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三章 絕望的患者

小王愣了愣，臉都綠了，說道，「你這還什麼都沒看呢。」

趙冷笑了笑搖了搖頭說，「不必看了，這擺明了就是一份造假，你們看，這是當時我警方從這女人家裏拍攝的照片對嗎？」

小王點了點頭，她找來了當時負責此案的另一名刑警同志，他也覺得有些疑惑，聽着趙冷如此篤定，也來了興趣。

「你看，」趙冷的指頭指到了照片上一處頗大的景緻：「這是一個魚缸，魚缸里還有魚，你們拍攝的時間是早晨6:00，當時的氣溫是零下5度對吧？」

小王點了點頭說：「確實挺冷的，我們當時穿着棉襖去執行，不過這又怎麼了？」

「如果真的是零下5度的話，持續了一整晚的低溫情況下，這裏面可是熱帶魚，你看，讓人看了一眼，拍攝的照片上果然顯示出，魚缸里的魚是活躍着的三角形月帶熱帶魚。」

「這種魚不可能持續在零下5度的環境內，一整晚都沒有任何情況活下來，我想，停電的事情，估計是這女人在撒謊吧，你們想想。」趙冷說道。

小王恍然大悟說道：「這種魚缸我知道，養熱帶魚的魚缸內都有那種小型的溫度調節器，類似於暖氣，只要上了這種暖氣，魚才不會死，那天溫度那麼低，如果真的停電了，這些魚早就嗝屁了。」

小王的話逗得兩人笑了笑，同時，趙冷還補充道：「這種熱帶魚品種比較珍惜，依我看價格不菲，同時這個魚缸也不便宜，能養得起這麼貴的魚，但是你聽他們的證詞，電視機卻是一個半舊的，老式電視機，你不覺得這有些不和諧嗎？」

這麼說的話，小王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照片，說道：「確實這家裏的設施陳設還有一些戲劇，怎麼看都不像是統一的，倒像是一時貧窮亦是富有的人。」

「什麼人會是這樣的？」趙冷拍了拍腦袋說：「不妨再想想，他如果能和失竊案結合起來的話，這些東西到底是什麼？」

「贓物。」小王脫口而出。

沒錯，趙冷點了點頭，非常自信的說道：「你們現在可以去查一下這個女人的背景工作，如果半年來他都沒有任何正常的工作收入的話，那麼毫無疑問，他就是一個閑散人士，並且是一個有問題的閑散人士，這種案子我想到這裏應該也結束了。」

小王對趙冷的態度即使是刮目相看，簡直已經可以用佩服來形容了，她雙手抓住了趙冷的手掌，使勁的搖晃着說：「這可是大功一件啊，有了你這種智能，看來警局裏的案子迎刃而解了。」

趙冷無奈的搖了搖頭，她突然有一種感覺，好像自己生來就是這些犯罪手法一樣，又時不時的在腦海中聽到了冥冥中的一些聲音，這些聲音讓他頗感，興奮，又有一些熟悉。

小王興奮的離開了這裏，把新的安全歸檔之後，並指示出了幾個當地片警去進行新的一輪調查，不久之後，女人的犯罪動機和犯罪事實就已經明確下來一件督辦半年持久的懸案也迎刃而解了。

小王如此打算著興奮的離開了警局，帶着人手回到了女人所在的獨居室里，留下了一旁的趙冷和另一名警員在辦公室里尷尬的對視。

趙冷整理手頭的資料，瞥了一眼這名平時幾乎不跟他有任何交往的警員，問道：「還有什麼事情嗎？」

這警員尷尬的搓了搓手，先把趙冷吹噓一番。

「趙警官，您可真是料事如神，平時我們都有眼無珠了……」

「得。」趙冷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趕緊制止了他：「有什麼你直說。」

這警員小心翼翼的點點頭，說道：「我聽說嗯，你最近手頭比較閑，希望接一些有趣的案子，我這裏正好有一件不知道願不願意。」

看她吞吞吐吐的樣子，趙冷捂著嘴有些想笑，他揮了揮手說的，什麼案子直接告訴我吧。

這警員點點頭。

前一天晚上，黃昏后，陽光逐漸落下塵埃，第九醫院的床鋪終於結束了緊張的等待期，因為一個重大客戶，在這一天晚上出院。

「孟小姐，您確定你要一個人走嗎？」

孟小姐是一個年輕的女士，面容十分姣好，看起來簡直像是影視上的明星，只不過任何人提起此事的時候他都閉口不答，對一切相關問題也都是，能忍則忍，甚至有時候對着對方指頭，劈頭蓋臉的需要簽名的時候，他也只是揮揮手，不透露一個字。

昨天晚上他正在辦理出院，精密的手術已經結束，雖然說生命沒有任何問題了，可是醫院表示已經無法保住他的雙目，還有兩隻手指恐怕也無法像正常人那樣活動了。

孟小姐仍舊一言不發，就像他剛入院的時候那樣，臉上多了一絲憔悴，只不過這種憔悴並不是疲倦之後產生的困擾，而是對生命的無奈。

雖然她已經可以出院，但是醫院在人道主義的情況下決定把他收留到勘查病房。

劉醫生經驗老道，對這樣的病人他十分在行，畢竟很多年輕女孩都是因為這個原因，抑鬱成疾，所以他決定繼續觀察一段時間。

「孟小姐，你知道我們已經儘力了，這種情況發生了十分突然送醫的時間也比預計的要晚了那麼一段時間，所以眼睛，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你的生命和後遺症方面不用做過多的擔心，我想，只要你加快恢復的話，一定能和正常人一樣的生活。」

出乎意料的，孟小姐露出了驚詫的神情，她扁扁嘴說道：「正常人？現在的我還能算是正常人嗎？」

如果她的眼睛還是正常的，恐怕會露出鄙夷的神色，劉醫生在心裏想到。

沒有作過多糾纏，醫生安撫了孟小姐幾句，就退出了這間獨棟的病房。

晚上九點半，孟小姐撐著輸液桿，一個人來到醫院的休養公園裏，這裏神清氣爽，氣候宜人，四周都是知了的叫聲，似乎能喚起她對生的希望。

但是，自從她住院以來已經過了兩個月，在這裏徘徊許久之後，仍然沒有解決心頭的疑惑，那就是，我接下來該怎麼辦？我活着到底有什麼意義？

孟小姐想起兩個月之前發生的事，那是一次，照常的走穴活動。孟小姐在影視已經小有聲名，並且是一個多人看好的走紅新星，可以說是前途光明，往後的生活也應該是多姿多彩的。

在這種局面下，居然會發生那樣的意外，孟小姐咬着牙齒身體不停的哆嗦著，想到，如果沒有那樣的事，自己恐怕已經走上了前程光明的未來。

她接手的那部戲，可是當今網上沒有第2部的網紅乘坐很多人翹首以盼他的精彩表演，可是沒想到還沒有等到殺青自己的險峻之路居然就走到此為止了。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恐怕沒有任何觀眾會接受自己的偶像，居然是一個雙目失明的人。

孟小姐摸了摸自己的臉龐，右側臉頰上已經裂開了一道深深的傷口，這是在爆炸案發生的時候，一道鐵片和玻璃碎片，刺過來的時候戳在臉上，以及左臉上也有斑點似的小小的針孔，這些事，大樓倒塌的時候從從排氣孔的縫隙中爆裂出的針管向暴雨一樣淋在她身上的後果。

這些東西都已經無法修復了，她難受的摸了摸到路旁的樹枝，聽到了遠處的喊叫聲，那是護士的聲音，畢竟自己已經沒有辦法，獨自行動了。

按照醫院的規定，在沒有醫護人員的許可，她是不能隨意行動的。

更何況在公園這種危險的地方，隨時都有可能產生新的傷害，尤其是對於她這種剛剛雙目失明，還沒有適應這件事情的情況下，意外更更可能發生。

但孟小姐並沒有扭頭回去的打算，她藉著耳朵的靈敏，聽着知了的聲。

這聲音讓她想起了過去，想起自己在課堂上常做的一件事。

她兩步並作一步，來到河邊，藉著蟲子的叫聲，辨明了方向。

群聲當中，蛙鳴最多。於是孟小姐蹲下身用手指輕輕的觸碰濕潤的泥土，不久之後摸索著找到了一條清澈的小河，用修長的腿伸進去之後觸碰著冰涼的觸感，她一瞬間感受到了生的希望，但是轉瞬之間，兩眼之中的窟窿里流下了熱淚。

繼續這樣活下去，一點意義都沒有，孟小姐默念。

她藉著冰冷的河水，一步一步的來到河中央，半身已經沒入河中，心想着如果就這樣，整個人頹喪的倒下去屏住呼吸，或者讓自己沉在水裏，一切是不是就結束了呢？就好像噩夢蘇醒了一樣。

對，兩個月前發生的一切都是噩夢，並沒有發生什麼爆炸，她也沒有因為爆炸，臉上被一道鐵片和玻璃碎片戳刺到，也沒有因為大樓倒塌的時候從排氣孔的縫隙中爆裂出的針管向暴雨一樣淋在她身上而導致的左臉上斑點似的小小的針孔，更沒有雙目失明！

她的臉依舊白皙光滑，雙眼也還是所有觀眾所讚賞的那樣，是一雙顧盼撩人的大眼睛，每一忽閃，微微上翹的長睫毛便撲朔迷離的上下跳動，露出一對深邃如同黑寶石一般光澤的眸子。

孟小姐幻想着，她那天光鮮亮麗的參加完走穴活動后，她的名氣就更上一層樓了。代言、商演、綜藝、劇本都紛紛找上了她

她的行程越來越滿，每天都在發愁如何安排行程的問題，她的名氣也越來越大！終於，她登上的她夢想的殿堂，打敗了眾人，獲得了那座她一直魂牽夢縈的獎盃。

事業一帆風順，她的生活也是無比幸福，她收穫了令人羨慕的愛情，他們舉辦了一場無比盛大的世紀婚禮，她穿着潔白的婚紗緩緩的走向面帶微笑的俊逸非凡的新郎，她們莊嚴的宣誓，在觀眾的祝福中，他們甜蜜地親吻著

孟小姐痴痴的笑着。手不自覺的撫摸上自己光滑的臉龐，突然，她的手頓住了。

她的臉怎麼會這麼粗糙！「這不是她的臉，對，這不是她的臉。」

孟小姐喃喃道。

她繼續一步一步地向河中央走去，冰冷的河水逐漸浸沒到她的脖子。寒冷刺激着她的神經，她的腦袋越來越昏沉，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天，兩個月前的那場走穴活動。

她遠遠的看着，代替她參加活動的是另一位和她是死對頭的女明星。她微笑地看着她的死對頭前一秒在舞台上光鮮亮麗，后一秒發生慘烈的意外。

她的死對頭右側臉頰上已經裂開了一道深深的傷口，這是在爆炸案發生的時候，一道鐵片和玻璃碎片，刺過來的時候戳在臉上，以及左臉上也有斑點似的小小的針孔，這些是大樓倒塌的時候從排氣孔的縫隙中爆裂出的針管向暴雨一樣淋在她身上的後果。

孟小姐開心地笑了，她看着她的死對頭因為走穴活動上爆炸的意外而受傷毀容。看着她被送到醫院，看着她住了兩個多月的院，看着她經歷一場場精密的手術。

看着她就像剛入院的時候那樣，一言不發，臉上很是憔悴，只不過這種憔悴並不是疲倦之後產生的困擾，而是對生命的無奈。

看着她本可以出院，但是醫院在人道主義的情況下把她留下，看着她像醫生口中的很多年輕女孩那樣，都是因為這個原因，抑鬱成疾。

看着她的主治醫生對她說:

「.小姐，你知道我們已經儘力了，這種情況發生了十分突然，送醫的時間也比預計的要晚了那麼一段時間，所以眼睛，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你的生命和後遺症方面不用做過多的擔心，我想，只要你加快恢復的話，一定能和正常人一樣的生活。」

而她的死對頭露出了驚詫的神情，扁扁嘴說道：「正常人？現在的我還能算是正常人嗎？」

看着主治醫生口頭安撫退出病房后，她的死對頭撐著輸液桿，一個人來到醫院的休養公園裏，這裏神清氣爽，氣候宜人，四周都是知了的叫聲，似乎能喚起她對生的希望。

看着她的死對頭違反醫院的規定，避開護士的呼喚，循着蟲聲、蛙鳴聲找到一條小河。

看着她的兩眼之中的窟窿里流下了熱淚，看着她告訴自己繼續這樣活下去，一點意義都沒有。

看着她朝着河中央一步一步走去，半身已經沒入河中，心想着如果就這樣，整個人頹喪的倒下去屏住呼吸，或者讓自己沉在水裏，一切是不是就結束了呢？就好像噩夢蘇醒了一樣。

對，就是這樣，只要整個人躺下去屏住呼吸，或者讓自己沉到水裏，噩夢會過去的，一切都會結束的。

孟小姐的想法遲疑的在腦海中擴散著，盤旋著。

不久之後，她就真的醒了過來，但醒來之後卻發現自己還躺在病床里，四周潔白無瑕的情景彷彿是讓她墮入了一個新的輪迴，就好像在地獄中一樣。

「不，」孟小姐帶着沙啞的聲音喊道，然而聲音不像自己想像的那樣，是從喉嚨里發出來的，反而是遲鈍的在空氣中瀰漫着，「這是自己的聲音嗎？」聽着沙啞撕裂的響聲，孟小姐有些覺得不可思議。

連歌喉的嗓音都毀了嗎？孟小姐扭頭，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零件似乎還算齊。這時候她聽到屋外的走廊傳來聲音，因為眼睛見不到了，耳朵反而變得更加靈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