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7章 「都會人」
第1417章「都會人」
對普通平民來說,想要知道國家領袖的行蹤幾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對於內部人士來說,卻很容易就問詢到。只稍稍在外交部打聽喬治安娜就知道了,拿破崙正在蓬尼阿爾宮證券交易所視察。
除非遇上假期,否則證券交易所是不會特意休市一天專門迎接視察工作的,但現在法國人不信上帝,不只是周六周日的休息日沒有了,連聖誕節也沒有,一般工人每天要工作11個小時左右,長時間的勞作讓他們的健康出現了問題,因為沒有休息注意力不集中,工傷事故更是不少了。
沒有假期怎麼會有消費?因此負責消費的主要還是在家的女性為主。
第一執政的年薪在憲法上規定了,只有50萬,他一個月給她50萬,她就知道這種事肯定不會長久的。
男人追求女孩子的時候會用盡手段,包括金錢轟炸,法國人打仗的方式是第一波衝鋒兇猛無比,如海嘯一般,後面的攻擊就沒那麼猛烈了。
至於拿破崙給他媽媽萊蒂齊亞一個月那麼多生活費那是他願意給,萊蒂齊亞非常節儉,還和在科西嘉時一樣,對於他妹妹、約瑟芬,拿破崙一向都管得很嚴。
只要一想到這裏喬治安娜就心煩意亂。
她和西弗勒斯從來沒有管過誰的錢,甚至於他還獲得了她金庫的共享權。他每次都是為了要阻止她像阿不思一樣「犯傻」才揮霍,再不然就是和上次在盧浮宮時一樣,故意以身犯險,不讓她去摻合麻瓜的事務。
卡羅蘭現在的身份讓她想起了愛米琳·萬斯,她是被西弗勒斯出賣的鳳凰社成員,為的是重新獲得黑魔王的信任。
她害怕巫師戰爭再次爆發,更害怕自己成為陰謀算計的對象,但她更恨那個怎麼都不肯改的混蛋。
這種氣惱讓她產生了強烈的破壞欲,以至於與手上的戒指有了某種共鳴,那塊歐泊一樣的彩色寶石變成了黃色,中間有一條血紅色的線,其他雜色凝聚在周圍,變成了黑色,看起來像是某種動物的眼睛,比如說,龍。
在家胡鬧和在外面鬼混是兩回事,只要一想到後果她就越想越害怕。
不過她很快就想通了,大不了一死而已,這樣她就能和莉莉一樣在他的心裏「不朽」了。
忘了她也行,她反正不想忍下去了。
也許盧修斯·馬爾福碰到她,會說她想多了。
女人要是不想得多那還是女人么?
喬治安娜能感覺得到,莉莉還在那兒,至於羅恩的前女友拉文德·布朗應該是真的沒有在羅恩心裏留下映像,否則赫敏也不會一點感覺都沒有。
有的時候女人的感覺就是那麼准,不論男人怎麼說謊否認她就是能感覺到。
原本興高采烈結果被潑了一盆冷水,喬治安娜覺得累得慌,她又重新回到了戈丹和蘇菲買的那所小房子,在那邊睡了一覺,結果做了一晚上睡得都不踏實,等醒過來的時候天還沒有亮,窗外全是白茫茫的霧。
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自己正在生與死的邊界徘徊,只要踏上馬車或者火車,就可以離開這個世界。
然而死者的世界又是什麼樣呢?
拿破崙·波拿巴已經死了,他呆的地方應該就是冥界,所以她此刻所在的地方就是死後的世界?
「你醒了。」她聽到拿破崙的聲音說。
她覺得這個聲音很可怕,順着那個方向看了過去,他坐在陽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身影比黑暗還要黑,就像是個人形的黑洞。
「你什麼時候來的?」她問到。
「你知不知道厄爾巴島的首都在什麼地方?」拿破崙問。
那麼小一個島,怎麼還會有首都。
可是這話她不敢說出口。
她一直盯着他,就像在盯着一隻即將發起攻擊的怪物,一直到清晨的陽光從窗外照進來,她的雙眼因為不適眯縫起來,她下意識得用手擋了一下。
等她又看向那個角落的時候,那個黑影已經不見了,彷彿之前都是她的幻覺。
「你醒了?」
她被這個聲音嚇了一跳。
等她順着聲音轉過頭,發現是又是拿破崙·波拿巴,他半躺在她旁邊,靠着床頭,籠罩在溫暖的燭光里。
「來看看這個。」他像是獻寶一樣將一張圖紙放在她的面前。
她認得這個,這是列奧納多達芬奇設計的水力永動機,不過他給它取了個別的名字,叫阿基米德螺旋泵管,這種泵管在轉動時可以將水向上輸送,然後水流留下去的時候又會轉動螺旋管。
不過原稿是發黃的,這個稿件是嶄新的,應該是複製件。
「這個是不會實現的。」喬治安娜忍不住給他潑冷水。
他很掃興得將這個永動機圖紙給收起來了。
「你什麼時候來的?」她瞧了一下窗外的天色,外面一片漆黑,似乎她睡了一下午。
「你打聽我的下落?」他撥弄着她的頭髮,很溫柔得問。
「你怎麼知道的?」
「有人告訴我了。」
喬治安娜頭一個想到的就是卡羅蘭,當時她身邊就卡羅蘭一個人。
「過來。」波拿巴將她從被窩裏抱了出來,摟在了懷裏,這時他沒穿制服,就穿了羊毛衫,腳上穿着拖鞋,看起來很居家。
「我聽說你今天用了300萬,能不能告訴我怎麼用的?」他很和氣得說。
「成立魔法部。」她面無表情得說「你可以理解為那是政治獻金。」
「還有呢?」
「如果後天的慶功宴平安無事,你要劃一塊地方給他們做為辦公場所,你不能太依賴那些美國雇傭兵。」
「這是你的預言?」
「不是,是我收到的消息……你那邊收到風聲了?」
他沒回答她。
「我不確定消息的真假,總之我先做好防禦措施……」
「你在保護我?」他問道。
「巫師不能參與麻瓜的糾紛,如果巫師用巫術暗算你,我們才允許出手。」
「你以後要是想見我,就來找我,不論我在做什麼我都會來見你。」他用雙臂抱緊了她「我真希望能有和他一樣神奇的力量,能你隨叫隨到。」
「我很少用那枚戒指。」她低聲說「他讓我覺得我是他的主人。」
「你因為有了我,所以不要那條蛇了?」
「我很怕他在雪地里凍死,可是我救了他,他心裏還念著原來的主人,我不放他走我還能怎麼辦呢?」
利昂笑了起來「他果然是貴族,什麼都沒學會,什麼都沒忘記。」
「他至少記得了一點,不能再隨便說『泥巴種』這個詞。」她有些厭惡得說「經歷了那麼多事他就長了這點記性。」
「英國人投資就跟他們的騎兵一樣,衝起來就容易失控,他是不是也有這個毛病?」
喬治安娜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
「你知不知道厄爾巴島的首都在什麼地方?」她低聲問。
「知道。」他很平靜得說「叫鐵港,還有個名字少有人知道。」
「叫什麼?」
「Cosmpolis,是由佛羅倫薩的科莫斯一世取的。」
這個詞在英語里是大都會的意思。
她想起了在旅店裏喝的同樣名為「大都會」(cosmopolitain)的雞尾酒,當時她還可以一邊喝酒一邊欣賞窗外埃菲爾鐵塔塔頂投射的燈光,她居然會以為那座塔看起來像是「熒光閃爍」的魔杖。
「我想喝酒。」她對他說。
「好女孩不該主動找男人要酒喝。」他有些輕浮得說。
「我是英國人,英國人都會喝酒。」她威脅道。
「晚一點。」他掀開了被子,鑽了進來。
「你幹什麼?」她笑着問。
「趁着你丈夫不在,教你法國人怎麼調情。」他笑着說,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
這是波拿巴家族的又一個特徵,她困惑得看着他,總覺得似曾相識。
「你明明是意大利人。」
「我一直覺得,斯塔爾夫人的小說像是寫的酒館里的戀情,現在我才發現,那連酒館里的感情都不是,你從一開始就只想和我做一日情人,是不是?」
她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你想報復他,就跟我用寶林報復約瑟芬一樣。」他冷冰冰得說「你是這個意思嗎?克里奧佩特拉。」
「克里奧佩特拉這個詞代表的是父親的榮耀,你覺得哪個父親會為我的所作所為感到榮耀。」她坐了起來,靠着床頭。
「我聽說瑪利亞給你做了占卜?」他又問。
「卡羅蘭把什麼都告訴你了?」
「告訴我結果是什麼?」
「一個熊掌花組成的舟形調味碟。」喬治安娜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比丁香王冠差太多了。」
「我覺得,是命運之神覺得他贏得太僥倖,才讓我遇到你的。」利昂抓着她的手「你居然不喜歡長得好看的。」
「別聽小女孩胡說八道。」她不耐煩得說。
「達芬奇在《安吉里戰役》的草圖裏繪製了水力機器,後來德農跟我說,達芬奇打算將米蘭設計成同心圓的形狀,一如現在的巴黎。」他盯着她的臉說「而且我該在水塔上分出12個孔,不僅是因為一天有24個小時,還因為巴黎有12個區。」
「聽起來是個好主意,大家都習慣了。」
「我讓帕伊謝洛為準點報時的鐘聲寫曲子去了,他跟我說,他本來猶豫要不要來巴黎,因為他害怕輸給年輕的對手,現在他鬥志昂揚,卡諾瓦也在和雕塑學院的人設計星神的雕像造型了,你就像是他們的繆斯。」他親熱得摟着她「咱們在米蘭住一段時間怎麼樣?」
「法國呢?」
「這次我離開了二十多天不是沒事么?」
「西耶斯都政變了你說沒事?」
「他不是在鬧政變,你以為他有多偉大?」拿破崙譏諷得笑着說「他想讓元老院的元老席位和威尼斯《金書》上的貴族一樣世襲。」
「真見鬼。」喬治安娜喃喃低語「我還以為……」
利昂回頭吹熄了蠟燭,緊接着黑暗中傳來女子的笑聲。
但很快,這笑聲就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沙沙」的聲音,聽起來既像是布料摩擦發出的,又像是蛇佬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