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0章 天魔族,左七郎
讓青鸞宮束手無策的遠古大陣,被左詩輕而易舉破開。
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一道小小的口子,就出現在了符文密佈的光罩之上。
左詩和葉晨風,邁步而入。
一進入那遠古大陣,一股浩瀚莫測的氣息,便是撲面而來。
只見下方那五條巨大靈脈,綿延六千多里,就如同五條巨龍一般,緩緩扭動着身軀。
可惜,無數條閃電一般縱橫交錯的鎖鏈,將它們死死鎖住,讓它們完全掙脫不得。
「很壯觀啊……」
葉晨風懸浮在那五條靈脈上方,居高臨下,心頭也是頗為震撼。
長達六千多里的靈脈啊……
即便只有一條,也足以震動一荒。
想不到,在這龍斷山脈,竟然有足足五條!
而且,每一條靈脈的屬性都不同,分別為金木水火土……
五行靈脈,舉世難尋!
正如憐秋水所說,要不是這五條靈脈有遠古大陣籠罩,青鸞宮恐怕早就將其抽取出去了。
有如此巨大的五行靈脈相助,幫助青鸞宮再造一位聖境,並非難事!
「本來只是想殺掉幾個青鸞宮強者,收回一點利息,卻是沒想到,竟然能遇到如此珍惜的靈脈!」
葉晨風感嘆了一聲說道:「如此巨大的五行靈脈,足以讓兩名半聖境巔峰,突破到聖境!」
「桀桀桀!」黑冥王怪笑起來說道:「青鸞宮這份大禮,還真是讓人吃驚啊。」
「想當初你遇到風鈴兒和天妖皇的時候,也從那火祖妖花底下抽了一條靈脈出來,但那靈脈不過才十幾里長,和這五條靈脈相比,簡直天壤之別!」
葉晨風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靈脈並不等同於礦脈。
礦脈是死物,但靈脈是活物。
準確的說,靈脈是礦脈吸取千年萬年天地元氣之後,開啟了靈智所形成。
開啟了靈智之後的靈脈,已經可以主動吸收天地元氣,不斷壯大自己。
昆墟界的許多大宗門,就是將宗門建造在靈脈之上,最後用大陣籠罩靈脈,聚攏天地元氣。
在那些大宗門當中,元氣幾乎是外界的數倍甚至數十倍。
而那些大宗門的弟子,修鍊的速度也是快得驚人。
但就算是西荒飄渺域第一大宗門太清宗,也就是佔據了兩條不過一百多里長的靈脈而已。
像這種長達六千多里的靈脈,普通人恐怕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而五行靈脈齊聚,就算葉晨風這種超越藥王級別的存在,也根本都沒有見過!
「有點麻煩啊……」
葉晨風右手托著下巴,眉頭緊鎖了起來。
黑冥王沉聲說道:「左詩既然能輕而易舉破開這遠古大陣,自然可以解開下方五條靈脈的束縛,以你現在的力量,操控時空造化鍾拘走這五條靈脈,並非難事。」
葉晨風搖搖頭說道:「不僅僅是遠古大陣的問題……」
「秋水現在去了風池城,風池城離此地只有八百多里,八百多里對於聖境來說,和眼皮底下沒有什麼分別。」
「這五條靈脈非同小可,我一旦動起手來,必定天驚地動,而且需要不短的時間。」
「秋水怎麼可能給我時間拘走靈脈?」
「哼!」黑冥王輕哼一聲說道:「我還以為你有其他顧慮呢,卻原來是因為憐秋水?」
「你現在的實力,並不比憐秋水弱多少,卻見到她就跑,是因為她愛你愛了五百多年,你對她下不了狠手么?」
左詩微微一偏頭,「看」了一眼葉晨風。
葉晨風淡淡說道:「我在封印之中能斬殺聖境的月神分魂,那是因為封印對月神分魂還有所壓制。」
「如果沒有封印的壓制,真正對上聖境,我未必就……」
「借口!」黑冥王打斷了葉晨風的話說道:「說來說去,你就是想避開憐秋水,不肯與憐秋水死戰而已。」
「瞧瞧你對她的稱呼?秋水,秋水,叫得多親熱?」
「若是將憐秋水換做青鸞宮其他聖境強者,你恐怕拼着受重傷,都要將對方斬殺當場吧?」
葉晨風沉默了。
黑冥王對他的事情了解頗多,對他的性格也非常清楚。
想反駁黑冥王這一番話,還真不容易呢。
這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左詩,終於忍不住了:「黑冥王,你除了不留情面的冷嘲熱諷,還能做什麼?」
黑冥王怪笑一聲說道:「我可不是冷嘲熱諷,我只是讓他明白一件事,憐秋水是青鸞宮宮主憐紫幽的女兒。」
「而憐紫幽是害得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他前世就是因為太過相信身邊的人,被自己最愛的人一劍穿心死不瞑目……」
「住口!」左詩罕見的暴怒了起來:「每一個人心頭都有傷疤,你個廢物將大人心口的傷疤一次次揭開,信不信我直接煉化了你!」
「噯你敢罵老子是廢物?老子……算了,老子不跟你一般見識!」黑冥王罕見的熄火了。
這時候葉晨風才幽幽說道:「吵什麼吵,煩死人了。」
「得想個法子把秋水引開,然後將這五條靈脈搶到手才行。」
黑冥王立刻說道:「最佳時機,肯定就是逆神盟動手的時候。」
「不行!」葉晨風斷然說道:「在那個時候動手奪靈脈,鬼木很可能會被逆神盟抓走,這是我不能容許的。」
黑冥王無奈的說道:「那就只能將憐秋水引開了……嗯,小白在那凄涼谷封印裏面,可是連月神凌空玉都敢錘……」
「而且最後月神逃跑的時候,還是被她給打下來的。」
「我看,就讓小白偽裝成逆神盟的人,把憐秋水給引出去,引到相反的反向,到時候憐秋水就算髮現不對,也來不及趕回來!」
「小白……」葉晨風眼睛一亮:「我倒是差點忘記這個小吃貨了……天天吃了睡,睡了吃,力量漲得比我還快……」
「好,就這麼辦!」
「讓小白把秋水引開!」
做好打算之後,葉晨風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突然,左詩輕聲說道:「我想下去看看。」
葉晨風沉默了一下,看了一眼五條靈脈下方那個影子,微微一點頭說道:「走!」
兩人身形一晃,如同兩道黑色閃電,從五條靈脈的空隙穿越而過,朝着下方的人影快速飛去。
才幾個呼吸的時間,兩人便穿過了五條靈脈,落在了一個地底峽谷中。
就在那地底峽谷,一個披着披風的人形骷髏,坐在一塊青石上。
他右手抓着劍柄,劍尖扎在地面一個骷髏的腦袋上,微微抬着頭,彷彿在看着遠方……
「七郎……」
左詩蹲了下來,雙手握住了骷髏握劍的手。
葉晨風清晰的看到,左詩的身軀,正不斷的顫抖著。
她在壓抑著情緒,壓抑著即將要爆發的情緒。
「是天魔族族人么?」
葉晨風也曲腿蹲了下來。
左詩沉默了片刻才說道:「左七郎,我的貼身護衛之一,巔峰時期實力比我還要強過一籌。」
「當年的亂戰之後,我和他走散,想不到……」
一股難以言說的傷感情緒,在峽谷裏面蕩漾了開來。
葉晨風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他實在不擅長安慰人。
就在這時……
一團光芒,突然從左七郎的屍骨上亮起。
旋即,一個俊朗不凡的虛影,在左七郎屍骨後方,緩緩升騰而起。
「七郎!」
左詩悲呼一聲,站了起來。
就見那虛影緩緩抬起頭來,嘆了口氣說道:「我最後這一道禁制,只有天魔族的人能觸發。我的族人,當你們看到我這一道虛影的時候,我可能已經死去千年萬年。」
「但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千年萬年之後,我的族人,還生存在這片大地上。」
很有磁性,卻又很悲傷的聲音,在峽谷中不斷迴響。
「我和左詩大人他們走散了……」
「我真是沒用,作為左詩大人的左翼護衛,卻未能護得她周全。」
「我受了重傷,傷我的人,不是雲之天界那些所謂的魔神……」
「這一刻我才明白,我們天魔族的真正敵人,原來自始至終都不是雲之天界那些偽神!」
「這一刻我才明白,為什麼區區六個上古之神,帶領幾十個天君和數萬神仆,就能差點讓我們天魔族滅族!」
「雲之天界背後,還有一隻黑手……」
「但我沒有時間了,我沒有時間去調查這一切了。」
「在我重傷的時候,雲龍天君、噬魂天君、黑暗天君和崇武天君,追上了我。」
「我左七郎,沒有丟天魔族的臉,就算是身受重傷,大戰三天三夜之後,我也還是將雲龍天君四人斬於劍下!」
「心有不甘吶……」
「殺掉四名天君之後,我的力量和生命力,也徹底消耗殆盡。」
「我感覺好累,只想要好好睡一覺,睡他個天荒地老。」
「但我放心不下左詩大人,放心不下我的族人。」
「我拼盡了最後一點力量,布下『鎖天大陣』,將四個天君的力量和我的血脈力量,壓縮成了五條靈脈。」
「我的族人啊,這是我能為你們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接下來,我將告訴你這鎖天大陣的驅動口訣,你一定要好生記下……」
「把這五條靈脈拿走,把這條雲龍的屍骸拿走,把我這把神劍拿走,最後,請記住我的名字,我叫左七郎……」
葉晨風和左詩,靜靜的站着,一直沒有說話。
左七郎的虛影,在說出來「鎖天大陣」口訣之後,終於是散做了漫天光光點點,徹底消失不見。
也就在這一刻,他的骸骨,散落一地……
只剩下那把神劍,傲然插在地上,如同一位頂天立地的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