笑着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最後，我的選擇，是功過相抵。我實在是找不到好的辦法。但是按照聰的建議，我把他們的錯誤的重要性提高了，然後更加拔高他們的好心，並且順帶做出了一些懲罰。」

「這就是我的決定，去宣佈吧。」何錫麟終於做出了決定，看着聰。

聰看着何錫麟點點頭，沒有任何的反對意見，他知道，這已經是何錫麟仔細考慮，權衡後果之後做出的決定，即便是他，也未必有更好的辦法。

當然，如果按照聰的想法，那就是嚴格按照規矩來。可是那樣，面對這件事情，卻有點不太合適。

如果是平時當然沒問題，但是現在卻是處在極其艱難的環境下，尤其是剛剛造成的損失，已經讓隊伍里有些驚慌。畢竟在這個區域裏，只要是沒有了補給，那就基本要等死了，至少對絕大多數人來說是這樣的。

「大家不要擔心，我們的物資很充足！對，你們可能會疑惑，我們損失那麼多，為什麼我還說物資充足？那是因為，我們在出發之前，準備的物資是預計消耗的兩倍之多。就算我們丟掉再多一倍的物資，我們依然有充足的補給。當然，也不是所有的物資，都是充足的，其中，鹽，可能會差那麼一點點。」聰在廣闊的大廳中，慢慢的堅定的說道。

下面本來人們一片沉默，還是為剛才的損失有點擔憂。

聽到聰的話，大家忍不住都抬起了頭：兩倍的物資……那就意味着，他們不會因為物資不足而出現問題了。

「不過，對於這一次的暴風雪中，出現的一些錯誤，我們還是要做出懲罰。尤其是丟棄了物資的人，他們將會接受懲罰，在接下來的行軍中，他們將在沒有異常情況下的行軍中，負責隊伍的所有的宿營和值守工作。或許大家認為這樣的懲罰並不嚴重？但是大家都是在這裏行軍的，應該知道，這樣的懲罰，是極其嚴厲的。另外，他們的薪水，將會作為懲罰，一年不發。當然，這也僅限於這一次，如果離開了冰蓋區，再出現類似的事情，那麼，懲罰就不會這個樣子。你們這些人，可有人不服氣？」聰看着早就被通知，聚集到附近的那群丟失了物資的人。

當然，他們也已經提前被做過思想工作了。

此刻，他們立刻齊聲道：「服！大人寬宏大量，我們一定以死報答。」

聰點點頭：「但是他們也做出了貢獻，拯救了至少上千人的性命。所以，大公爵認為，懲罰不能免除。但是他們的貢獻也應該得到獎勵，每個人獎勵十個黑金錢。好了，其他的事情，一切照舊，這點小事就到此為止。」

宣佈完畢之後，聰就立刻離開，然後自然有人來發放他們的獎勵。

對於這樣的處罰，沒有人覺的不公平，但是也沒有人覺的壞了規矩。當然，他們也更感激大領主的仁慈。

預料之中的一切的負面的效果，都完全沒有出現，反而讓隊伍更加的團結，對這個集體更加的認同。

這是聰早已料到，而何錫麟卻始終提心弔膽的。

……

「大人，我早就說過，這樣的處理，他們會完全沒有任何的不願意，一定會很高興接受的。而且，他們會對您十分的感激。」聰看着何錫麟笑了起來，他很開心，至少何錫麟做出了決定。

而且，這個決定做的也不晚，在人群造成更大的影響之前，就做出，足以快速的穩定浮動的人心。

更重要的，何錫麟在面對這樣的抉擇的時候，已經可以做出判斷，做出選擇。而不是完全沒辦法做出決定。

也不是做出不合適的決定，而是在權衡之後，做出最能避免更大問題的決定。

這看似簡單，但是實際上，當你面對一百個人的命運做決定，和面對一萬人做決定的時候，哪怕是同樣的事情，壓力也是完全不同的。

這也是為什麼越是大的國家，國家的領袖，做出任何決定的時候，都會越發的謹慎小心，輕易不會做出什麼許諾承諾之類的事情的原因。

因為那樣很可能會導致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出現。

而能夠做出決定，本身就是一件很難的事情了。

何錫麟呼出一口氣：「還是小心些，這一段你要多注意隊伍里的情緒變化。千萬不能再出岔子了。秦若把隊伍交給我，我卻他離開第一次出發，這才幾天，就出了這麼大的亂子，我都不知道回去該怎麼和他交代。」

聰輕輕的說道：「大人，您已經做的很好了。就算是家主在，也未必能夠有什麼改變。這次的事情，畢竟不是人為的。」

何錫麟苦笑道：「誰知道呢，我只知道，他在，一定比我做的好。」

「嗯，中規中矩的處理方法，雖然看起來很普通，但是很有用。也是最常用的方法。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古往今來，古今中外，概莫能外。沒有領民能夠免疫這樣的手段。如果我去處理，也就是僅此而已。更多的我也做不到。畢竟這事情很特殊，算是個特別的個例。」李全國聽何錫麟說完這一段，看着他鄭重的說道。

得到李全國的肯定，何錫麟呼出一口氣，終於笑了一下：「老爺子，聽到你這麼說，我可就徹底的放心了。接下來的事情，就只能說是……我確實是運氣不好。秦若帶隊做事，麻煩事情很少，而我帶隊……簡直就是災難一樣。」

……

再次記憶回到冰原之上，何錫麟帶着大隊已經好歹穩定下來，但是暴風雪還在繼續，肆虐的暴風雪，持續了一天一夜，沒有絲毫減弱，還在呼嘯。

只是隊伍穩定了，何錫麟卻又開始擔心林炎。他不知道林炎在哪裏，但是林炎一定正在冒險往回趕，因為他太了解林炎的個性，他卻也沒辦法在這種環境下去找人，只能是等待。

而林炎在這個時候，卻已經帶着十個人，頂風冒雪，幾乎是貼在地面上，頂着肆虐的暴風雪，艱難的往前前進。

幸虧他們實力還不錯，最差都是靈丹七品的貳境界，好歹能靠着自己的真氣在地面上穩住，雖然速度不敢恭維，但是小心翼翼之下，倒是也能順利的前進。

但是這種消耗實在是太大了……

林炎的身上，幾乎是一層冰殼，其他人也都是一樣。

全靠着體內的真氣，藉助地面上的地形，利用自己的武器，一下一下的扎在堅硬的冰層上，不斷的往前前進。

但是這速度，比一般人的奔跑也快不了哪去，一小時走不了二十里的距離。

而且，走不到五個小時，所有人都已經筋疲力竭，林炎也是疲勞度極高，回頭看一眼後面的人，大家好歹用繩子互相拴在一起，不然，即便是個人實力強悍，在這種天氣下，也很難能夠堅持得住。

「宿營……」林炎的聲音雖然低沉疲憊，卻依然沒有任何的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