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虛與委蛇

「城中如今的流言，末將又怎麼會沒有耳聞呢，不過就是西家長東家短，這均是李二陛下分化我朔方之計策罷了。」

面部改色點頭確認后，李正寶哪怕心裏真的有鬼，依舊坦然自若的虛與委蛇。

「而且末將對主上忠心耿耿，那些流言蜚語皆屬無稽之談，末將怎麼會謀反傷害主上您，能說出這流言之人，果然是不了解我們間的羈絆有多深。」

「哦，如今世人皆知梁國遭此大難，均是我一條道走到黑的自作自受，李將軍真的半點想法都無？」

沒半點放過的意思，梁師都緊接着追問道。

無視梁師都冷淡至極的態度，李正寶微微勾唇笑了起來。

「不過就是早就被我們識破了的反間計，李二陛下又再度實施了一遍罷了，早前關於主上的流言是謂使我們喪失民心，這次的流言是卻是讓我們君臣相疑，其用意在於擾亂我軍軍心。」

頓了頓，李正寶故作不削的發出冷笑。

「呵，李二陛下想要故技重施趕獵物入陷阱，那也得看我們是否會愚蠢的掉入陷阱之中。」

話是這麼說，可李正寶真正的意思卻是藉機諷刺梁師都。

為何？

根據秦逸那邊提供的情報，李正寶清楚的知道梁師都早已蠢得掉進了陷阱之中，就等著李二陛下這個獵人什麼時候來取走獵物。

一旁的梁師都往後靠了靠，合上眼帘，默不作聲。

他能從李正寶的話里聽出一個意思，那就是否認謠言的真實性。

當日李二陛下讓梁國的百姓都認為他是突厥的走狗，殘暴不仁的同時，又被老天懲罰，不管不顧治下百姓的死活。

他們經過調查雖然不知道沒有查到糧倉和軍需庫是怎麼起火的，但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均是李二陛下派人所為，可惜做得太乾淨，以至於他至今依舊苦無證據指正李二陛下不擇手段。

比照辦理，既然屬於他的流言非真是的，那麼關於李正寶要殺他降唐，也就一併是虛假的流言。

當然也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李正寶已經暗地裏投降大唐了，此時正在反諷他。

一想到後者，梁師都憮然更惱火了。

可無論是那種情況，他心知尚未掌握確切證據前，肯定不能打草驚蛇，若是真當確認流言為真，屆時在充足的證據下，李正寶就別怪他心狠手辣，不顧多年主僕之誼。

壓下心底真正的情緒，梁師都突然睜開，望着李正寶笑開來了。

「哈哈，李將軍說笑了，我們當然不是獵物，又怎會中了這雕蟲小技，我之所以派人將你找過來，就是擔心這謠言越穿越劇烈，屆時我們會受到謠言影響而心生隔閡，於是想要攤開來說清楚而已。」

「請主上放心就是，市井流言本就無中生有居多，末將從不曾將那些放在心上。」

搖搖頭，李正寶笑意盈盈的回答。

拍拍他的肩膀，梁師都眼珠子一轉，安撫起李正寶。

「放心吧，我不會因流言之事更改對李將軍的信重，如今我已經下令嚴查是何人故意傳出這話來，待仔細查證過後，我定會將造謠之人當眾斬首，用以還李將軍一個清白！」

「多謝主上對末將的信子，末將必會繼續為梁國鞠躬盡瘁。」

突然間，李正寶站起身來，躬身、拱手向梁師都行禮。

低頭斂目的同時，心下想着就是為了梁國百姓回復以往安樂的日子，更要背離已然掉下深淵，再無可能爬上來的您。

點了點頭，梁師都親身上前扶起李正寶。

「好了，事情說開了就好，先委屈你好好回府待上幾日，我要藉此釣出朝堂內吃裏扒外的東西。」

「故我所願，不敢請爾！末將就在家中靜候主上的好消息。」

順勢起身，明知梁師都是在藉機變相收權，李正寶還是故作態度誠懇的同意了。

...

等到李正寶告退離開后，梁師都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冷然的面龐。

坐回原位，閉目沉思了好一會兒，再度張開雙目之際，凌然沉聲叫喊道。

「出來！」

立即有一人從殿內橫樑上一躍而下，單膝跪於梁師都跟前。

此時，殿內響起梁師都冷冰冰的命令。

「馬上派出一隊人手去探查李正寶，務必將他的每日的具體行蹤上報於我，我倒是要看看這謠言是否真的是李二陛下的詭計，還是李正寶在忽悠我！」

「屬下這就帶人前去暗中探查李正寶將軍。」

話音剛落，就見那人起身想要離開。

就在這時候，梁師都憮然瞪大眼睛想起了些什麼，緊接着出聲將那人叫住了。

「不止是李正寶其人，他回去後接觸過的人都給我派人盯緊了。」

「屬下明白！」

點點頭，那人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獨自在殿內靜默了好一會兒，梁師都長嘆了一口氣，起身走出屋子，轉移至後殿休息去了。

路上，梁師都屏退了要跟上來的護衛，他心底想着待撐過今年這一劫，來年他就慫恿突厥頡利可汗南下，回報李二陛下這麼長時間以來的暗算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