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記憶

洛雨涵頓時激動起來，眼看解開封印有希望了，但這神姬和鬼娃娃花子都作惡多端，根本不可能輕易放過，放虎歸山回頭也一樣留下禍患。

慕離見她神色有些鬆動，冷冷道：「不要聽它迷惑你，只要將她兩都殺了，封印自然可以解除，封印的源頭恐怕就是她們兩個，在人世間苟活了幾百年，早就該死了。」

洛雨涵嘆了一口氣，頓時不再說話，因果報應，做錯了就是做錯了，不是簡單的反悔就能夠把過去做錯的事情全都一筆勾銷的。

神姬冷聲道：「不必求他們，從小我便教過你，不要隨意求人，現在要殺要剮隨他們！」

鳳隕倒是不願意手軟，剛才在洛雨涵神情恍惚的時候，鬼娃娃花子動用了信仰之力，好在慕離及時發現並且及時讓神姬和鬼娃娃都受到了重創，否則幾個人都中招的話她們可不會輕易放過他們幾個。

招財一直在旁邊看戲，此時突然豎起了耳朵警惕的道：「似乎有人過來！」

「來便來吧，來一個殺一個就好了！」鳳隕毫不在意的說道，但是卻沒有任何動作，似乎是對外面的人毫不在意，外面的人遲遲都沒有進來，隨後招財搖了搖頭道：「膽小鬼，來了居然不敢進來！」

鬼娃娃花子剛才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的光，現在又完全熄滅了，神姬冷笑道：「要殺要剮你們隨意吧！」

鳳隕本來也打算動手的，但見神姬一心求死，總覺得其中有詐，便猶豫了一下，鬼娃娃花子已經活了幾百年了，雖然死的時候還是個小孩子，但是經過幾百年的生活，已經懂了很多事情，現在看着洛雨涵道：「封印我可以現在幫你解開，只希望你們不要為難她，要死也讓她死的痛快一些。」

說罷她閉上了眼睛，臉上仍是帶着詭異莫名的微笑，但口中卻是念念有詞，一股無形的力量似乎在支配着洛雨涵的身體，鬼娃娃花子張口道：「你過來，將手搭在我的身上。」

洛雨涵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打算慢慢走過去，慕離眼神警惕的看着鬼娃娃花子，只等著如果事情不對勁就立即殺了她。

將手輕輕搭在花子身上之後，神姬抬頭看着閉上眼的鬼娃娃，忍不住流下眼淚來，但卻咬着牙不出聲。

鬼娃娃花子念著一些奇怪的語句，然後洛雨涵感覺搭在她身體上的那隻手有些莫名的熱了起來，隨即便感覺有一種神奇的力量湧進自己的身體，她忍不住閉眼打算看自己靈識之中黃泉天書的封印有沒有解開的時候，眼前卻不由自主的出現了一些其他的畫面。

「媽媽……媽媽……你不要哭啦！」一個小小的齊劉海大眼睛的女孩子正努力伸著自己胖乎乎的小手，想要幫自己的媽媽擦乾眼淚。

「你就是個孽種，你知道嗎？都是因為你，義父待我如親生，我也將他當做我的親生父親，但是卻有了你這個孽種，因為你所以他這一生清譽都毀了，還害的他自殺！」神姬在小女孩面前冷冷的罵着，但是手卻還是攬著女孩瘦弱的身體。

女孩瞪大了眼睛，似乎是不理解孽種這個詞的含義，她的嘴角掛着甜甜的笑，似乎對於這種話已經聽得習慣了，只要一直微笑就能變得好起來一般，但洛雨涵卻體會到了女孩心中的心酸，花子似乎是將自己的記憶和感受全都傳遞給了洛雨涵。

女人冷冷的看着花子，然後一字一句的說道：「今後，不要再叫我媽媽，我嫌你噁心，你一說話我就覺得噁心，真噁心！」

花子嘴角的笑慢慢僵住了，但隨即又是一個更大的笑容，這個笑容里夾雜了許多的心酸，她似懂非懂的聽着女人說的話，然後張口再次叫了一句：「媽媽……」

「滾！你個賤種！」女人將花子撇下，一副暴跳如雷的樣子，但隨即又在偷眼看花子究竟有沒有什麼事情，花子的臉上仍然是甜甜的純真笑容，但大大的眼睛裏卻已經蓄滿了淚水，女人看了一眼，狠了狠心起身離開了房間。

在她轉身的一瞬間，花子眼中的淚水終於滾滾而下，但是她咬着牙，一絲聲音也沒有發出來。

下一個場景，孱弱的大眼睛女孩現在已經生命垂危了，她迷迷糊糊的看着床邊的女人，伸著小手想要拉住那隻手，那手卻主動握住了她的小手：「花子，我不會讓你死的，我要報仇，我要讓害了咱們的人全都死掉，好不好？」

女人的聲音帶着強烈的哭腔，花子嘴唇蒼白，但嘴角卻始終掛着一絲笑意，她手指動了動，想要安慰哭泣的女人，但是卻發不出聲音來，她現在已經瘦的皮包骨頭了，不知道是不是生了什麼奇怪的病。

接下來的畫面便是女人抱着已經瘦的皮包骨的花子順着高高的台階咬着牙開始跪拜，每上一個台階便跪下，那台階高高的似乎永遠望不到頂端一般，女人從早上一直跪到了下午，中間太陽很毒辣，但她很小心的保護著自己懷裏的孩子，為她餵了水，食物她已經無法吃下去了。

一直到下午，女人即將堅持不下去了，終於有一個穿着紅袍的僧人走了出來，對女人道：「你太執著了，我看在你義父的面子上，只幫你這一次。」

女人千恩萬謝的磕頭，但下一個畫面，花子還是死掉了，小小的身體瘦的只有一把了，女人對紅袍僧人道：「她一直都喜歡笑，給她做一個能一直笑的漂亮身體吧！」

在後面的畫面里，洛雨涵又陸續看到了神姬和鬼娃娃花子殺人，就連幫助過她們的紅袍僧人都被殺了，似乎是因為阻攔她們復仇，而那些害過她們的人，無一例外被趕盡殺絕而且神姬在義父的書房裏居然找到了一本記錄製作食屍鬼的書籍，從此憑藉這一招大殺四方。

幾百年裏她不斷殺人不斷奪取妙齡少女的身體，讓自己一直在變換不同的模樣，但鬼娃娃卻一直都是這個樣子，母子二人相依為命，但在鬼娃娃的記憶里，似乎再也沒有喊過媽媽了。

洛雨涵慢慢睜開雙眼，那鬼娃娃花子現在已經神色十分疲倦了，她張口對洛雨涵道：「我為你解開了封印，並且將剩餘的信仰之力全都給了你，你們不是壞人，我知道人死之後會有機會投胎，我願意灰飛煙滅，能不能給我……媽媽……一個機會，讓她投胎轉世？」

這句「媽媽」說的十分生澀僵硬，她這麼多年來再也沒叫過，但是這兩個字卻藏在自己的靈魂中，現在馬上要死亡了，才有膽量重新叫出來。

神姬閉着眼睛，但是卻止不住眼淚不斷流下來，在花子的記憶里，看的出來神姬也是愛自己的孩子的，但是卻過不去自己心裏的那一個坎，這麼多年兩人相依為命卻又互相折磨，到現在都解不開這個心結。

洛雨涵嘆了一口氣，這個花子天生就愛笑，所以她現在的娃娃身體才是這樣一臉笑意的樣子，有人覺得溫柔可愛，也有人覺得恐怖，洛雨涵本來覺得十分恐怖，但在那片段中看到真實的微笑的花子的時候，心中卻只有心疼。

慕離點頭道：「你兩都做過太多惡事，就算能被超度，恐怕也沒辦法投胎轉世了，而是永生永世受苦，你願意這樣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當真比魂飛魄散還要痛苦，倒不如乾脆利落來的划算，花子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失落，她不知道該怎麼選擇了，她也沒辦法幫神姬做決定。

「我不願去受苦，這一生你跟我一起已經受了夠多的苦了，你願意同媽媽一起魂飛魄散消失在這骯髒的世界裏嗎？」不知道什麼時候，神姬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掙扎著來到花子的身邊，在這最後關頭，她似乎是看開了，想要與花子一起灰飛煙滅。

洛雨涵看了花子的記憶之後，總有些不忍心，看着母子二人這個樣子，她們這一生作惡多端，剛開始或許是被逼無奈，但是一直到後面不斷主動害人壞事做盡，縱然有讓人同情的部分，但是讓人憎惡的地方也罄竹難書。

慕離也有點不忍心下手，他本來是想要超度二人，剩下的就看她們自己的造化了，沒想到神姬自知自己做了太多的錯事，現在已經不願再投胎轉世了。

鬼娃娃花子聽到神姬說了這句話之後似乎是十分震驚，隨即整個身體都在劇烈顫抖，她的聲音聽起來是在哭泣，但是娃娃的身體卻沒有任何的眼淚，它哭着對神姬道：「媽媽……媽媽，我願意跟你一起，做什麼我都願意！」

神姬似乎是早就已經預料到了這個結果，欣慰的點了點頭，隨後並未看慕離幾人一眼，伸手撫摸上鬼娃娃花子的臉頰，撫摸了一下她勾起的嘴角，口中喃喃道：「我真希望你能永遠開開心心的，一直笑啊！」

花子這麼多年一直跟着神姬，剛才洛雨涵在她的記憶里看到的，恐怕她最難忘的記憶就是神姬為了救她帶着她去跪台階求人了，心中也一直都是愛着神姬的，現在自然是靠在神姬的懷裏，用她娃娃的身體在神姬懷裏蹭了又蹭，享受着這麼多年都一直在渴盼的親情。

從鬼娃娃花子的身體里慢慢升騰起了一股黑煙，鳳隕見狀有些戒備起來，但花子並沒有什麼動作，只是靠在神姬的懷裏，兩人身上升騰起一股幽藍的火焰，無數恐怖的尖叫也從這火焰里發出來，一堆黃豆大小的小人頭也在火焰里掙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