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艱難抉擇
嫦菱抬起眼前，恍惚的看着前面消瘦的少年，紅唇微張，輕聲低語：「謝謝你。」
姜毅寬慰道：「來，我替你想點好的。如果你能活着走出大荒，這段看似危險的旅程會是你生命里最特別的經歷，值得你用一生去回味。」
嫦菱默默看了會兒，輕語：「不值得你回味嗎？」
姜毅笑了：「我六歲闖蕩大荒，生生死死的經歷太多了，將來還會更多。」
「你喜歡冒險？」
「我喜歡成長。」
「成長不一定要靠冒險。」
「成長離不開經歷，經歷註定伴隨冒險。」
「你的想法很特別。」嫦菱緩緩搖頭。
「想要平靜的生活，意味着安於現狀。想要精彩的人生，就必須披荊斬棘。嫦菱姑娘，你曾經的夢想，就是丹國的國君嗎？」
「我要繼承先祖意志，我要守護我的王國，守護這個危險世界裏的煉丹師。」
「現在呢？你拚命守護的丹國，好像脆弱的不堪一擊。我不是貶低丹國，而是你們努力地方向不對。
我們如果真要守護一個東西，不應該是為它構建牆壁，而是讓裏面的自己更強大，強大到任何強敵連傷害它的念頭都不敢有。
城牆再堅固，終究擋不住貪婪的人心。只有刀劍足夠鋒利，才能讓人望而卻步。」
姜毅隨口聊天，想着緩解嫦菱的緊張。
嫦菱卻詫異的看着姜毅，很難想像竟然從個十五歲的孩子身上，聽到這樣有深意的話。
姜毅繼續說道：「丹國離開琅琊皇朝，等同於新生，你們作為丹國的主人，應該換種活法了。」
「什麼活法？」
「我只是建議，隨便一說。國君可以跟玉鼎宗加強交流，互通有無，而你可以遊走遠方，尋求更強的武法，結交更多地朋友。
外面的世界，真的比你想像的要精彩。
以你的天賦，你的能力，局限於皇朝一域，實在是太可惜了。」
嫦菱忽然有了興趣：「你的將來呢？」
「等羅浮的情況穩定，我就會加入無回聖地。」
「你不是拒絕了嗎？」
「無回聖主邀請我了，讓我表表姿態，然後進聖地。」
「無回聖地好像鎮守着大荒，嗯……這樣的生活還算有意義，以你的天賦，說不定能成為聖主。」
姜毅輕笑：「聖地之上，還有更強大的皇族，看似浩瀚的蒼玄大陸之外，還有更廣闊的八洲十三海。
這個世界，遼闊到我們可能窮盡一生，只能欣賞它萬分之一。
只有你實力強、壽命久、意志堅韌，才能走得遠，看的多，不負此生。」
嫦菱微微動容：「你怎麼知道這些？」
當姜毅嫦菱他們深陷大荒的時候，琅琊皇朝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轟動。
丹國出走的消息傳遍了琅琊皇朝，也傳向了皇朝之外，引起軒然大波。
沒有人不清楚丹國的存在對於琅琊皇朝的意義！
也沒有人不清楚丹國出走對於琅琊皇朝的衝擊！
造成這副局面，無疑是琅琊皇室決策上的重大失誤。
但是，沒有人理會出現這種局面的原因了，各方關注的是皇室會如何處理丹國。
夜幕籠罩，山河俱寂。
丹國的隊伍浩浩蕩蕩的行走在茫茫草原上。
兩萬人的守護者嚴陣以待，沒有一刻放鬆警惕。
三千多的煉丹師，抄手挺身，昂然邁步。
三十萬的丹國子民，拖家帶口緊跟在後面。
更有幾十萬上百萬人云集各處，共同關注著這一場史詩般的大遷徙。
現在所有人都清楚，丹國的目標是羅浮山脈！
曾經的丹國『心臟』，將來極有可能成為強敵的『武器』。
「人皇！不能再拖延了，隊伍已經進西疆了，按照他們的速度，一月之內就會跨過西疆邊境，進入羅浮！」
「既然國君不識抬舉，我們沒必要再由着他們，乾脆強行攔住。」
「如果丹國真的進入羅浮山脈，這對我們琅琊皇朝來說，影響太嚴重了。」
皇室的族老們紛紛進言，言語表情間掩不住的着急和憤怒。
到今晚為止，人皇已經是第十二次嘗試跟國君對話了，但是國君始終沒有回應，好像是鐵了心的要離開。
這簡直給臉不要臉！
「誰能想出阻攔的辦法，再來稟告，否則……滾！」
人皇接連被國君無視，已經非常惱火，這群老東西又嘰嘰喳喳吵個不停。
他難道不知道不能讓丹國進羅浮嗎？
問題是如何阻攔！
「這……」
一眾族老們啞口無言。
如果要阻攔，只能是硬攔。
但是，丹國鐵了心要出走，硬攔等於抓捕囚禁，勢必演變成混戰。
後果呢？
難以想像！
唯一能肯定的一點，就是皇室會遭到各方唾罵，從今往後，不僅琅琊皇朝內的煉丹師會紛紛出走，皇朝之外的煉丹勢力更會跟他們斷絕往來。
沒了丹藥，就等於沒了養料的參天大樹，皇朝未來前景堪憂。
皇家族老們退走，找到各處的世家家主，一番商議后，重新回到人皇面前。
「人皇！我建議先留住他們再說，哪怕用些極端手段。
只有他們人還在皇朝，我們才能跟他們慢慢的談判，尋找合適的解決辦法。至於產生的影響，再想別的辦法消除。」
一位世家家主向前表明態度。
另外一位家主跟上稟告：「留住他們，才有解決希望。如果放走，我們就徹底沒有希望了，還會壯大羅浮，從此往後，皇朝西疆再無寧日。」
「這是你們所有人的意見？」
人皇微微皺眉，凌厲的目光掃向前面的皇家族老和各方家主宗主們。
一位宗門之主咬了咬牙，不顧周圍凌厲的目光，向前道：「人皇，萬萬不可！」
「說！」人皇用眼神逼住了其他要制止他說話的人。
「如果強行扣留丹國，勢必激怒國君，讓丹國煉丹師們徹底失望。想要短期內讓他們順從，無異於痴人說夢！
而強行扣留丹國，也會讓皇朝內部跟丹國交好的那些勢力心生怨念，對皇室失望。
我們跟羅浮的戰爭只剩兩月期限，到時候，人心浮動，勢必出亂。就連臨近的濱海、赤岩皇朝，都可能趁機發難。
如此一來，皇朝將會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機。」
人皇神情凝重，背在身後的雙手用力握緊。
這才是他真正顧慮的問題！
強行扣留，會演變成混戰。
丹國必定傷亡慘重。
皇朝裏面跟丹國交好的勢力，肯定不會願意。
等羅浮戰爭爆發，還會有多少人儘力作戰。
看似友善的赤岩皇朝、蠢蠢欲動的濱海強族，又會做出什麼反應？
「人皇，我有辦法能阻止丹國出走。」
一位世家之主忽然走到前面，恭敬行禮。
「什麼辦法？」眾人都奇怪的看着他。
「向國君道歉！以人皇之名，帶全體皇家親族，向國君坦言認錯。」
眾人面色微變，驚訝又憤怒看着他。
認錯？
人皇豈能向國君認錯！
這豈不是等於君向臣請罪！
那位家主不顧眾人目光，繼續道：「不僅皇家全體要坦言這次事件的錯誤，更要承認之前姜家、納蘭家兩場事件的錯誤。
如果有必要，您最好帶着六皇子宣誓，重新確定丹國在琅琊皇朝的地位，給予更多更新的保證。」
大皇子憤然怒斥：「閉嘴！你把皇室威儀放哪了？你怎麼不讓皇朝全體跪在丹國面前求着他們留下？滾！」
那位家主微微皺眉，瞥了眼憤怒的六皇子，正準備說出口的一句話，默默咽下去了。
這句話是，只要皇室完全放下姿態，不惜半跪丹國，丹國就沒有多少理由再堅持離開。如果國君執意走，就等於坐實跟羅浮有勾結。
此次大義凜然的遷徙，就變了味道。
皇室，可以為所欲為！
但既然六皇子如此態度，他沒必要再說了。
人皇正要仔細品味，又有人進言。
「人皇，如果要阻攔，就不惜代價的攔住，還要趁早出手！」
「如果不阻攔，就表露出高姿態，坦然放他們離開，但是要跟丹國做些特殊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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