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一章 蠱惑

琳琅挑眉，冷笑了一聲道：「那便不是心甘情願了，你今晚知道我有問題，只是不願意拆穿我，並且自信可以殺死我的蠱蟲，沒想到你的本事還不夠，如今只有認命了。」

聶清歌卻搖了搖頭，看着琳琅問道：「我為何要這麼做？這樣對我而言有什麼好處？」

「你想知道我的身份，想看我究竟想做什麼。」

「我已經知道了，從你從那錦囊里拿出聖蟲我就知道了，只是我沒有打斷你，我說過，因為我是心甘情願的。」

聶清歌又是給自己滿上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琳琅現在啞口無言了，她的胸中像是有什麼酸澀的東西堵住了一樣，她聽到自己聲音澀澀的問道：「為什麼？」

「不為什麼，作為飄渺山的長老，我很早就知曉關於魔教聖女的傳說，也知道聖蟲的厲害，但是沒有辦法，我遇到的是你，就算遇到你的第一面，你告訴我你是魔教聖女，想要給我下蠱，我也會毫不猶豫的聽從，遇見的是你，那就是你了，不會改。」

琳琅感覺自己的思想受到了極為強烈的衝擊，她萬萬沒想到聶清歌居然會這樣說，她想過他知道了此時會氣急敗壞會雷霆大怒，只是沒有想到他會如此淡定，並且對於自己的欺騙和控制甘之如飴。

「花言巧語，即使中了蠱也不忘記花言巧語。」琳琅冷哼了一聲，迅速低下頭給自己滿了一杯酒，酒入愁腸，一股熱辣的感覺襲來，她突然開始猛烈咳嗽起來，彎著腰咳嗽的眼淚都出來了。

「喝的慢一些，這裏又沒有人跟你搶，你內力不如我，但卻似乎十分能喝酒，不知道你是天生體質如此還是後天訓練，不管哪一個，喝太多酒都不是一件好事情。」聶清歌在她伸手，伸出那隻溫暖的右手在琳琅後背輕輕拍打。

琳琅莫名就想到了若蘭奶娘，從前她咳嗽的時候若蘭奶娘總是會這樣溫柔拍打她的後背。

「我很好。」琳琅直起腰來，看着聶清歌的眼睛，認真問道：「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身份的？」

聶清歌仔細想了一下，才道：「一開始就懷疑了，你的奶娘、你的家僕全都不同尋常，而你這個人也充滿了謎團，渭城陸琳琅本身也是一個假身份罷了，你的偽裝算是高明，連尹雪珠她們也騙過去了，只是騙不過我，因為我對你太過在意了。」

儘管知道聶清歌如今已經被自己控制，但是再聽到這些話，琳琅竟然還是止不住有些莫名面紅耳熱心跳加速。

她制止了聶清歌接下來的甜言蜜語，讓他坐在對面道：「你說的對，不要浪費了這些酒菜。」

聶清歌點頭，琳琅又道：「今晚我說的話你不能告訴別的任何人，這是命令。」

「好。」被下了聖蠱，除了服從命令好像別無選擇，只要他動了別的心思，似乎就有無數毒蟲在他的心臟撕咬，疼的他無法呼吸。

琳琅滿意點了點頭，然後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是聖女，而你又是我的僕人，今後就也算是我們紅蓮聖教的一員了，我本來與你無冤無仇，也確實無意加害於你，若是今後我達成了目的，自然會去了你體內的蠱蟲，恢復你的自由之身。」

聶清歌略一思忖，問道：「你的目的是什麼？」

「殺一些人，包括飄渺山的大長老聶寒在內，而這需要你的幫助。」

「為什麼要殺他們？」

「報仇。」琳琅淡淡說着，但是眼中卻有一些恨意，這讓聶清歌有些意外，他本以為這是聖教的任務，但是沒想到琳琅竟是為了報仇。

「報誰的仇？」

「這你就不必多問了，該告訴你的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你的表現很好，就算不驅動聖蠱操控依然很聽話，我自然也會善待你。」

聶清歌於是不再多問，只是點了點頭道：「一切都聽你的安排，只是你要殺的人，為什麼殺他們需要提前告訴我，否則我不會替你殺人。」

琳琅表情有些意外，隨即冷笑了一聲說道：「看來我剛剛的話說的太早，你並不是什麼聽話的僕人，不過這也沒關係，只要你體內有聖蠱，要做什麼事情恐怕都由不得你！」

聶清歌不再說話，看着杯盤狼藉，想了想問道：「你不願意告訴我的可以不說，但是我還是想問問，作為聖女，你在魔教處於什麼位置？從小怎麼長大的？」

琳琅皺眉，大怒道：「這也不是你該關心的問題！記清楚自己的身份，好了！我要回去了，你結了賬明天夜裏來找我，記住！今晚的事情不能告訴任何人，否則只要你動了那個念頭，聖蠱便會讓你生不如死。」

聶清歌點頭，表示自己不再有異議，看來琳琅對於自己的成長十分避諱，不過現在不願意談以後還有的是機會。

她看了聶清歌一眼，冷聲道：「你自己回去，記住不要跟其他人露出任何破曉。」

隨後琳琅轉身離開，直到她走出這個包間，臉上的表情才稍微緩和一些，聶清歌的態度實在讓她始料未及，也就是說她在他清醒的情況下對他下了蠱，而聶清歌卻心甘情願。

琳琅覺得心裏莫名發慌，想到聶清歌那雙清亮的眼睛她便覺得心中莫名愧疚，唯有對他冷言冷語真將自己擺在主人的位置，心中才會略微好受一些。

「既然是你自己願意的，那就怪不了我了。」琳琅心裏想着，急匆匆的逃離了酒樓，她甚至不敢回頭看一眼，總覺得聶清歌似乎就在酒樓樓上盯着她離開。

事實也確實如此，聶清歌看着琳琅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搖了搖頭嘆氣道：「分明是你對我下了蠱，還要怕我做什麼？既然要做壞事就要心腸硬起來，到底還是沒改了善良的本性。」

琳琅很快消失在熱鬧的夜市中，聶清歌回身坐下，右手在胸口輕輕撫摸著，淡淡的乳白色光芒從他的右手散發出來，隨後他感覺胸口有東西在涌動起來，臉色也立刻發白，他立即停了手。

「讓一隻蟲子鑽進身體里，雖然我可以立刻弄死這隻蠱蟲，不過倒是不必急在一時。」他輕笑一聲，一切盡在掌握之中，這個世界的聖蠱的確厲害，恐怕縱然是聶寒那樣的人物也無法抗拒它的控制，只是他不一樣。

……

琳琅回到院子中，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喊道：「若蘭奶娘，陽蒙叔叔，我有話要說。」

陽蒙從暗處走了出來，謙卑的彎下腰問道：「小姐有什麼吩咐？」

「進來說吧。」

琳琅說着率先走進去，等坐定之後，她才摘下腰間的紅色錦囊，將手中錦囊搖晃了兩下道：「我已經將第一隻聖蟲成功放進了聶清歌的身體里。」

「這麼快？」若蘭有些難以置信。

陽蒙也是大喜，「小姐實在太厲害了，若是主上知道這個消息必然會十分欣慰！我待會就去把這個消息告訴主上！」

琳琅面色平靜，看了看面前的兩人，道：「如今第一隻聖蠱十分順利，聶清歌也還算是聽話，倒是不需要費心多控制他，只是接下來的幾個人都是老狐狸，想要下蠱還需徐徐圖之，陽蒙叔叔，你告訴爹爹，接下來的事情我希望按照自己的計劃走，讓他不要過多干涉。」

陽蒙鄭重點頭，「我會稟報主上，聖女如今已經可以獨自行事，並且也完全有自己的主見，想來主上應該無需多擔心了。」

琳琅點頭，擺了擺手道：「我要說的事情就這些，你去稟報爹爹吧。」

陽蒙拱手離去，身影重新隱沒進了黑夜中。

等他走後，琳琅才轉頭突然靠在了若蘭懷裏，聲音低沉道：「聶清歌對我不錯，況且我與他無冤無仇，我竟然這樣對他，奶娘，我是不是……很討厭？」

若蘭嘆了一口氣，輕輕撫摸着她的背道：「一個人要達成自己的目的，總要犧牲一些東西才是，更何況是一個無用的男人！今日他對你花言巧語，指不定明日就變了心，只有握在自己手中的才是最可靠的，不必相信男人的話，你沒有做錯。」

琳琅在她懷裏蹭了蹭，聲音竟然透露出幾分小貓一般的委屈來。

「可是我還是覺得心裏很難受，往常我對付的人，都是對我不好欺負我的，可是現在對我好的我竟用了最殘酷的聖蟲控制他，奶娘，我不喜歡這樣。」

若蘭只好安慰，「等一切都結束了，再取了他體內的聖蠱，這樣你心裏也就不會再有負擔了。」

琳琅沉默不語，卻想着聶清歌當時裝醉的模樣，他心甘情願讓自己下蠱，為了什麼？

「奶娘，你從前告訴過我，男子鍾情於女子的時候，所說的話向來都是花言巧語，沒有例外嗎？」琳琅看着若蘭認真問道。

若蘭心中有種酸澀的情緒，她想到自己不堪的過往，於是點頭道：「琳琅，你要記住，奶娘跟你說過的話都不會害你，或許他們情到濃處說的話都是真的，但是也不妨礙他們過後背信棄義違背誓言，當時說的再信誓旦旦，也有反悔的一天，你不能被這些話輕易矇騙，也不要被男人蠱惑了你的心，萬事心中都要留一線，不要全信了他們的話。」

琳琅仔細想了一下，卻忽然搖了搖頭說道：「就算他說的花言巧語都是騙我的，那他也沒有反悔的機會了，被我下了聖蠱，那就只能今後對我言聽計從，而且奶娘……聶清歌他，是心甘情願被我下了聖蠱的。」

若蘭一驚，「你怎麼知道？莫不是木已成舟他想要蠱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