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3章 天鵝騎士
第1403章天鵝騎士
結束了閱兵式,回到了雷卡米爾夫人家裏,喬治安娜收到了一封意料之外的來信。
是拿破崙的母親萊蒂齊亞寫的,她在信中講述了德爾米德的近況,並且還和喬治安娜商量縮減她們倆的生活費。
萊蒂齊亞的生活費上漲為一個月100萬法郎是拿破崙成為第一執政后的事,喬治安娜對此毫無意見。
比起擔心錢的問題,喬治安娜更擔心別的問題。萊蒂齊亞現在是修女的保護者,也不知道她會被教會的人影響多少。
節儉是一種美德,但是太過節儉里昂的絲織品工人就開不了工,數萬人的就業會成為問題,拿破崙參與的鎮壓里昂工人暴動和這有直接關係。
為了救濟他們當時里昂的掌權者曾借債300萬,卻不是直接發給那些受災的人而是讓他們出去工作。但是最後沒有借成,因為當時發行的類似紙幣的指券分文不值,連農民都不用它了。
蘭治說1792年的收成其實比前一年好,可是市面上流通的糧食供給仍然不足,並不是革命派說的這是貴族的陰謀,而是農民不出賣糧食,工人拿着紙券做薪酬根本沒用,硬幣倒是硬通,但是將紙幣換成硬幣事要承受損失的。
寫信的時候,喬治安娜遇到了一個問題,她不知道該叫萊蒂齊亞什麼。
喬治安娜和萊蒂齊亞同齡,拿破崙的年紀完全可以當她的兒子了。
叫萊蒂齊亞「媽媽」她實在下不了筆,叫波拿巴夫人也不適合,最後喬治安娜選擇了用萊蒂齊亞的教名。哈利平時叫西里斯也用的教名,再說萊蒂齊亞的教名又不是拿破崙的教名,是可以隨便叫的。
信寫好后喬治安娜用了火漆,蓋了自己的私章——那是一朵日光蘭,黃色的日光蘭在英國非常常見,它象著着被解放的土地,在蘇格蘭高地恣意生長,同時它的花語是野性,而丁香代表着純真無邪。
喬治安娜還是不認為拿破崙該沉迷於占卜和神秘學,這是個壞習慣,尤其是對麻瓜皇帝、國王來說更是如此。
現在拿破崙給她的感覺變了,不是溫暖的太陽,但也不是皇帝、戰車。
她感覺很不安,卻不是和上次運河開工典禮前那種極度危險的感覺,於是她從隨身行李里將塔羅牌拿出來,放在了桌面上。
她將所有牌,不只是大阿卡那,連小阿卡那也放在了牌堆里,然後閉着眼睛,去感應這些牌。
她的指尖彷彿感覺到了絲線,又或者是鋼絲,幾乎將她的手指給割破了。
她在那張牌停了下來,然後將它給翻了過來。
「是什麼牌?」拿破崙問道。
喬治安娜回過頭,發現他已經換了那身紅色的檢閱服,換上了一身鑲了綠邊的黑色燕尾服。
「我沒見過你穿這件衣服。」
「這是法蘭西學院制服。」拿破崙自得地朝她展示「我看起來怎麼樣?」
喬治安娜疲憊地說「你穿紅色很好看,但那顏色太躁動,你能不能過來抱我一下。」
「當然。」他非常慷慨地答應了,喬治安娜坐着接受了他的擁抱。
她聞到了樟腦的氣味,這種藥物一樣有驅蟲的作用,似乎他這件衣服已經存放了很久了。
「感覺怎麼樣?」他溫柔地問。
「我感覺好多了,謝謝。」喬治安娜輕柔地問。
「能不能告訴我抽到了什麼牌?」拿破崙又問道。
「寶劍五。」喬治安娜將手裏的牌翻了過來給拿破崙看。
拿破崙接過了那張牌,牌上有三個人,兩個失敗者掩面棄劍,還有一個人正收繳他們的武器,嘴角帶着詭異的笑容。
「你知不知道梅林和亞瑟王?」她問道。
「你又想說故事了?」他坐在她坐的那張扶手椅的扶手上,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我想當你的梅林。」她平靜得說「即便你沒有從石頭裏拔出寶劍。」
「你是在恭維我?」他抓起她的手,看着她手上的戒指。
「你有優點和缺點,但我犯不着為了一枚戒指討好你。」喬治安娜收回了自己的手「請你小心,我的獅子,寶劍五的勝利是短暫的,而且不帶絲毫喜悅,戰士既不開心也不感到自豪。」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他冷冰冰得說「今天所有人都不高興。」
「包括約瑟芬?」喬治安娜有些揶揄得說,她的打扮完全符合拿破崙的要求——「漂亮點」。
「他們期待的是你。」他又將喬治安娜的手給抓住了「等會兒和我去大本營。」
「去幹什麼?」
「見人。」
「我是不是要打扮漂亮點?」她諷刺得笑着。
「你不是說要用那些埃及回來的遠征軍嗎?」他捏了一下她的耳朵「你猜猜他們會不會聽你的話?」
喬治安娜可不會忘了,是英國人讓法國人在埃及吃了敗仗的。
「他們更恨我還是恨梅努?」
「你要是梅林,他們可能不會聽你的,但你要是我的妻子,他們就可能會。」他好心情得笑着說「他們可是從一夫多妻制的東方回來的。」
她覺得這時候該生氣,卻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們是不是仰慕你,以為你用另一種辦法征服了英國?」
「是你征服了我。」他甜言蜜語得說,低頭吻了一下她的嘴唇「我想躺在你的臂彎里。」
「你是個風流鬼。」她指着他的希臘式鼻子說「還有哪個女人是我不知道的?」
「我想聽你說故事,我需要啟迪。」他低聲在她耳畔說「請幫幫我這個可憐人吧。」
這種感覺怪異極了,就像是她頭一次知道拿破崙居然會向她祈求憐憫一樣。
「我曾經是個很不錯的老師。」喬治安娜說「我以身作則,教導孩子們要做一個公正、正直的人,但西弗勒斯將我帶離了學校,你讓我變成了一個眾人眼裏不正經的女人,反而是約瑟芬,她本來是自由的,現在卻被各種禮儀給約束了起來,這是不是你們男人的嗜好?」
他笑而不語。
「混蛋。」她低語着。
「我看過你寫的劇本了,你為什麼想到要寫理查二世?」
「是因為那頭被皇冠鎖住喉嚨的白鹿。」她面無表情得說「我不喜歡那個印章。」
「那麼被皇冠鎖住喉嚨的天鵝呢?」
喬治安娜怒視着他。
「相傳在十字軍剛開始東征的年代,有一個英俊瀟灑的騎士,他不僅武藝超群,還有一隻拴著金鏈的天鵝,為他拉動舟船,有一天,他坐在船上,碰到了一個在岸邊哭泣的少女,騎士就問她,為什麼會那麼哭泣,少女告訴他,她原本是領主的女兒,父母死後她本可以繼承城堡和其他財產,卻被她的叔叔給竊取了,為了躲避叔叔的追殺才跑到這裏,那個騎士聽了少女的描述,不僅幫她打跑了叔叔,還娶了早已芳心暗許的少女為妻。但騎士有一個秘密,她不能問他是誰,又到底從哪裏來,少女答應了這個條件,然而少女的叔叔卻還沒有死心,他買通了一個巫婆,詛咒了侄女的婚禮,終於在兩人要結婚的當晚,少女沒有忍住好奇,問了騎士的姓名,可她一出口就後悔了,懇求騎士忘了她剛才說的話,但是騎士沒有忘記,這是他身上的詛咒,他只能和少女黯然道別,11世紀的耶路撒冷國王戈弗雷聲稱是這兩個人的子孫,戈弗雷的後代子孫上都有金鏈天鵝。」
她懵懂得看着他。
「我曾以為,你是那個拉着我的船帶我週遊世界的天鵝,但我後來發現,我想要的不是這些,那天在荊棘王冠前,你為什麼要對我微笑?」
「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你費了那麼大的力氣讓我看荊棘王冠,我覺得比起被譴責,你更想看我笑。」
「你前面說的是什麼?」他問。
「東方的詩歌,一個曾經英明的皇帝為了讓寵妃開心,將用來送戰報的快馬用來送荔枝。」
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我不想你和他一樣,最終被關起來。」她低聲說。
「你怎麼知道我不想被關起來?」他笑着說道。
「你瘋了?」
「今天的舞會我只去半個點鐘。」他又親了一下她的嘴唇「我發覺我和你的朋友們在一起更開心。」
「我哪兒有什麼朋友?」
「你覺得友誼該是什麼樣的?」
她正歪著腦袋思考,他卻親昵得揉了一下她的耳朵,然後拐帶着她去躺椅那邊午睡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