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六章 聖蠱

第九百零六章 聖蠱

琳琅在山間穿行,心裏卻一直在想最近父親的舉動。他先是動用了靈藥谷的勢力,在四大家族內部挑起了這次「反斗」的浪潮,又讓自己去接近聶家人,難道真的只是為了替母親復仇么?琳琅心裏有些困惑,循着靈藥谷中駁雜的路線,總算找出一條通路。

一路上吹着哨子,不久就來到了谷中一片埋伏的陣眼裏,哨聲的回應就終止在這裏。

她順着樹叢,匍匐下身,發現原本安插在此的教徒都失去了蹤影,四周靜謐得可怕,隨着她追尋哨聲愈發接近,才留意到,安插在此的特衛似乎有了目標。

一想到這,琳琅的心頭一緊,攥緊手裏的木哨,忽然想到一個可能——該不會是他吧?

她轉念一動,捏住哨子,輕敲兩下,叢林當中便傳來低低的回應聲——這木哨與蠱蟲是魂鎖相應的,琳琅一吹響,自然就有回應聲。

果不其然,「嘟嘟,嘟嘟」的節奏聲傳來。這聲音非常低沉,除了琳琅自備的循聲法門,其他人聽不到。

然而讓琳琅沒想到的是,這聲音竟然從身後傳來,甚至相距不到「咫尺之遙」!

她訝異地回過頭去,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斜抵在樹前,手掌橫劍,臉頰上滿是血漬。

「你!」琳琅吃了一驚,還沒來得及反應,這身影已經朝自己撲了過來——聶清歌手裏沒有半點法力,身上的血腥味十分厚重,一把將琳琅攬在懷裏,反手一劍,緩緩遞出,沒入豆腐似的,穿進身後一名壯漢的胸膛里。

琳琅回過頭去,見到這壯漢的眼裏滿是驚愕——他原本想來個出其不意,卻沒想到這聶清歌背後長了眼睛,更沒想到,會在這裏撞見這個女人。

「聖……」他一扭嘴,汩汩的血湧出來,聶清歌反手抽出,一腳把這壯漢踩到地上,抽出的長劍上吞涌的血痕,自手腕一抖,盡數抖落在地上。

收劍一氣呵成。

壯漢的臉色僵直,定格在了驚恐和意外的情緒上,最終軟糯糯地像一攤泥巴,沒了聲音。

琳琅倒吸一口氣,這聶清歌卻一聲不響,牽着她的手,帶着她繞過參天古木,兩人往後看去,見到山谷那頭,儼然一派屍橫遍野,四處彌散的鮮血和飛騰的蒼蠅從山腳蔓延到了山間。

聶清歌一路無話,牽着琳琅的手,他只是信步朝山底下去,翻手遞劍,流水似的在落荒幾人的胸口剜出一個創口,又像是沒事兒人一樣下了山。

到山外,聶清歌鬆了口氣,嗓子眼裏溫吞吞擠出聲音來:

「你沒事吧?」

琳琅咬咬嘴唇,眼珠子轉了轉,搖搖頭。

從靈藥谷出來,他們在玄武城裏找了一家小客棧,落榻之後,黃昏夜幕中帶着幾抹肅殺之氣。

「你沒事就好。」聶清歌道。

琳琅看着聶清歌,有一種恍然的感覺——她一時間不知道是蠱蟲起了作用,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從沒見到受蠱的對象有如此頑強的意志力和澄澈的眼神。

但一時間,琳琅也想不出其他原因,畢竟聶清歌身上的蠱蟲,是自己親手種下的。

「你……你身上的傷?」琳琅指了指聶清歌肩頭上的創口。

「不礙事。」聶清歌道:「只是之前無意的傷口,沒什麼大礙。」

種了這種蠱之後,催動法力都會變得很困難,這一點琳琅心裏很清楚,只不過她沒想到,這種情況下,聶清歌還有這麼強的實力。

「你今天……怎麼會在那裏?」儘管對自己的蠱毒十分有自信,但琳琅還是想問個清楚——她的這種蠱毒十分高明,對人的控制力並不是盲目的,而是紮根於強力的心理暗示,因此並不改動人的本性。

「去找你。」聶清歌的話十分簡單,眼裏也十分澄澈。

「唔。」琳琅掰了掰手指頭,又問:「那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那裏?」

聶清歌沉默了片刻,就把如何從客房跟蹤魔教,又如何陷入魔教包圍,甚至從他們口中得知最近的行動,這一系列的事都說了出來。

琳琅眨眨眼,問道:「這麼重要的事,不該先給大長老和其他幾家人商量商量?」

聶清歌眼光閃動,道:「理應如此。」

「但是你先跟我說了?」琳琅挑起嘴角,道:「不跟那些個正派精英們知會,先跟我這個來路不明的妖女說,可以嗎?」

聶清歌沉默著點了點頭。

琳琅開心的拍了拍手掌,心想九成九是蠱毒起了作用,只是不經意間,自己的施蠱法術又上了一個台階,居然能夠蠱惑於無形。

見到琳琅眉開眼笑,聶清歌的目光沉了下來。

琳琅抓起聶清歌的手腕,道:「不管怎麼說,總得讓他們知道一聲,小心防備魔教才是,不如,不如把這件事告訴給大長老,讓他老人家來定奪。」

聶清歌點點頭,只說了一個字:「好。」

兩人一番合計,決定等次日大長老等四大家族的后一批人馬抵達玄武城之後再去稟報,於是在這客棧里借住了一宿。

當夜月色渾濁,琳琅見聶清歌的房間里熄了燈,不緊不慢地找了個借口來到街頭上,押著身形到了庭院角落,從懷裏取出一張尼龍小紙片,紙片上放着幾塊饅頭屑。

她催動法決,引來幾條野生的蠱蟲,在蟲身上留了法力,吹響一個哨聲,便叫它們傳信去了——琳琅決定將計就計,把聖蓮教的初步計劃展露給聶家等人,來個誘敵深入釜底抽薪。

這計劃也是她父親的想法,兩人事前通過氣,下一步,便是要接近大長老,控制整個正派人士。

當天夜裏,兩人在客棧里住了一宿。琳琅看着窗外月色,嘴裏念念叨叨地,從懷裏摸出木哨,陷入沉思——這根精緻銅官木是少見的蠱術良品,實屬罕見,能夠在不損傷受蠱人的情況下控制受蠱者。

而這哨子,則是母親留給自己的。

十年了,琳琅摸着手裏的木哨,想起母親。十年來,父親對母親的死隻字不提,自己怎麼查,也弄不清她的死因,到今天,這個沉悶寡淡的老男人才告訴自己緣由。

而離復仇,似乎也只有一步之遙。

隔着牆壁之外便是聶清歌。

琳琅把耳朵貼在牆壁上,磚牆不厚,幾乎能聽到隔壁的聲音。她的心臟怦怦直跳,想起種蠱時候的情景,臉頰又滾得通紅,把手放在心口上,琳琅咬緊牙關,自己勸誡起了自己:

只要讓他把蠱毒種上大長老的身體,任務就達成了!

琳琅坐直身體,這一天她等了十年。

次日清晨,大長老聶寒率眾抵達玄武城。迎接他的,除了靈藥谷的長老外,還有另外三家的代表人物。

但令他疑惑的是,聶清歌和聶清河兩人都不在此列,靈藥谷的長老黃岐本人也不在,來到聚首的客棧后,他才了解到,原來此行遭到魔教阻撓,其餘三家人早趕往谷內了。

而玄武城此時的要事,只有聶寒處理最為妥當。

聶寒心裏已經明白了七七八八,他早料到,這趟「圍剿」行動並沒有看上去那麼和諧,隱匿了近二十年行蹤的魔教,不會忽然漏出一個如此明顯的破綻。

「你說清歌他是叛徒?」聶寒來到大堂時,見到屋裏人的臉色都很古怪。

這也並不奇怪——畢竟在場的,除了幾個排不上號的小廝,其餘都是三家的人——而這次行動出師未捷,反而讓魔教偷襲暗算,吃了個啞巴虧,這件事放在誰心上都不愉快。

但令他意外的是,一向正派的聶清歌,居然頭一個被指摘出來,當做是懷疑的對象。

「長老,您有所不知。事發當天早上,我們才跟聶清歌有了爭執。」

聶寒知道這件事,他看向朝他解釋的聶家弟子,問道:「又是那個來路不明的妖女?」

那人點點頭。

這幾天來,聶清歌像是著了魔一樣,跟那個妖女纏在一起,未免遭人懷疑。

「這姑娘現在的身份尚未查清,僅憑這個就推斷,未免太倉促了一些。」聶寒最清楚聶清歌的為人,他只當這是故意刁難,並沒有放在心上。

「倉促?」然而有人卻不這麼想。

「大長老,您是我們四大家族裏資歷實力最受人尊崇的大家,這種事,想來不會開玩笑——如果只是推測,我們當然不敢如此斷定。但是就在昨天,我們各家十幾二十名弟子死在他手上,這可是證據確鑿!」

如此斬釘截鐵的口氣,聶寒不用看就知道,是跟自己有過節的一家——他們速來跟聶家往來淡薄,平日裏不少使絆子。

「這話怎麼說?」聶寒憋著一肚子火問。

「怎麼說?」這家人的代表是個看上去年紀輕輕的領袖,但是眉宇之間滿是不屑:「這聶清歌聶公子早不消失晚不消失,偏偏在這種節骨眼兒上,出了這麼一檔子事之後消失,是不是太巧了一些?」

「閣下的意思是,清歌他畏罪潛逃?」

「不然還有其他可能嗎?我們合計搜查了一番,就連那妖女都不見了!」

「就是就是!」

「今天早上,虧我們大師兄在他房間里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已經派人查出他們從後山逃了——不出意外,這賊人怕是跟魔教有勾結,今兒一早,黃仙師就帶我們一行師兄去追捕你這寶貝弟子聶清歌去了!哼哼,到時候人贓並獲,這件事可就難堪了!」

聶寒這下明白了,其餘人都已經進到靈藥谷,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他剛想為自己這徒兒再辯駁兩句,從客棧外卻傳來高亢的女聲:

「誰說我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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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追妻:這個小妞有點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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