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小啞巴哭泣
第149章小啞巴哭泣
白美溪一路下了山，繞過山坡回到姚家大院。
冬日裏沒有什麼活計，村子裏的人偶爾三三倆倆的串串門子；有的從公社裏幹完活，走在回家的路上；有的雙手插在棉襖衣袖裏，依靠在牆壁上胡天侃地的來打發時間。
這是淳樸的農村生活，到處都充斥着濃濃的鄉村氣息。這是白美溪以前沒有體驗過的，她甚至以前都不曾想像過農村生活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可當她現在身處其中的時候，雖然艱苦了些，可也有着這個時代所具有的奮發向上的精神和質樸純粹的生活。
白美溪走到自家門口的時候，就聽到一陣嗚嗚的哭泣聲。白美溪隨着聲音望過去，卻見大妞此刻正坐在大門口，捂着眼睛在傷心的哭泣。
大妞是大哥成海堅的女兒，今年九歲了。說起來這孩子也是個苦命的娃，打從她出生的那一刻開始，耳朵就不能夠聽到這個世界上的任何聲音。生活了九年，她的世界都是寂靜無聲的。
因為聽不到聲音，所以也一直不會說話。這時代沒有什麼聾啞學校，正常學校去了也是無用功，大妞什麼都聽不到，索性家裏人也便一直沒有讓她上學。沒有學習便沒有文化，大字也不會寫一個，所以與人交流的時候，都是一邊比劃着，一邊嘴巴里發出哇啦哇啦的聲音，以此來跟別人交流。
白美溪看到大妞哭的傷心，便上前為她：「大妞，怎麼了？為什麼坐在門口哭啊！」
大妞聽不到白美溪的話，只看到她的嘴巴在一動一動的與她說話，但她心下明白，白美溪的眼神，便是來關心自己的。
大妞轉過身子，指了指站在屋檐下的大寶，大寶此刻嘴巴里嚼著一塊糖，看到大妞看過來，還傲嬌的晃了晃小腦袋，彷彿再向她挑釁：就不給你吃，你能怎麼樣？
大妞看到大寶這樣，哭的更是傷心了。
而大寶是二哥成海強的兒子，今年七歲，比大妞小了兩歲。別看他年齡小，可卻是這個家裏最淘氣的主兒。只要這孩子在家，整個家就別想安靜下來，到處都是鬧哄哄的動靜。而且這孩子不僅是個淘氣包，還有一包的壞心眼，總是欺負小啞巴大妞。
大妞原本就說不出話來，受了欺負也就只能夠自己憋著。都說什麼樣的父母，教育什麼樣的孩子。從大妞和大寶的身上便已經很完美的呈現出來了。
大嫂原本就是一個熱情親切的人，所以大妞雖然不會說話，可卻很懂禮貌，每次見到白美溪的時候，總是對着她微笑。但是大寶就不一樣了，這孩子調皮搗蛋無人能敵，總覺得天底下的人都沒有他能的。二嫂就是這麼個人，而且凡事總愛斤斤計較。真的是從根上隨的啊！
白美溪心疼妞妞，便對着一臉淘氣的大寶說道：「大寶，不可以欺負姐姐！」
「奴奴奴！」大寶沖着白美溪吐舌頭，最後還翻了個大白眼，對着白美溪說道：「我樂意。再說了，我也沒欺負小啞巴啊！家裏就這麼兩塊糖了，誰搶到算誰的，小啞巴吃不到，怪她沒本事。」
大寶才是個七歲的孩子啊！一口一個小啞巴的叫着，都說人之初性本善，想必二嫂沒在孩子的面前少這麼喊大妞了吧？也真的是太沒有家教了。
「大寶，怎麼可以這麼沒禮貌？大妞是你的姐姐。」白美溪對着大寶斥責道。
誰料大寶根本就不把白美溪放在眼裏，管她說了什麼，都是左耳朵進，右耳多出：「她才不是我姐姐，她是小啞巴！你也管不着我，你就是個守活寡的！」
說罷，便再也不理會白美溪，獨自一人轉身離開了。
白美溪望着大寶離去的背影，內心感慨萬千。守活寡的！一個七歲的孩子，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若不是大人教的，誰信他懂得這些啊？白美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即將要噴發出來的怒火硬生生的給壓了回去。
她一直覺得二嫂是個斤斤計較的人物，之所以計較，或許只是性格上的缺陷。但一直以來，白美溪都是能包容的就包容。但現在白美溪才發現，二嫂何止是會計較，而且還毒舌。不只毒舌，而且還心黑。
大寶才這麼小的孩子，當母親的就在他的面前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而且沒有一件事情是教會孩子純真善良的。什麼小啞巴，什麼守活寡，真的是氣死人了！
白美溪呼吸一口氣，讓自己的內心平緩下來。今兒個大寶的所作所為，將她內心對二嫂僅存的那麼一丁點的好感都敗光了。
她牽起大妞的手，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天氣太冷，地上太涼。
「大妞不哭了，咱們回家。」白美溪對着大妞說道，縱使她知道大妞聽不見她說的話，但她還是一邊比劃，一邊對着大妞說道。隨之又伸手將她臉頰上的淚水給擦掉，對着她微微一笑。
大妞就這樣靜靜地看着白美溪，她不僅長得漂亮，而且心地善良。大妞很喜歡這個嬸嬸，尤其是她笑起來的樣子，真的是太好看了，就好像是仙女下凡一樣。
大妞看着白美溪，內心的傷感就逐漸的消散了，她啊呀啊呀的發出聲音來，隨之對着白美溪笑了。
雖然白美溪沒有聽明白她到底都說了些什麼，但大致覺得大妞是在向她表達自己對她的好感。
白美溪微微一笑，一手牽着大妞的手，一手扛着鋤頭進了家門。
回到家的時候，卻見大寶躲在一旁的角落裏，對着他們吐舌頭。白美溪拉着大妞的手徑直往家裏走，完全不去理會大寶。
其實她是在告訴大妞，有些事情你完全可以不用去理會，就像是大寶這種專門過來挑釁的，又何必去與他一般見識呢？這樣只會讓矛盾更深。都說狗咬你一口，你總不能再去咬狗一口吧？其實這都是一樣的道理。
將大妞送回她的房間，白美溪又去將鋤頭掛在了旁邊的牆壁上的鐵釘上，上邊依稀還有那竹葉青留下來的一絲血跡。
白美溪搖了搖頭，只是有些可惜今天晚上的蛇湯了。如是想着，腦海中又閃現了那個小男孩的面容，白美溪實在想不明白，這樣小的孩子，與大妞同歲，怎麼眼神看起來就這樣的複雜呢？
白美溪搖了搖頭，將腦袋裏那些無關緊要的思想甩到一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