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3章 屠夫們的房子

第1333章 屠夫們的房子

第1333章屠夫們的房子

曾經多有權力的人,落魄的樣子看起來就特別讓人覺得心酸,卡爾諾在果月政變時因反對違憲,被迫流亡德意志和瑞士,霧月政變后他重返法國,被拿破崙任命為軍事部長和保民院成員,基本處於閑賦狀態。

在面對一個英國小女人的時候他顯得很拘謹,讓喬治安娜不禁想起了被路易十五流放,又被路易十六召回的巴黎高等法院法官,他們失去了那種敢和國王較勁的銳氣,反而為了利益和保全自己而結盟。

這樣的人在比利時是不能用的。

但她並沒有對卡爾諾失望透頂,他並沒有像圍在拿破崙身邊那些獻媚的人一樣討好她,他依舊保持着「閣下」的體面,這種新學來的謹慎也許會派上別的用場,所以她還是很客氣地親自送他上馬車,目送着他離開大特里亞農宮。然後她就蹬上了另一輛由戈丹和近衛軍馬雷駕駛的馬車,趕赴幽會去了。

登上馬車后,她打開了一封信,上面沒有任何可以標誌身份的信息,只有一行字:到得勝街見我。

如果送信的不是馬雷,這種信她才不會理會,馬雷就是那個曾經在文森森林陪伴她的近衛軍指揮官,他可能是拿破崙的心腹之類,知道很多人不知道的事,比如得勝街房子的住址。

她覺得雀躍又緊張,又有一點刺激,不過在去那邊之前,她要去一趟夏特勒廣場,那邊既是巴黎地方法院的所在地,又是英國代表們的住所。

16世紀時這片區域是屠宰場,現在因為距離法院和杜伊勒里宮很近,成了官員們購置房產的中等住宅區。

夏特勒廣場的旁邊有一座著名的哥德式塔樓聖雅各伯塔,它是屠宰場聖雅各伯教堂僅存的遺跡,這座塔樓是用來歡迎那些在此他上前往西班牙西北部聖地亞哥-德孔波斯特拉朝聖的朝聖者用的。

河對岸就是巴黎地方法院,那也是一座哥德式的建築,它曾經是古監獄,關押過瑪麗·安托瓦內特。

即便知道對面的建築里有行刑室和牢房,她還是感覺不到絲毫恐懼,她甚至還有心情在附近的市場買了肉和醬料,打算等會兒去做一頓豐盛的晚餐。

現在的肉價還不到「極高」的地步,小有資產的人還可以買來吃,她只能期望這個月底法國的漁船能出海捕魚。

而這全取決於英國人的態度。

在出發前她拿了一瓶法蘭西第一執政珍藏的好酒作為禮物,反正她以後要幫他把「酒王」給弄到手,於是她就很不客氣地將那瓶香檳給帶走了。

不論是格蘭尼特他們要自己喝,還是作為禮物送給威爾斯親王,香檳都代表「勝利」和「慶賀」,這種感覺比酒精更容易迷醉。

她敲響了那棟充滿了文藝復興風格的宅邸的門,沒多久它就被打開了,開門的居然是托馬斯·格蘭尼特。

他也沒有想到居然是喬治安娜在敲門,眼睛睜得像鱈魚一樣,她笑了起來,將手裏的香檳塞到了他的面前「給你,這是我從拿破崙的酒窖里偷拿的。」

格蘭尼特也笑了起來,接過了那瓶香檳「他知道你要來嗎?」

「也許我會告訴他。」喬治安娜考慮了下說「是他的士兵和馬車帶我來找你們的。」

「你要進來嗎?」格蘭尼特問。

「不,我說完就走,他疑心很重。」她收斂了笑容「小心呂西安,他這個人不像他看起來那麼不著調,另外,小心大海結冰,1794年在阿姆斯特丹,法國的騎兵踩着冰面,讓被冰封住的英國海軍投降了,下次別說他們過不了海峽這種話了。」

「謝謝你的提醒。」格蘭尼特冷靜得說。

「另外告訴我一個聯繫方式,或者你們派人到我的圖書館來,我不能總像這次一樣找到借口。」

「這我們會想辦法的。」格蘭尼特皺眉說道。

「最近這段時間你們不要隨意出門,也不要和形跡可疑的人聯繫。」她認真地看着格蘭尼特「我可不想英國這種時候和保王黨扯上關係。」

「是因為保王黨要對拿破崙不利嗎?」

「誰知道呢,他仇家那麼多,我丈夫就是其中一個。」她自以為幽默地說「再見,鑽石小子。」

「再見,伯爵夫人。」格蘭尼特怪異地笑着,然後將門給關上了。

她走出去幾步后,回頭看着那棟大房子,它雖然沒有位於郊區的大特里亞農宮那麼大,在市中心也算是豪宅了。

殺戮確實能帶來利益,不論是殺的動物又或者是人。

她又看了一眼聖雅各伯塔樓,聖雅各是十二個門徒之一,當耶穌在海邊行走時,他看到兩個打魚的兄弟,於是對他們說「你們來根從我,我要使得你們成為『漁人』的漁夫。」

教皇的漁夫戒指就是由此而來。

也許她要藉助神力,才能讓比利時不至於變成屠夫們廝殺的戰場,她也許該去找一下她的監護人卡普拉拉了。

不過在那之前,她有別的地方要去。

她重新登上馬車,這一次是換的馬雷做駕駛,戈丹在這裏已經下車了。

他在馬車外朝着她致敬,彷彿演員在謝幕。

這時夜色漸濃,巴黎的歌劇院們已經開門,她相信不久夏洛特的故事就會傳遍整個巴黎甚至法國的。

那是確實是個好故事,並且審判的場面還是由一個檢察院工作的年輕人寫的,她讀起來的時候感覺特別逼真,也不知道拿波里昂尼讀過後會是什麼想法。

她又拿起了盧梭所寫的論人類不平等的起源。

奢侈不是個好習慣,瑪麗·安托瓦內特的名聲那麼差也是因為奢侈揮霍,成為了赤字皇后。

但她真正最大的錯其實並不是花錢的問題。

馬車駛向了高檔住宅區,駛向了平民區,但它們都是獨棟的小屋,並不是公寓。

馬雷讓馬車在一棟很不起眼的兩層白色法式小房子前停了下來。

她推開門自己下了車,房子外立面沒有任何裝飾,周圍有小花園,就連那輛馬廄里最低調的馬車在這裏都顯得特彆氣派。

她忽然有了一種感應,提着在市場買的肉和調料,推開齊腰的柵欄走了進去,正巧房子的正門也開了,打扮得如同法院工作人員的拿波里昂尼正站在門后。

「肉價又漲了。」她就像尋常的巴黎民婦一樣和他嘮叨「家裏還有碳嗎?」

「火爐里有柴禾。」他像是配合她演戲似的說道。

她走進了這個小房子。

裏面有一股濃郁的黑暗,讓人覺得窒息又作嘔。

他在她身後將門給關上了。

「你好像忘了什麼東西,女士。」他用怪腔怪調的法語在她耳畔說。

「你生氣了?」

他忍了一下,最後忽然氣憤得咆哮「你從那兒學來的這些?」

喬治安娜笑了起來「你是不是以為我是……」

「不名譽的職業!」他打斷了她,用另一個說法代替了那個詞「我以前也碰到過一個女人,她和你一樣,跟我說人為了吃飯不能不做些事,你第一次和我跳舞就跟我說和男人姘居是為了生存,你是抱着這樣的目的接近我的?」

「我是個學校老師。」喬治安娜笑着說「除了你以外我只對一個人用過那種邀請函。」

「誰?」他暴怒得說。

「我的英國丈夫,他的反應可和你不一樣。」

利昂安靜下來了。

「你說中立就是對交戰雙方一視同仁,我對他做過的事也應當對你做,還有件事我對他做過對你卻沒有,你是想體驗一下,還是想把我趕出家門?」

他在權衡利弊。

「我去做飯了。」她捏了一下他不壯實的胳膊「每天吃那麼差,難怪你那麼瘦。」

她去了那個有火爐的房間,這裏應該是餐廳兼客廳,火爐里的火又開始燃燒了。

「有鍋嗎?」她回頭問,然後她發現他還在門口傻站着。

「告訴我真相。」拿波里昂尼疲憊得說「你以前是不是因為迫於生計才做那一行的?」

「我是個壞女孩兒,」她平靜得說「但是我接受的教育卻是讓我表現得像個好女孩兒,我喜歡跳舞,可是我卻不允許跳,我害怕被人欺負,於是把自己打扮得很醜,我以為這樣大家就會喜歡我,可實際上不是如此,我想做我自己,你和西弗勒斯都是那種不在意別人看法的人,那我如果回答是的話,你是不是會因為別人的看法而離開我呢?」

他回頭看着她。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真的是個娼妓還好一些,我就不用再受良心的責難了,西弗勒斯對我那麼好,他把他的錄取通知書都給我了,你能想像你自己沒進軍校是個什麼樣嗎?」她捂著臉哭了起來「他和莉莉是純精神戀愛,我也想和他一樣,跟你有段精神戀愛,你身邊不缺女人對嗎?」

他悶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我很高興,居然有一個女人肯回答我的問題,而且我還不用任何代價。」拿破崙笑着說「上次我問那個女人問題,她都暗示找我弄幾個錢過活。」

「約瑟芬呢?」

「她花了我200萬法郎。」

「那是她不會理財……」

「這裏是我來巴黎之後第一個房子,我覺得戀愛不是快樂,而是即覺得難過,又覺得不死,這個人的靈魂求得了依靠,有了加倍的保障。」他用一種高傲的語氣說「這幾天我沒去馬爾梅松,我一直在盧森堡和杜伊勒里宮停留,沒有其他女人,你呢?」

「呂西安算不算?」

他怪異得笑着「你和他相處很愉快,但你卻更想我。」

她生氣得跺腳,轉身回那個有火爐的房間了。

波拿巴在外面大笑起來,她氣得很想用鍋鏟去揍他一頓。

但是笑了一陣后,他的聲音變成了哭聲,於是她就不打算出去揍他了。

她覺得這時候讓他獨處一會兒會比較好。

「你想吃燉牛肉還是牛排?」等外面的哭聲變低后,喬治安娜大聲問。

沒人回答她。

她覺得奇怪,走到門口去看,發現剛才的矮子不見了。

從門口照進來的光將他的影子托地很長,幾乎延伸到她的腳邊,看起來彷彿是一個巨人。

「光有菜,沒有酒怎麼行,你帶酒了?」

「我送了一瓶香檳給英國人。」她老實回答。

「為什麼選香檳?」

「勝利比酒精更醉人。」

他沒有回答。

「你做飯吧,我去買酒。」

「外面不安全,讓馬雷……」她還沒說完,波拿巴就推門出去了。

「這可和我想的不一樣。」她看着這冷冷清清的房子說「為什麼我老是和失敗者約會。」

但抱怨完了她還是做飯去了,希望這房子裏有鍋,話說約瑟芬會做飯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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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之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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