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章 夜探
她有些後悔起來，為什麼偏偏是她親口將這些假話告訴琳琅呢？
「琳琅，奶娘還有點事情想跟你說。」若蘭猶豫了一下說道。
琳琅頭也不抬，吃着東西含糊問道：「什麼事呀？」
「奶娘想告訴你，如果覺得報仇太累，咱們就不要報仇了，像現在一樣好好安穩過日子也挺好的，奶娘希望你……不要那麼辛苦。」
琳琅皺着眉頭轉頭，她滿嘴都是燒雞的油，但是表情卻十分抗拒，她道：「奶娘，你這是怎麼了？既然你告訴我了，我就一定要報仇，不然我娘不就白死了？不然誰來讓他們這些偽君子付出代價？我一定要報仇的！」
她說罷又轉過頭吃東西，但是心情多少受了點影響，沒再吃那麼快了。
若蘭交疊的手指微微顫抖，她強笑着說道：「你說的對，是應該報仇，只是我是想說……你有沒有想過我會騙你？」
這一次琳琅頭也沒抬，她捏了一塊軟糯的糕點扔進口中，含糊不清道：「奶娘怎麼會騙我呢？奶娘是這個世上對我最好的人，你不會騙我的！」
若蘭手指顫抖的更加厲害了，她眼中立刻有大顆的淚水滾落下來，嘴唇也跟着微微顫抖起來。
只是這一幕琳琅沒有看到，她對若蘭，向來都是無條件信任的。
一連三天，聶清歌都吃了閉門羹，但是好在帶來的東西琳琅全都收下了，只是說到底他到現在都沒有見到琳琅本人，他心中也知道恐怕哪裏出了問題，但是這種事情倒是沒辦法勉強，況且琳琅隱藏的身份他還沒有調查到。
「小姐，已經三天了，縱然欲擒故縱也要有個度，總要給他一些甜頭才是。」若蘭將聶清歌帶過來的紙包放在了琳琅面前的桌子上，苦口婆心的勸說。
琳琅懶懶的抬頭問道：「這是我爹爹的意思嗎？」
若蘭猶豫了一下，點頭道：「主上對您很是關心，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他全都知道，今天早上有人傳信，要小姐顧全大局不可任性，既然要報仇就要先將對他們的厭惡放在一邊。」
琳琅點了點頭，道：「所以要我怎麼做呢？要我去勾引聶清歌嗎？這三日我已經想了許多，該做什麼我自然也心裏有數，讓爹爹不要再派人看着我了。」
這件事情若蘭也沒法做主，因此只能保持沉默，見琳琅的表情不太高興，又連忙道：「主上恐怕也是擔心你的安危，但是卻也有分寸，至於聶清歌那邊……建議小姐倒是不必費心勾引，他現在對你很是殷勤，你只需要正常與他相處便是，若是這個人能拿下，對咱們聖教而言簡直就是一大助力，整個縹緲山恐怕也不足為懼了。」
琳琅聽着，眼中閃出異樣的神采，縹緲山大長老聶寒……她遲早是要報仇的！
沒等第四天，第三天夜裏的時候聶清歌就已經按捺不住了，他必須知道琳琅是否在那個院子中並且安然無恙。
夜色正濃，今晚無星無月，四處只有一片蟲鳴聲，聶清歌趁著漆黑的夜色來到琳琅院子外面，漆黑的院子在夜色中如同一個匍匐著的野獸一樣讓人感覺有些莫名可怖，聶清歌身輕如燕，輕飄飄的落在了院子房樑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這是一個十分普通的院落，裏面只住着三個人，說是從渭城過來的商戶，查過渭城也的確有此人，但是奇怪的卻是他們來到玄武城之後沒有任何其他動作，倒只像是來遊玩的一般，雖然這樣也能說的過去，但是聶清歌卻本能感覺到不對勁。
誰家遊玩的小姐住下的院落，暗處里會不時的有人盯梢呢？聶清歌之前已經發現過幾次，但是暗中觀察了一下，似乎這些人對琳琅並沒有威脅，反而好像在暗中觀察保護她一般，於是便也假裝沒有發現。
然而今夜他偷偷潛過來，卻沒有再發現那些暗處盯梢的人，讓他心中又多了一層疑惑。
琳琅的身份……在他心裏仍然打了一個問號。
他到了後院，那一匹叫燒餅的小白馬正寂寞孤清的在睡覺，它站在那裏粗大的鼻孔噴出氣來，身上的白色毛髮被梳理的一絲不苟，而旁邊馬廄里也擺滿了料草，看來在這裏是被細心照顧的。
聶清歌看了一會，並沒有吵醒那匹小白馬，而是輕手輕腳地溜到了琳琅房間的外面，他並不知道琳琅跟她的奶娘若蘭有沒有睡在同一室，所以不敢貿然進去。
等了一會兒，聽到房間里有氣息綿長的呼吸聲，看來裏面的人正在熟睡，而這呼吸聲只有一個，想來應該是只有琳琅在裏面。
聶清歌輕輕碰了一下窗戶，那窗戶是從裏面被鎖死的，可是這可難不倒他，輕輕在窗戶上撥弄了兩下，發出了很輕微的咔嗒聲，於是那木質的窗戶便吱呀一聲被輕輕打開了。
分明前一秒裏面睡覺的人還呼吸綿長，似乎在熟睡之中，然後下一秒他聽到幾聲昆蟲急切的鳴叫聲，裏面的人便迅速轉醒，藉著便是衣服被褥悉悉索索的聲音，聲音十分迅速，看來方才睡覺的人十分警覺。
「別喊，是我。」在房間主人即將喊出聲的時候，聶清歌先一步跳進了窗戶，然後迅速來到主人身邊，壓低聲音說道。
「你？聶清歌？」琳琅的聲音十分輕靈，聽起來沒有絲毫睡意，相比於聶清歌的刻意壓低聲音，她反倒坦坦蕩蕩，從疑問到帶着嘲諷，聶清歌甚至可以隱約看到她此刻嘴角是勾起的。
「是我，三更半夜，看來打擾你休息了。」聶清歌明知故問。
「堂堂飄渺山的十一長老，看來不愛做正人君子，反倒喜歡做梁上君子了，三更半夜來黃花大閨女的房間，難不成是想偷香竊玉？」琳琅嘲諷的笑了一聲。
「這幾日來許你總有各種理由推脫，我不知是你身體不舒服或是其他，心中擔心日思夜想夙夜難寐，所以便來看一看。」聶清歌回答得十分坦然。
「琳琅？是你醒了嗎？」外間傳來若蘭的問話聲，看來若蘭晚上睡覺也十分警覺，琳琅房間的聲音壓得很輕，但是她依舊有所察覺。
「奶娘，你睡覺吧！我剛剛做噩夢了，這會兒正要繼續睡呢。」沒有思考思考琳琅便立刻回復了若蘭，不知道為何，她覺得今晚雖然聶清歌是半夜前來，卻沒有絲毫傷害她的意思。
「做噩夢了嗎？要不要奶娘進來陪你？你小時候做噩夢就半宿睡不着。」若蘭的聲音越來越近，聶清歌聽到了人已走到門外。
琳琅亮晶晶的眼睛在夜色中看起來有幾分狡黠，她似乎是看了聶清歌一眼，然後拿了個大大的哈欠，十分睏倦的說道：「我要睡覺了，奶娘你也趕緊回去睡吧，明天指不定還要早起應付聶清歌。」
若蘭的腳步停在了門口，似乎是改變了主意，猶豫了兩秒之後說道：「那你趕緊睡覺，不要胡思亂想，若是心裏害怕的話就喊奶娘，奶娘就過來陪你。」
琳琅應了幾聲，若蘭隨後回去，而聶清歌的眼神卻變得有幾分玩味起來，什麼叫「還要應付聶清歌？」
「要不要出去走走？」聶清歌壓低聲音輕笑着。
琳琅「哼」了一聲道：「三更半夜要去哪裏走走？我不去，你還是趕緊滾出去吧，萬一待會我改變主意喊了奶娘，恐怕下一次你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聶清歌則是低聲笑了笑，說道：「就算喊了又能如何，你以為你奶娘能把我怎麼樣？」
這句話讓琳琅楞了一下，若是聶清歌真想對她如何她現在似乎真的不能怎麼樣，但是她還是板着臉說道：「就憑你是飄渺山的第十一長老，就憑你們飄渺山要臉，若是這件事情宣揚出去，你以為你們飄渺山還有何顏面？」
聶清歌又是輕輕笑了一聲說道：「要那虛情假意的顏面做什麼，我再問你一次，跟不跟我一起出去走走？」
琳琅冷聲拒絕，「不去，想去哪裏走，你自己去就好了，不用帶上我，況且我們兩個又不熟！實在不行你去找那個尹雪珠呀，她不是喜歡黏着你嗎？」
「可是我非得想讓你陪我一塊出去走走，而你又不願意，這真是讓人頭疼。」
琳琅真想冷笑，腦海中已經想了許多事情，自己的娘親是被飄渺山大長老夥同其他人害死的，雖然這件事情很可能跟聶清歌無關，但是他不管怎麼說也是飄渺山的人，琳琅心中怎麼可能對他沒有介懷呢？就算那一天一塊出去遊玩的時候，確實有幾分真心的歡喜在裏面，但琳琅也不會被眼前的歡喜蒙蔽了心中的仇恨。
正在想着突然琳琅發覺眼前的黑影伸手迅速靠近她，最後在他身上看似隨意的點了幾下琳琅，緊接着就發現自己渾身全都動不了了，想要張口吶喊，竟然也無法發出聲音，只能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黑影。
「既然你已經說了我是來偷香竊玉的，可是我分明沒做過這樣的事情，心都難免委屈，倒不如將你說的變成現實，那我心中反倒暢快了。」聶清歌說着，伸手將琳琅橫抱起來。
抱她的時候才發現她全身的衣服竟然都穿得好好的，剛才那麼短的時間大概只夠她將衣服披好。
不僅如此，她的右手緊緊捏著那根紅色的長鞭，雖然方才並沒有機會用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