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第196章 將進酒,杯莫停

196.第196章 將進酒,杯莫停

第196章將進酒,杯莫停

菩提寺就在平康坊南門之東,其東,便是李林甫的舊宅。錢晨來到寺廟門口,跟着岑參往寺內而去。路過鐘樓之時,岑參拉着錢晨兩人先登上鐘樓,指著東面,能隱隱看到一處制度彎曲,有卻月之形的後堂,道:「那便是偃月堂!」

「此堂土木華麗,剞劂精巧,當時莫儔也。天魔宰相李林甫每欲破滅人家,即入月堂,精思極慮,喜悅而出,其家不存矣!」

岑參跟着錢晨等人,昨天聽聞了許多隱秘,也把李林甫叫做天魔宰相了!

錢晨放眼望去,發現那月堂隱隱居於李林甫舊宅的深院之中,看的並不太清楚。

岑參笑道:「看不清就對了!長安諸寺廟,鐘樓都在東面,你可知為何這菩提寺,偏偏設在西側?」

「當是李林甫為防有人登鐘樓而窺內堂?」燕殊道。

岑參點頭道:「李林甫號稱口蜜腹劍,莫說他是魔道天魔,就是我還不知道他是魔道天魔的時候,便聽聞他因為構陷了太多人,甚至每天都要換寢居住,深怕有人刺殺。」

錢晨突然感慨道:「這菩提寺距離李林甫舊宅如此近,又聽聞李林甫素來好佛。想必交往甚密!」

燕殊笑道:「昨日看着這裏熱鬧,卻是不好殺過來。不然此地離天魔宰相宅邸如此之近,應該是李林甫的親信所在。」

岑參嚇了一跳:「此地主持會覺上人是個妙人,應該不會與魔道有關吧?」

「如何個妙法?」燕殊問道。

岑參舉例道:「我知道一事,還與吳道子有關!」他徐徐道:「吳道子早些年就已經名動長安,他又是一個好酒之徒,每天往來平康坊,寺內住持會覺上人,為了讓他多畫壁畫,便釀酒百石,列瓶瓮於兩邊廡廊之下,在吳道玄路過的時候,派人引他過去觀之。」

「吳道子嘴饞去問,便對他道:『檀越為我畫,以是賞之。』吳道子嗜酒如命,而且會覺上人給的錢也多,便欣然而許。」

岑參指著遠處食堂道:「前東壁上,有吳道子所畫《智度論色褐變》,筆跡遒勁,如磔鬼神毛髮。次堵畫禮骨仙人,天衣飛揚,滿壁風動。」又指著大殿道:「佛殿內槽後壁,還有吳道子畫的《消災經》事!」

「吳道玄所繪三千畫壁滿長安,真不是虛言!」

「聽你這樣一說,我更有信心請動吳道玄出手了!」錢晨笑道。

他快步走了幾步,下了鐘樓,岑參從後面趕到,好奇道:「崑崙觴真的如此美妙絕倫?」

燕殊大笑道:「舉世所未有!「

這崑崙觴乃是魏晉時期玉虛宮所出,此投影世界只有中土神州,未有聽聞海外、崑崙,崑崙所在,如今乃是西域諸國,還多了弗林波斯等等異域國度,與真正的中土世界有所不同。

當然不存在玉虛宮特產的仙酒了!

因此燕殊所言,卻並非虛言。

岑參聽了更是犯了酒蟲,一路上都不停的盯着錢晨腰間的紅皮葫蘆看。

燕殊回頭看了一眼李林甫的宅子,低聲道:「大天魔之位,由女帝到太平公主,倒是清晰明了,但怎麼又從太平公主,到了李林甫的手上呢?」岑參笑道:「此事我或許知道一二,你可知當年平定太平公主之亂的四位功臣分別是誰?」

「宰相郭震、龍武將軍王毛仲、內宦高力士還有殿中監姜皎!」

「這位姜皎,也是一位魔修。能參與誅殺太平公主,可見其修為不凡。而且此人魔修身份,為許多人所得知,還是因為昔年發生在禪定寺的一件舊事!」

「那時姜皎為魔修之事,尚且不為人知,他因平定太平公主之亂,得封楚國公后,愈發顯赫。眾人只知道其書畫之絕,當他是畫道宗師,特別是姜皎所畫角鷹,風格峻寒,乃當世第一。」

「那一日楚國公姜皎在禪定寺設宴……」

「宴中有一女子,貌美絕倫,姿態優美,為人所迷。很是出了一些風頭。當時朝中一位出身正道的官員卻望之冷笑,故意在席間問道:『這美人如此絕色,獻杯整鬟,卻未嘗見手。可是六指乎?『便上去拉開她的袖子,那女子隨牽而倒,卻化作一具枯骨!「

「白骨神魔做色相!」錢晨搖頭感嘆道:「我怎麼就煉不出能化為絕色美女的白骨神魔,儘是一些尼姑、酒徒、屠夫、蠱魔、和尚、刀客這種亂七八糟的人等。」

「後來那位出身正道官員當夜慘死家中,時人便傳,姜皎乃魔修!再幾個月,他便因為泄露禁中事而被貶!」

岑參笑道:「而天魔宰相李林甫,便是這位魔修姜皎的侄子!」

燕殊苦笑道:「如此,傳承倒是清晰了!」

「太平公主被殺,大天魔傳承落於姜皎手中,姜皎將傳承交給李林甫,李林甫死後,真正的大天魔傳承,應該最有可能落入陛下、安祿山、楊國忠幾人手中。如今陛下所得若只是假傳承,那麼真傳承,應該還是在安祿山,楊國忠兩人之間。」

「楊國忠這次意圖破壞長安大陣,本來應該是他嫌疑最大。但太白兄又說他只是一個障眼法。」岑參幽幽嘆息道:「如此爭來爭去,天魔作亂,受苦的還不是長安百姓?」

「大天魔是誰,今日應該就會有一個答案了!」

錢晨想起去刺殺安祿山的司馬承禎,低聲感慨道。

幾人說話間,便來到了一處閑置的廳堂,廳堂裏面傳來絲竹聲的餘韻,一人搖搖晃晃的從廳內走了出來,看到岑參便笑道:「岑參軍,你可來晚了!宴已經散了!」

岑參忙道:「焦大,吳道玄可還在?」

那人搖搖頭道:「在堂上醉著呢!估計過了午時才會醒!」

廳中的有人聽到了他們的談話,有一個清朗有力的聲音大笑道:「岑參軍來了!最近可有什麼詩作,能拿來給老夫品鑒一番啊?」說着,一位白髮白須,穿着官服的老者徐徐從廳中轉出來,招呼岑參道。

「賀監!」

來人正是賀知章,他年前改官太子賓客,授銀青光祿大夫兼正授秘書監,因此岑參才稱呼其賀監。

賀知章笑道:「既是詩友,稱呼什麼官名,老夫四明狂客!」

廳內的人聽聞岑參來了,還醒著的人便紛紛道:「岑參軍來的好!昨日詩會,便缺了你那一首詩,你若你作出來,便放你去找吳道玄,若是作不出來,當自罰三杯再走!」

錢晨為之愕然,慶幸他帶了岑參來,若是作詩他多半是不會的,只能抄一些真太白的詩,反正太上都抄得,他為什麼抄不得?但文人作詩,要麼要起韻,要麼要應和。若是起到錢晨不熟悉的韻腳之上,他就只能以劍為詩了!

為什麼錢晨總是用劍言詩?

就是在萬一別人扣著字眼叫他解釋,或是出題考校的時候,可以順手就用劍砍死,避免尷尬。而且死在劍下的人,也絕不會跟他說那處用的是何典,這處又是什麼詩人的經歷?

如今有岑參應付,他就不必考慮殺賀知章滅口了!

這等人物又並非魔頭魔修,或是玄帝貴妃這種殺之不可惜的貨色,對他下手,錢晨也很為難啊!

岑參也不客氣,沉吟片刻便道:「前日封大夫敗於裴劍客之手,與我說起想要自請離開長安,繼續坐鎮安西,西征突厥。昨日我又因意氣之爭,與太白斗劍,為其所敗,唯有其劍中之詩的前兩句,讓我猶有所感。因此夜中為封大夫做此詩!」

他起韻低吟道:「君不見……走馬川行雪海邊,平沙莽莽黃入天……」

「輪台九月風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隨風滿地石亂走。」

「匈奴草黃馬正肥,金山西見煙塵飛,漢家大將西出師。將軍金甲夜不脫,半夜軍行戈相撥,風頭如刀面如割。」

「馬毛帶雪汗氣蒸,五花連錢旋作冰,幕中草檄硯水凝。虜騎聞之應膽懾,料知短兵不敢接,車師西門佇獻捷。」

詩起聲聲豪邁,竟以邊塞之事,玉門關外之景,言說昔日塞外軍旅之行。來勸說封常清不要在乎一時的劍術之上的成敗。

邊塞國事,報國立功之情,更重於這等末節,更有譏諷燕殊於國無功,縱然有絕高劍術,也當不得將軍名之意。錢晨聽了此詩,便知道是他劍挑岑參之後,其心中意氣不平時所做。

化用了青蓮劍歌下半闕『將進酒』中的君不見三字……

後面,他跟着錢晨等人月夜除魔,任俠長安,有過一同劫殺寺廟的交情,更知道他們是為了拯救長安而來,才與燕殊漸漸緩和了關係。但做的詩卻沒有改!

此時吟誦來,猶然還有一些為朋友打抱不平之氣。

但燕殊哈哈一笑,岑參也隨之微笑,兩人便算過了這一著。

賀知章拈鬚沉吟片刻,才悠悠嘆息道:「好詩啊!封常清得此詩告慰,更應該奮勇為國才是。不過我更好奇,劍敗你的那一首詩,如何讓你劍下服輸,詩上也服了?」

「叫你岑參劍上認輸不難,老夫所知,劍術在你之上的年輕人,沒有十數,也有五指了。」

「但能叫你詩上認輸的,可就不多了啊!」

岑參回頭望向錢晨,他只聽到開頭兩句就敗了,剩下還沒聽全呢?如何能作答?所以希望錢晨站出來,更能藉此揚名。賀知章乃是文壇詩壇領袖,更為玄帝太子所重的老臣,若是能得他青眼,太白名揚天下且不說。名揚長安就是數日之內的事!

錢晨卻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把自己供出來。

岑參只能叉手道:「慚愧,我輸得太快,只能聽到前兩句。」

說罷便拔劍出來,模仿錢晨當日的一絲氣韻,揮劍橫空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劍勢突起,落於天外,隨着大河之水從天而降,一瀉千里,東走滄海,一劍之中氣象萬千,乃有動人之色,雖只得錢晨昔日一劍的十一,卻也叫着滿堂詩人劍客紛紛回首,賀知章更是捏斷了幾根鬍鬚,面露驚容。

劍勢一回,便是下一劍……

岑參疾聲高呼道:「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這時候,賀知章大袖一揮,居然接住了岑參一劍,袖子甚至反卷劍柄,將他手中利劍奪去。他朗聲笑道:「好詩!只是開頭,便猶如奇峰突起,氣象萬千,叫人更想聽一聽後面了……岑參,你問不出來,就讓我來問一問!」

說罷,便轉頭一劍刺向錢晨,這一劍之凌厲,遠在岑參的劍法之上,如光如電,難以直視。

賀知章修為深厚,遠超錢晨等人的意料,誰能想到一位僅以詩文名動天下的老者,居然比封常清這般的大將修為更高一層,乃是陰神中的強者。

甚至比楊國忠還要深厚許多!

錢晨鞘中有情劍出,鋒刃如雪,寒芒衝天,照耀滿堂,迎上了這一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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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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