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璇璣經
面對楚雲深給出的兩個選擇，洪易有些難以抉擇。
一邊是現成的道路，有大名鼎鼎的無上道術秘典供他選擇；另一邊是完全陌生的道路，看不到前方的方向，甚至連最後成就如何，也無法知曉。
按照洪易的心思，當是寧做雞頭，不做鳳尾，方顯決心。
事實上，在最開始時，洪易確實屬意選擇那條未知的道路。但在後來不知是怎麼考慮的，他卻改變了想法。
「我選擇！」
聽到洪易的回答，楚雲深似乎毫不意外。但他臉上看不出任何神色，只是最後一次進行詢問：「你確定嗎？」
「我確定！」洪易堅定地回答道。
楚雲深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只是轉手把自己方才寫完的紙張，拿起來交給了洪易。
洪易接過紙張，便被上面的內容所吸引：四尺見方的紙張上，密密麻麻的寫滿了文字，在文字群中央，端坐着一尊寶相莊嚴的佛像。
「好畫，好字！」
當看到紙上字畫的一瞬間，身為讀書人的洪易，不禁脫口稱讚到。
第一眼看去，紙張上的佛像便深深吸引了洪易的目光：九寸大小的佛像，日月星辰環繞四周，諸般光齊聚於佛身之上，襯托得佛像愈發神聖威嚴。
雖是如此，這佛像看着卻是纖毫畢現，眉目鬚髮清晰可見，便是其面容神色，也能清楚分辨。
畫像周圍的文字也極其不凡，每一個文字上面都充斥着諸如慈悲、神聖、莊嚴，清凈的禪味，看着這些文字，就像是看到了一位位正在說法的佛陀，諄諄勸渡眾生脫離苦海。
可惜，還沒等洪易拿在手中細細觀看，他便被身邊的動靜吸引了注意力。洪易一低頭，就看到三小中的小殊扯著自己的衣擺，似乎在示意他要一起離開。
抬頭一看，洪易就看到楚雲深重新轉過了身子，手持毛筆在紙上書寫着什麼。
看到這個情景，洪易便知道，自己該離開了。
躬身向楚雲深行了一禮后，洪易便跟隨三小一起離開了木屋。
回到藏書洞，洪易也沒心思在繼續整理藏書，等打發了三小離開后，便迫不及待地拿出了楚雲深贈予的觀看起來。
洪易第一眼看得，仍然是紙面中央的佛像。
在看到佛像的第一眼，洪易便感覺到佛像身上，充滿了一種慈悲祥和的氣韻；再仔細一看，這股慈悲祥和的氣韻下，又給人一種寶相莊嚴，神聖凜然的感覺。
但這還不是最深層的，若是盯着佛像看得久了，恍惚中又覺得這尊佛像，就是自己千百世之前的前世，是自己一切過去往生的起源開端。
恍然失神了好一陣，洪易猛地回過神來。
心中不由暗暗驚嘆：「好神奇的畫，看着這佛像的時候，感覺這佛像就是我千百世前的前生！這才是真正的佛像！這神態氣質，最能引人入境，引起共鳴，煥發人之佛性道心。這畫已經超凡脫俗，不是凡人能夠畫得出來的了！」
驚嘆過這畫之後，洪易又把目光轉向了佛像周圍的文字。
紙張右起第一列開端，寫着「如是我聞」四個字，之後便是洋洋洒洒一篇經文。經文只有短短萬字，但卻字字珠璣，妙不可言。
洪易先是通讀了第一遍經文，而後便開始細細揣摩起了經文中的經意。
「這經文……」洪易感覺書寫這經文的人，實在是厲害，「這經文至簡又至繁，至明有至晦，第一眼看去，整篇經文四字一句，朗朗上口，彷彿非常淺顯，但第二遍再看的話，就會發現這經文中，包含了各種不同的意思。第三遍看去，又會發現新的感悟……」
在洪易看來，這篇經文已經超越了諸子的經典。
因為諸子所留經典晦澀難懂，必須要付出一生的精力去研讀，而這片經文卻是非常淺顯易懂，任何識字的人來看這篇經文，也都能讀懂其中的意思。
不過，這篇彌陀經雖是淺顯易懂，卻不代表着這片經文的經意就短淺了。
就如洪易的感嘆，每讀一遍，就會從這篇經文中，發現全新的經意。
一個佶屈聱牙，奧古難懂，需得付出一生來研讀；一個淺顯易懂，便是任何識字的人來也能看懂，而且經文經意層層遞進，彷彿永無止境，也要付出一生來研讀。
普通人聽不懂諸子經典，但這片佛經卻能被任何人聽懂，光是在這方面，這篇就是完敗諸子經典。
「若是諸子經典也能如這篇一般，不是那麼佶屈聱牙，奧古難懂，恐怕文教大興便不會那麼困難了。」洪易望着手中的經文，不禁感嘆道。
可惜，他也知道這不可能。
諸子經典中，蘊含的道理太多了。
不是一篇短短的經文就能概括的，而這篇佛經中心思想就一個——教人如何成佛。如此一來，自然就在某些方面超越了諸子經典。
「罷了，想這麼多做什麼？」洪易搖了搖頭，「還是再仔細琢磨琢磨這過去彌陀經的奧秘，抓緊時間修成道術吧！」
放下心中亂七八糟的念頭，洪易繼續研讀着手上的無上經典。
正所謂是書讀百遍，其義自現。為了能更好地理解經文，洪易開始誦讀起來。
第一遍時，沒有什麼大的感覺；等讀到第三遍，洪易忽然覺得這篇經文有些奇怪，但他始終說不出來是哪裏感到奇怪。
「咦？」
不過，等他讀到第五遍時，洪易突然停了下來，發出了一聲輕咦。
仔細盯着紙上文字上下打量了一陣，洪易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目光重新移到了經文開端。
這一次，洪易不再是按照常規的豎列讀法，而是從右起第一行開始從右往左讀了起來。
這一讀不要緊，洪易愕然發現，這種從右往左橫向讀法，竟然也能讀得通！
不過，這一次讀出的經文，和前面正統讀法所得到的經文，竟然是截然不同的內容。
也就是說，從右上方起第一列『如是我聞』下面開始豎讀，是最正統讀法，可以得到一篇經文。
而從『如是我聞』下面第一個字開始，從右往左橫讀，又可以分離出另外一篇經文。
發現這一點后，洪易像是想到了什麼，目光轉向左下角的經文末尾。這一次，他開始按照正統書籍讀法開始倒讀。
洪易震驚了：「這……這竟然也是一篇經文！」
洪易知道詩文中有一種璇璣詩，也稱迴文詩，迴環詩。短短的幾個字，可以用不同的讀法，分離讀出許多篇詩歌。
可是這種璇璣詩只有幾個字，至多不過三十來個字，再多便會因為文字讀法組合變數太多而無法掌控。
可是眼前這篇經文可是有上萬字啊！
想到這裏面恐怖的文字排列組合變數，洪易簡直不敢相信，竟然真的有人做出了這種「璇璣文」！
接下來，他便開始了瘋狂嘗試。
正著讀，倒著讀，斜著讀，回字讀，旋渦讀，蛇形正讀，蛇形倒讀……
嘗試了數十種讀法，洪易從其中分離出了數十篇的經文，而且每一篇經文都不相同。
洪易獃獃地看着手中的紙張，口中呢喃著：「千古絕文！千古絕文啊！」
這一刻，洪易發現，什麼彌陀經比不上諸子經典，這完全是自己的臆測！
自己手上這篇經文，堪稱千古絕文，真正做到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哪怕是諸子經典，也比不上這短短的萬字經文！
你見過一片文章，不論正讀，倒讀，橫讀，斜讀，反讀都能分離出一篇能夠讀通的經文嗎？
反正洪易是見識到了！
而且他還知道，這不是這篇經文的極限。如果自己能夠想出更多的讀法，可能還會分離出更多的經文。
這麼離譜的經文，究竟是哪個佛門高僧創造出來的？
洪易如此思考着。
可惜，他並不知道，他得到的這篇經文，文字已經和原版的完全不同了。
「此經堪稱『千古絕唱』。」洪易撫着手中紙張，「這可真是『千古絕唱唯此經，璇璣一文耀古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