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天意
明嘉暗暗觀察了一下，時間較短，也看不出來什麼。
「奴隸的話。」明嘉微微皺眉，道：「南市吧，那邊經常有奴隸賣的。」
「南市是哪一條街？」假小子冒頭問。
明嘉張了張嘴，又嘆了一聲，「算了，我正好有空，也去逛一逛，大家一起吧。」
假小子暗暗一喜。
靈宏詫異的看了明嘉一眼，微微點頭，眼中露出好感。
三人掉轉馬頭，來到了南市。
在明嘉的帶領下，走到一處叫做「馬行」的地方。
下了馬，自有人來牽走。
在壺關，城內可以騎馬步行，卻不可以奔跑。
牽走馬的人會把馬集中到後院的馬廄，喂上草料，照顧起來。
門口的服務員看見來人，給了兩人一人一個木牌，上面刻有編號。
靈宏看了眼手裏的木牌，編號是二十一，假小子是二十二，明嘉沒有。
他是會員！
三人走進馬行，只見這裏面是一個一個的地攤兒。
奴隸都被捆着手，一個連着一個坐在地上，雙眼無神，表情麻木。
每個人胸前都掛着牌子，上面寫着數字，代表了不同的價格。
靠外側的都是一些年老的，精氣神很差的奴隸，價格會便宜一些。
靠里一點則是一些青壯和一些婦女，這些價格就會更貴。
再往裏甚至可以看到一些孩童，個個面黃肌瘦，而年輕女子則是一個也看不到。
三人邊走邊逛。
假小子幾乎看花了眼。
靈宏皺了皺眉頭，「壺關如此做，沒有人管么，我是說，那些士人，特別是儒家的士人。」
「這裏是溫侯的地盤，溫侯出身太平道，算是道教一員，儒家再強也不敢隨意招惹道教。」明嘉輕輕說道。
「太平教不是造反了嗎？」假小子突然問道。
明嘉饒有意味的看了看她，解釋道：「是張角造反，可不能算在整個道統頭上。
說話做事，要對事不對人，不能胡亂牽扯。
你知道這一句話出口，會牽連多少人么，許多太平道的人就是在觀里念經，哪裏知道什麼造反。」
「是這樣的嗎？」假小子看向靈宏。
「就是這樣的！」靈宏瞪了她一眼，非常肯定的說道。
就在這時。
忽然一聲鑼響。
明嘉三人抬眼看去，只見馬行的中心處，一塊幕布落了下來，露出一個圓形高台。
一個山羊鬍子手裏拿着一面銅鑼，剛才那聲鑼響，就是出自他的手。
「諸位客觀注意，今天是旺市，旺的可不僅僅是戰馬，還有另外一種馬！」
山羊鬍子躬身一禮，道：「小人趙二毛，祖籍遼東，家傳三代販馬，從不做倒手的買賣，求精而不求多。
您要是想買些下田幹活的馬，別找我，我這兒沒有。
但您若是想找個俏婢丫鬟，庭院護衛，找我就對了，保管叫您滿意而歸。
得嘞，就說到這，閑言少敘，駿馬拍賣會……開始！」
趙二毛說完，往台下遞了個眼神，立刻有人牽上來一批奴隸。
一共五個人，都是青壯，看樣貌要比門口擺攤兒的強不少，至少沒有面黃肌瘦，看上去應該是沒餓著。
五人都被捆着手，一個連着一個，個個低眉順眼。
假小子很好奇這些人為什麼這麼老實。
玉指戳了戳明嘉，問道：「無名大哥，你看這些人，都像是有膀子力氣的。
他們要是一條心的想跑，不一定就跑不掉，怎麼會這麼聽話啊？」
無名大哥？
也對。
自己好像沒告訴他們自己叫啥。
不過。
算了。
無名就無名吧。
他是來逛街散心的，以低調為主。
「看他們的額頭！」明嘉伸手指了一下。
假小子連忙看過去，只見這些人的額頭上，都畫着一些奇怪的紋路。
明嘉解釋道：「馬行的人販子，都在壺關做了登記，每家都有自己的專屬印記。
奴隸打上了哪一家的印記，就說明是哪家賣出的。
奴隸賣出之後，若奴隸逃了，哪怕逃到天邊去，只要沒跑出大漢天朝就沒問題。
任何一地的官府抓到，都會給送回來。
要是個人抓到了，人販子也會給予不菲的賞金。
抓回來后就是砍頭車裂，沒有好下場，逃是肯定逃不掉的。
所以基本上這些人只要是入了奴籍，打上了烙印，差不多都認命了。
不認命的都自殺了，不會出現在這裏。」
嘶！
靈宏和假小子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發明這種印記的人，真是太可怕了。」假小子下意識的感嘆了一聲。
肥貓噗嗤一下，沒忍住，笑出了聲。
明嘉臉一黑。
我怎麼就可怕了，我這麼做可都是為了大漢民族好不啦，會不會說話啊。
這裏可是并州。
是邊地。
來并州旅遊，怎麼能不事先查一下指南的呢。
不知道廣大的并州人民，往年遭受了多大的傷害嗎？
簡直了。
明嘉深深吸了口氣，往死里把那股不平之氣給壓了下去，不能生氣，不能生氣，人家就一小女孩。
氣度，一定要注意氣度。
咱現在稱孤道寡了，不是小山賊。
說話間，五個青壯奴隸經過兩輪叫價，被一個買家以八兩銀子買走。
當面點錢，交接控制符印，買家接過捆人的繩子，買賣就算完成了。
這些人的命運，自此就掌握在了買家的手裏，是殺是剮，都跟牲畜無異。
「這樣的拍賣，每天都有嗎？」
「怎麼會，奴隸又不是數之不盡的，今天是旺市才這樣。」
「溫侯此計並不複雜，草原上沒人看出來嗎？」
「看出來又如何，溫侯這是陽謀，算計的是人心，結合了草原上特殊的環境，他們別無辦法。」
明嘉面色帶着不屑。
現在草原上，烏桓、鮮卑、匈奴三足鼎立，互相制衡，又互相擄掠，仇越結越深。
這就彷彿是一場惡性循環的軍備競賽。
誰也停不下來。
他們只能不斷的搶掠敵對方的資源，拿到壺關去換取糧草、兵器和過冬的衣物。
誰停下來，誰就會成為壺關內被出售的奴隸。
靈宏想了一下，還真是如此。
想要停下來，就得破壞三足鼎立的局面。
可是誰敢呢？
別看壺關現在明嘉手裏，暗地裏，那可是諸多世家叉子下的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