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四章 追查蹤跡

第九百零四章 追查蹤跡

玄武城背靠蒼茫的十萬大山,氣勢磅礴,萬仞山城所言非虛。山谷里瘴氣氤氳,常年穿鑿在蒸騰霧色的濕潤谷底,內里草木瘋長,一直以來受各道人士青睞,不僅是良木藥草,更是修鍊福地,因此一直有正邪兩派人士來往,算得上必爭之地。

如今玄武城的控制成了兩股勢力爭奪的焦點,而這靈藥谷近日以來盤踞的都是蠱煉毒蟲的修士,亦正亦邪,頗有異象,引來不少正派人士的側目。

在玄武城的賓客樓,四大家族各派代表一聚,聶清歌在天字房裏秉燭未眠,赤練般的火舌吞吐氣焰,在他肩膀上虯著蜿蜒直上,汗水岑岑順着肌膚滾落。

他想起這幾天來發生的事。

靈藥谷急來線報,魔教生事,如果這靈藥谷的天塹失守,今後兩方攻守勢異,正道人士的立場就變得無比被動,因此靈藥谷此番求援,正道人士無不請纓趕赴,他也是奉長老之命,領頭到城裏與其他家族接應。

卻不想,一路上出了狀況,如今與其說是他們要圍剿這魔教惡徒,倒不如說是讓人牽着鼻子走了。

自打入城以來,魔教的蹤影沒叫人發現,但是正道人士人心惶惶,反倒吃了不少虧。

聶清歌皺着眉頭養傷,燭台兇猛的抖了抖——屋外有人!

他急忙起身,見到黑霧一般夜色之中閃過一道更濃重的光影,連忙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抵在門前。

隱隱約約聽到陌生的腳步聲和嗓音。

「頭六頭六!」來人清了清嗓子,在案板上輕輕敲打,不仔細聽的話,還以為是啄木鳥的動靜。

這聲音持續了片刻,很快傳來回應聲。

「是我。」

蹬一聲,兩人對了暗號后,聲音小了下去。

聶清歌沉住氣,自己出手的話,拿住這兩人並不難,但是他深知魔教行事鬼祟,也不輕易落人把柄,如果就此出手,很可能打草驚蛇,於是忍住一時衝動,翻手壓住空氣中的流通,讓自己聽得更加清晰。循着腳步聲,聶清歌順着天字房的牆根一路穿行到了一條幽深的巷道旁。

在玄武城,這樣的樓宇和巷道十分常見。

看來的確有人圖謀不軌,聶清歌翻手伸出手掌來,從衣袖裏探出一柄淺色的寸長短劍。他的嘴唇一抖,催動法訣,臉色一沉,身體上冒出一絲絲的蒸汽來,卻不能如願地催動劍符。倒是身上遊走的氣息忽然差亂起來,在身體各處肆意遊走,不多時,右肩隱隱作痛。

聶清歌驚覺,這是蠱毒。

他小心翼翼地翻開上衣,兩根手指貼在皮膚上緩緩挪動,感觸到一絲悸動后,赫然發現深褐色的血痕居然蔓延了開來,隨着他催動法力,身體幾乎是要綻開一般地,從肩頭一路裂到了心口。聶清歌倒吸了口涼氣,這實在很詭異,以他的法力和天稟,不至於被這小小的蠱毒傷了。但出乎意料的是,這東西似乎比想像的更加堅挺,自己非但不能排除毒來,反倒是一動用法力,就會受到反噬。

如何解決這古怪的蠱毒呢?

聶清歌沒了主意,一籌莫展之際,屋外兩人似乎爭吵了起來。

「……聖女的話你也不聽,你瘋了!」

「你個蠢貨!現在是大好的機會!他們人都在這裏,這可是咱們的底盤,只要裏應外合——」

「混賬!現在是做這種事的時候么!聽聖女的,上頭自由安排……」

「管不了那麼多!現如今是最好的機會!」

兩人的話讓聶清歌頗有些在意,聽到其中一個耐不住性子就要動手,儘管身上還有傷,但他還是決定拼一拼。聶清歌催動法決就要動手,兩人的騷亂如何被按停,一瞬間的寧靜讓他眉頭微皺——該不會,自己暴露了……

然而不等他多想,另一道模糊的影子從黑夜之中傳出,他見到屋內的燭火陡然跳動,身前一個模糊,聽到另一個略顯滄桑的嗓音:

「你倆幹什麼呢?照計劃行事!」

「是……」

原本爭吵的兩人一聽到這聲音,一個個都冷卻下來。

聶清歌按住手裏的法決,看到三條身影穿梭在夜幕中,顯然是要離開客房,他猶豫了片刻,把燈盞熄了,靜悄悄跟上兩人。

這三道身影從玄武城穿過,在城裏的大街小巷上穿行,十分熟練,不一會兒便從城門的崖邊摸到一條小路。起初聶清歌以為這幾個只是嘍啰,既不會御劍,也沒有什麼實力,因此才慢吞吞地步行,但是到了密道前他才明白,原來三人是掩人耳目。

從這密道下去,玄武山的后側連出一條蜿蜒的山路,直直沒入高聳的雲霧間,既見不到出路,一踏入其中,也不見來路。

這邊是靈藥谷。

靈藥谷是霸聚在玄武城一帶的宗門,內里怪人居多,雖然與大長老聶寒有那麼一些交情在,但當中門人行事古怪,亦正亦邪,平日也不跟其他三大家族來往,此時召集他們抵禦魔教,也因此引來諸多猜測。

而如今,這幾個行蹤詭異,舉止古怪的人居然深諳這玄武城的大小通路,甚至一路到了靈藥谷當中來,並且十分熟練地在這迷醉的霧中筆直前行,這不禁讓聶清歌起了疑心。

除了查明他們的身份外,他更在意的,則是琳琅此時的處境。他知道,自己中了蠱毒之後,琳琅應該會有所行動。儘管天道的惡趣味並不可體察,但是聶清歌似乎也認識到這當中的惡趣味,這一次,他決定主動出擊。

然而就在他踏入谷中的第一步開始,就意識到氣氛的不對勁。

肩膀上驟然痛了起來,他慌忙扯開上衣,見到膿水從傷口裏汩汩滲出,胳膊傳來酥麻的感受,心裏一緊,慌忙掩住自己的口鼻——這濃厚的霧氣之中,只怕是有什麼埋伏。

一想到這,聶清歌就舉目眺望過去,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跟丟了。

他慌忙回頭,踏在一根酥脆的木枝上,「咯」一聲,四周響起銳利的呼嘯聲,伴隨着一陣帶有咳嗽的冷笑和口哨,聶清歌只覺得原本靜默的四周傳來了勁風不斷。

————————————————

玄武城,賓客樓。

次日晨,頭一回聚首的三大家族代表亂了套,這裏面最慌的就是聶清河。

原來當天夜裏出了大事,在這客房安榻一宿,代表幾大家族利益的出行弟子中,七條屍首被分成了四十四段,早晨醒來后,濃臭的血腥味兒彌散在空氣里,叫賓客樓的小二撞見,還未等報官,暫時讓人控制了下來。

逃脫一時的,則是各大家族前來的精英。

簡單地清點人數過後,矛頭竟然對準了聶清河。原來,聶家前一天夜裏也出了事,這作為頭號代表的聶清歌居然悄無聲息沒了蹤影,既沒有留下口信,也沒有任何蹤跡。暴斃的弟子裏,自然沒有他,而整個店裏上下,更沒人曉得他的行蹤。

這件事匪夷所思過了頭。

「該不會……是聶家的人監守自盜吧?」

風言風語傳的很快,更何況人心惶惶,幾家人的精英聚在一起,難免互生疑竇,尤其是在這種關頭。

「你們胡說什麼!」聶清河聽了這話勃然大怒:「清歌他絕不是這種人!」

「空口無憑,你要他出來與我們對質!」有人提議。

這就像是熱鍋炸開了油,頓時呼聲四起,紛紛要聶清河交人出來。聶清河也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急是急了,要他把聶清歌交出來,這不是說笑嗎——他自己也不知道這傢伙去了哪裏。

見他不交人,有人起鬨起來:

「你們瞧,他果然交不出來。我看,八成就是這個外表光鮮的傢伙乾的,他肯定是暗中勾結魔教,趁亂害了我們的師兄弟!」

一開始這本來只是個推測,但是在眾人的推波助瀾之下,不一會兒,「聶清歌殺人」幾乎已經成了既定事實,對聶清河的聲討也不再是「交人」,而是要他贖罪。

「一群瘋子。」聶清河拂袖要走,這些群龍無首,又年輕氣盛的各家精英哪裏肯放人,把他團團圍住,質問聶清歌的下落,甚至要聲討他們宗門,要「清理門戶」。

正爭論不休之際,窗格外嗖的一聲,只聽到「篤」一響,一束梅花樣的飛鏢釘在門柱上,一時間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下一刻,飛鏢上呲溜一聲,彌散出冰冷的幽藍色霧氣來。

「不好!他們動手了!掩住呼吸!」有人驚叫,意識到這霧氣恐怕有毒。

「媽的,竟敢找上門來!」眾人掩住鼻息,嘴上罵起來:「膽子倒不小,今天非要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一片叫打聲中,紙門扯開,走進來一位垂髫老者,長須半卷,如果不是裹在腰上,簡直能夠拖到地上。

見他鬚髮皆白,臉色紅潤,兩條麥穗一邊粗細的眉毛微微蹙起,伸手捻起鬍子,忽然放聲「各位冷靜。」

此言一出,整個客房抖擻了一陣,簡直有如地震一般的魄力。聶清河見多識廣,知道這是沉穩法力祭出的獅子吼,只是很少見到有人能如此精純地釋放出來,出了聶清歌和大長老聶寒,他很少見到這樣的功力。

果不其然,面對如此示威,眾人紛紛架起法器,嚴陣以待。

只是這老者微微一笑,道:「各位,放手。」

他「放手」兩個字一出,各人手中的法器紛紛震落。一個個臉上神情悱惻,簡直不可置信,在這怪老頭面前,竟然沒有一個有還手之力。聶清河勉強站穩,見到這老頭的服飾打扮,忽然想起一件事,慌忙恭敬起身,拱拱手,道:「原來閣下便是靈藥谷的謫仙藥王——黃岐黃仙師!得罪!」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側目,仍不可置信:

「他就是靈藥谷的谷主,黃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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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追妻:這個小妞有點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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