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4章 彷徨
一連五天下來，納蘭清鏡都在樹蔭下坐着，『看守』慕容靖，窺探慕容靖。
慕容靖沒等來姜毅，漸漸放鬆了警惕，開始思考更多地秘密。
在納蘭清鏡面前，他的思考，相當於坦露！
五天後……
「你是聰明，他是精明。」
「你善於算計，他擅長生存。」
「你在跟他玩遊戲，他在跟你弄生死。」
「你，可惜了。」
納蘭清鏡留下句話，轉着輪椅離開了庭院。
「什麼意思？」慕容靖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離開，心裏嘀咕還以為是個啞巴呢。
姜毅等在外面的林地里，推著納蘭清鏡離開。「查的順利嗎？」
「我能確定六點。」
「第一點，他對你有很深的懷疑，但是他還沒有直接的證據。
第二點，他開始籌備計劃，要進行最後的驗證。這個計劃，應該還很歹毒。
第三點，玉石對於人間獄非常重要，有專門的組織負責。玉石的數量很多，每顆都受到秘密的監控。
第四點，他只是來協助的，他不屬於這個組織。但他對這個組織很好奇，也很忌憚。
第五點，他們現在只是在調查你，評估你跟玉石的關係，還沒有向組織彙報詳細情況。至於人間獄最終的態度，也是要在那個組織得到彙報后，詳細評估再做決定。」
姜毅推著納蘭清鏡走在幽靜的林間小路，默默的思量著。
玉石的數量竟然有很多，還受到秘密組織單獨監控？由此可以推斷，邵清允早已猜到他會重生，也一直在等待着。
雖然涅槃石的方法不算精明，但相對穩妥。玉石就像是魚餌，只要魚餌夠多，總能釣到魚。
而且，以他對邵清允的理解，既然採取措施了，應該還會有其他的辦法，也在做着其他的籌備。
慕容靖還沒有正式確定，也沒有向組織彙報，說明組織那裏只是知道他，還沒有真正的盯住他。
但慕容靖有計劃了？還很歹毒？
這個需要特別注意了。
納蘭清鏡道：「第六點，青平商鋪的負責人應該還在城裏。」
「這一點能百分百確定嗎？」姜毅眼前一亮。
只要能找到那個人，就可以嚴刑拷問，死死咬定人間獄就是屠殺幽夢全族的罪魁禍首，然後對人間獄發起挑戰。
主動挑戰人間獄雖然很冒險，但絕對是無奈之下最有效果的方式。
納蘭清鏡道：「我反覆確定過了，應該就在他們住的地方。」
「嗯……納蘭，我給你講講我現在的情況，你幫我分析分析，我其實對挑戰人間獄有些顧慮。」
姜毅推著納蘭清鏡默默走着，說着現在的處境，以及玉石的秘密。
納蘭清鏡認真聽完：「我的建議也是主動出擊。」
「能說說理由嗎？」
「你習慣被動嗎？有人天天想着窺探你的秘密，你豈不是坐立不安。」
姜毅笑了笑：「那倒也是。」
「如果選擇被動，你會處處被動，在被動中等待幸運，祈禱他們沒有發現秘密，然後自己撤走。但結果，不是你控制，而是他們。
如果選擇主動，你就處處主動，主動中尋找希望，至少最終結果，你是可以爭取的。」
姜毅緩緩點頭，這話說到他心頭了：「還有別的原因嗎？」
「你想到的那幾點就是理由。如果真要我再說一個，我感覺你內心深處，很期待跟人間獄對抗，而且你早晚要跟人間獄對上，這正是個契機。」
「但我真的有顧慮，我怕弄巧成拙。」姜毅不知道為什麼，竟然願意跟納蘭清鏡討論。
可能納蘭清鏡的安靜性格，讓他很舒服，也可能是這件事上他真的需要個『旁觀者』談談。
「你是顧慮，還是在害怕？」
「我真不怕她，只是現在還不是面對的時候。」
「什麼才是時候？她又有什麼可怕的！」
納蘭清鏡隨意的輕語，卻讓姜毅沉默了。
是啊，什麼時候才是時候，結盟九天神教？還是等完成各種籌備？
所謂是時候，豈不是真正做好面對天下的時候？那一刻恐怕要等到我登臨百族戰場。
邵清允又有什麼可怕的？
她既然在等他，就是要殺了他，是要復仇！
無論怎樣，她好像都沒有必要立刻就公然宣告天下，因為那樣一來，各方皇道都會猛撲過來，她連個渣滓都得不到。
所以在前期，邵清允只會跟他廝鬥，尋找機會，實在不行了，才可能昭告天下。
納蘭清鏡又道：「你顧慮的暴露，其實只是主動出擊造成的最糟糕的局面，可現在還沒有走到那一步。
簡單的看待問題。首先，我們既然選擇主動出擊，就握住了主動權，也會盡所能控制住局面。其次，就算最後失敗了又如何，她邵清允就敢真的公佈天下嗎？她邵清允的力量，我們扛不住嗎？所以，何懼之有？」
姜毅臉上露出笑容，心裏又輕鬆了些：「謝謝你！」
納蘭清鏡道：「我了解的你，總是無所畏懼，豪情熱血，就算是必死的局面，也能毅然向前，從死亡里走出希望。
你的這種性格總能感染到身邊的人，給人帶來無限的希望。
可這一回，你好像不是在顧慮，而是不願意麵對，或者是你自己都沒想到該怎麼面對。」
姜毅又站住了，也恍惚了。
是啊，我到底在顧慮事情本身，還是在顧慮她？
他愛過她嗎？
確實愛過！
她愛過他嗎？
或許，也曾愛過。
他們曾經有過美好嗎？
確實也有過。
連天後都曾提醒過他，他有些過於迷戀邵清允了，迷戀她的性格，迷戀她殺伐背後的風情。
可是，生命最後的畫面，卻是她猙獰到瘋狂地面容，以及她身邊鋪滿的腥紅頭顱。
「邵清允……」
姜毅抬頭，望向遙遠的中域。
納蘭清鏡沒有打擾姜毅，平靜的看着林地前面的小湖。
良久……
姜毅從恍惚里清醒過來，苦笑兩聲。「我忽然感覺跟你在一起……」
「害怕了？」納蘭清鏡淡淡笑了。
「那倒沒有。」姜毅不知道該怎麼說，就像是被扒開了心臟，挖出了最深層的秘密，最真實的內心。
「如果沒有別的事，我該回去了。」
「你在這住幾天吧，我會請熾天界的人給你調配丹藥，幫你恢復雙腿。」
「這個不必了，我已經習慣了坐輪椅。我探查別人內心，七分靠靈紋，三分靠思索，輪椅讓我安靜，讓我能更好的思考。」
「那……你有什麼需要的嗎，我不能白請你來幫忙。」
「別這麼客氣，我們不是外人。」
姜毅推著納蘭清鏡繼續往前走，隨口問了句：「如果我真的主動出擊，你感覺最合適的方法是什麼？」
「第一步，拿下青平商鋪負責人，高調宣告，人間獄就是屠殺幽夢的罪魁禍首。
人間獄開始還不會重視，只會想到派人來調解，因為他們不相信你敢真的挑戰。
這一步必須要快，不能放走任何一個。
只要控制他們，就等於控制了他們的調查報告，神秘組織對你的了解，就局限於『你有點問題』，僅此而已。
第二步，調喬家、惡人谷，北上中域，在最短時間奔襲人間獄各處據點，能殺則殺，能毀則毀。
一舉重創人間獄，宣告天下你是來真的。
這一步尤為關鍵，要做到最狠，做到最絕，讓人間獄的全部目光集中到復仇上，徹底忽略玉石。
第三步，派惡人谷，秘密聯繫其他南部殺手組織，聯合襲擊人間獄。
這一步的重點是要擺開全面開戰，不死不休的局面，牽制住人間獄各獄的精力，避免短時間裏再調查你的可能性。」
納蘭清鏡隨口的三步走，讓姜毅當場愣住。
只是想隨便聊聊，加深下感情，順便用納蘭清鏡旁觀者的角度，看看有沒有要注意的地方。
誰知道納蘭清鏡竟然張口就給自己規劃了整場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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