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2章 放棄傳統

雪依然在下，天色幾乎分不出白天還是黑夜，即便是白天，依然看不清幾米之外的情況，到處都是黑蒙蒙的。

塔格斯站在大雪中，背對着一個不大的帳篷，這是他的帳篷，帳篷里，圍着一個不大的火堆，裹着皮毛，坐着七八個人，最老的一個老人，正在給孩子分肉。

塔格斯很快就被積雪覆蓋了，許久之後，他動了下，然後轉身回到了帳篷里，他進來，帶進來一股酷烈的冷風，差點把火堆都吹滅了。

不過他坐下就堵在門口那，讓冷風不會吹到其他人。

旁邊的女人立刻給他端過來一杯火堆上掛着的壺裏滾開的熱水，塔格斯雙手捧著一個漂亮的金屬被子，這是之前交易的時候買到的，是他這個家主的特權。

捧著杯子，塔格斯沒有說話，只是低頭看着火焰，隨手抓了兩根粗大的柴丟了進去。

旁邊的女人頓時驚訝的看了一眼塔格斯：「木柴……」

木柴這個時候也要算著用，因為沒有人能在這個時候出去砍柴。哪怕能砍柴的地方，距離部落不過是不到幾百米的路程。

塔格斯依然沒說話，看看旁邊的一個最小的孩子，把杯子遞過去，那個孩子連忙捧著杯子一口氣喝光了。這個時候，喝一杯裏面加了不知道什麼東西的熱水，會讓全身都暖和起來。

屋子裏的人都看着塔格斯，塔格斯沉默了許久，才說道：「三天了，三天前，族長說了，五天，如果這個天氣持續再有五天，他就要帶着族裏的老人離開。」

他的話一出，帳篷里頓時安靜的落針可聞！

老人，他們家中也有老人，塔格斯的父親，在部落戰爭中失去了戰鬥力，被打成重傷，變成了普通人。雖然依然有不亞於三魂合一的力量，但是在這個世界中，這已經失去了力量。

塔格斯的女人看向了老人，老人的手很安靜，很平穩，依然笑着給孩子們分肉。

塔格斯看着老人：「父親，我……我想去跟族長說一下，我不做新族長，讓您留下來。我們家的糧食，節省一點，我想辦法出去砍柴，應該能撐過去。」

老人抬眼只是隨意的看了一眼塔格斯：「大家都這樣做，部落怎麼生存下去？」

塔格斯還要說什麼，卻低下了頭，這是部落的傳統，也是部落遇到災年必然的選擇。

塔格斯看着孩子遞迴來的杯子，心裏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他捏著杯子，突然站了起來：「我出去一趟。」

捏著那個被子，塔格斯頂着風雪，來到了族長的帳篷，族長的帳篷中，已經聚集了十幾個老人……看到這些老人，圍繞着一個只能勉強燃燒的火堆，塔格斯心裏就是一陣難受。這些老人是已經感覺到不對，提前聚集到這裏來的。他們的火堆，也是為了減少消耗。

塔格斯從旁邊的木柴堆里，抓了幾根粗大的木柴填進去，火很快旺了，讓裏面的溫度提高了不少。

「族長，我……能不能現在就接任族長。」塔格斯看着老族長。

老族長看着塔格斯，微微抬起頭，看了他足夠兩分鐘，塔格斯的眼中眼神明亮，清澈的好像山泉水。

帳篷里的老人也都奇怪的看着塔格斯，只要等幾天，他就是族長了，他為什麼這麼着急？

過了一會，老族長拿起身邊代表族長權力的權杖，遞給了塔格斯。

塔格斯接過權杖，看着屋子裏的老人：「現在我是族長，那麼我做出的決定，不管是什麼，大家都一定要遵守，對嗎？」

老族長點了點頭：「你現在就是族長，你可以做出任何決定。但是你要考慮清楚，你的任何決定，都決定我們部落的生死。」

塔格斯點點頭：「是的，我考慮清楚了。」

他舉起了他的左手，他的左手中，是一個漂亮的金屬杯子。

老族長看着塔格斯，突然沉默了，過了好一會，才抬頭看着塔格斯：「你要去尋找那個被困在這裏的公爵大人？」

塔格斯堅定地點點頭：「是的！」

「可是他未必能幫助我們。我們這是五千人的大部落！那個公爵大人雖然來了，但是他帶着的糧食，全部交易給了我們的部落。他自己，未必有足夠的糧食。而且，前幾天，大雪沒來的時候，我聽說，他那邊有幾個走投無路的小部落，已經去投靠他們了。他們未必有力量幫助我們。而且，幫助我們，我們能付出什麼代價？」老族長看着塔格斯。

塔格斯放下手裏的杯子，坐了下來：「這個公爵大人，我觀察過，也聽到他們說過，這是一個新的公爵，他的領地，缺少人口。」

老族長哆嗦了一下：「你要帶着部落離開西部，去那個公爵大人的領地？」

塔格斯看着老族長，沉聲道：「老族長，我們已經過不下去了。按照平常的年景，我們可以半飢半飽的度過這個冬天。可是今年……過不去了。即便是您帶着老人離開，也不行。到時候，能活下來的人，恐怕一半都不到。」

「這很正常，不好的年景，失去一半的人口不算什麼。」一個長老默然說道。

塔格斯咬咬牙道：「我不希望再過那樣的日子。我不希望我們的老人，需要用死亡換來我們的生存！而且，大家剛剛看到了，我已經是族長，所以，我的決定，你們要遵守。」

族長點點頭：「你已經是族長了，我們會遵守。不管你做出什麼決定。可是即便是如此，這樣的天氣，我們也沒辦法聯絡那個公爵大人。」

塔格斯呼出一口氣：「等幾天，等幾天之後，總不能一直這樣下雪。等雪小一些，我去走一趟。」

老族長默默的點了點頭，然後對塔格斯招招手：「塔格斯，你是族長，我尊重你的決定。可是你也應該知道，我們的部落，每年之中，都有一個名額可以前往魔神府。而這個名額，是族長決定的。你願意放棄我們的族群去魔神府邸的資格嗎？你要知道，一旦離開了這裏，就失去了資格。」

塔格斯輕輕的說道：「我們每年只能去一個人，可是每年，我們都有幾百人甚至上千人死在這裏。我們如果離開這裏，去了那邊的領地，能活的人，會很多。」

老族長點了點頭：「那你去做吧。」

塔格斯站了起來，握住權杖，看看旁邊的柴：「不要節省木柴了，我是族長，我有責任解決布羅利的困境。我們現在保持我們必要的力量，即便是以後要遷移，我們也有更多的力氣。」

老族長點點頭：「去吧。」

塔格斯在等待雪減小，可是雪依然沒有停止的意思，依然漫天狂卷。塔格斯的臉色很難看！

今天已經是第四天的下午，明天就是第五天，如果明天還不停下，他也打算出去了。

他身邊，聚集到族長帳篷里的人，有十幾個，都是體型粗壯剽悍的虎人，環繞着一個火堆，火堆上，吊著一個鍋，裏面是一鍋粥。

粥很稀薄，幾乎米粒都可以數的出來。

「塔格斯，你決定了嗎？」一個粗豪的漢子看着塔格斯。

塔格斯點點頭：「你們願意嗎？」

「當然願意，我們已經看夠了老人在冬季離開，孩子在冬天沒有食物的生活了。」那個粗豪的大漢聲音沉悶。

「你是今年最好的選擇，可以去魔神府邸的。」塔格斯嘆了口氣。

那個大漢冷哼了一聲：「那又怎麼樣？我的父母，我的妻子，我的孩子，還不是一樣要在部落里，還有你們，我的兄弟們，都要在這裏，我去了也幫不上這裏什麼。那我去了，有什麼意義？」

塔格斯看了他一眼，沉聲說道：「明天如果雪還不見減少，我們也要出發。我們不能等到最後要餓死的時候才行動。我們要提前行動。我們這十四個人，走這一趟，我不能保證都回來。」

「放心吧，死了也沒什麼，但是你要答應我們，一定要帶着我們的部落活下去。不管結果如何。」那個粗豪的大漢看着塔格斯。

塔格斯把手裏的杯子遞給他：「扞格，放心吧，我保證，今年的冬天，即便是死，死的也是我們，而不會是老人和孩子。」

秦若帶着二十個人，在雪地上挖開一個雪洞躲了進去。

「他娘的，這才下了四天，雪居然就有兩米半還厚了！」秦若鬱悶的說道。

這麼厚的積雪，實在是太嚇人了。若非他們的實力足夠，要在這雪上行動，幾乎都困難。但是即便如此，他們每天前進的距離，也不超過百里。四天多的時間，他們已經很努力了，可距離那個最近的虎人部落，依然還有近百里的距離。

已經在雪洞裏休息四個小時，秦若站了起來：「大家加把勁，今天爭取趕到。我算是看明白了，這特么白天還是黑夜根本沒差別，反而黑夜的時候，雪小些，能見度還高些。今天趁著夜晚雪小，我們爭取趕到。」

二十個戰士立刻站了起來。

巴斯立刻走到了最前面，要說境界，他比秦若還強那麼一點點！而且，他熟悉這裏，即便是這裏大雪瀰漫，他依然可以準確的找到方向。若非是巴斯，秦若他們早就在這裏迷路了。

秦若跟着巴斯身後第一個，連接在繩索上，往前走去。

儘管他們實力很強，能夠踏着鬆軟的雪前進，但是每一步都要陷入下去十幾公分深，走起來，還是很慢，一小時最多能走個十多里罷了，和普通人在地球上的行走速度差不多。唯一的好處，就是他們的體力足夠悠長，能夠一直往前走。

天色晚了，越發黑了，巴斯打開秦若交給他的一個強光手電筒，照着前方，繼續往前走。

而這個時候，雪花終於算是小了些，能見度反而擴展到二十多米，頓時讓他們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