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當年媽媽就是這麼教我的！

李維的這位新鄰居名叫蓓絲特娜，從外形上來看，就是一名稍微有些超標也有些另類的霜巨人。

她此刻雙目無神且毫無形象的癱坐在一處覆蓋着藍色的冰塊，由各種璀璨財寶堆積拱衛的白金王座上。

這般磅礴的財寶積累，已然不遜色於一些古龍的收藏了，而其中很多奇形怪狀的黑色石頭，若是被識貨的法職者看到，怕是眼珠子都能瞪出來。

因為它在耐瑟時代，有一個家喻戶曉且價值連城的名字———

黑金！

根據大奧術們的分析，這種『黑金』中含有至少30多種稀有金屬元素！

將其以某些特殊的方式提取出它們，並加入到鋼材中混合冶鍊，所得的『合金』就能獲得甚至超過秘銀裝備的特性。

有位大奧術師曾經用它打造出過一批黑金魔像，結果玩到一半就直接被宣佈破產清算了...

因為它在於深海海床中被發現之前，大多數都還來自天外隕石，少部分火山噴發時也能發現，價值高昂。

一塊拳頭大小的黑金，足以換取幾倍的秘銀，上百倍的黃金！

蓓絲特娜也是一次偶然間於浮冰之海的深海海床中發現了一些帶了回來，結果發現『母親』很喜歡它。

於是每次去浮冰之海狩獵海豹或是逆戟鯨時，她都會嘗試帶一點回來。

即便那裏漆黑一片、深海高壓、且經常有各種龐大混沌的海獸出沒，伴隨着各種未知的風險。

結果母親卻是再也沒辦法來主物質世界看望她。

但這個習慣卻是持續了下去。

若是有其他巨龍看到她這堆疊如山的寶藏的話，八成兒會嫉妒到蠢蠢欲動做一回亡命之徒。

不過看樣子蓓絲特娜此時心情卻明顯不怎麼樣，尤其是在面對自己的老鄰居獸人的時候。

因為在食物短缺的時候，獸人也會偶爾在霜巨人的食譜中客串一下。

不過在有選擇的情況下，哪怕是霜巨人也不太喜歡獸人的味道，微酸，發澀，還格外的柴。

所以蓓絲特娜從來都不吃獸人，確切的說，也許是受她『母親』的影響，在生存不會遭到威脅的情況下，她都不會選擇將智慧種族放在自己的菜譜中。

但這也不意味着她就會對其他生物太過仁慈，仁慈這種美好高尚的品德，在世界之脊這樣優勝劣汰的環境中，很容易結下惡果，且不合時宜。

她記得自己尚且年幼的時候，就曾經因為不忍而放跑過一名膽敢跑到她巢穴里偷竊食物的小獸人。

結果第二天那名獸人的父親就帶着一隻獸人小隊前來了，還叫囂著要她束手就擒，從此成為他們部落的奴隸？

幸好她豢養的『大兒子』大白正好從浮冰之海狩獵回來，和她一起將那群膽大包天的獸人全都撕成了碎片。

那也是她第一次嘗試吃獸人肉，不過只咬了一口她就噁心的吐了出來...

她還不想因為這種問題就遭到『母親』的唾棄，即便是『母親』從未對她提出過任何要求，且往往很多年才會順道來看望她一次，而現在...更是不太可能來到她面前了。

蓓絲特娜正準備將這些令人作嘔的獸人獻祭給憤怒主君科斯徹奇以完成母親放長線的任務，但在看到滿身猙獰傷口的獸人後，又稍微來了那麼點兒興趣。

於是用一隻手撐著下巴，有氣無力對着獸人酋長奧納羅姆詢問道：

「說點兒能讓我感興趣的情報吧，這樣我可以在將你們獻祭給憤怒主君前，提前結束你們的痛苦。」

在聽到憤怒主君這個如雷貫耳的名字后，奧納羅姆瞬間就覺得自己腮幫子裏都開始牙酸起來，同時一股苦澀荒誕的情緒瀰漫上心頭，心說自己從來沒聽說過這位龍女王還信奉那個殘暴無度的惡魔啊！

雖然憤怒主君的確是絕大部分霜巨人所信奉的神祇，即便他在成為無底深淵第23層冰凍廢墟的領主前，還只是一名人類。

若是真被獻祭給那個一心只想向當年殺死他的天界英雄格溫哈維夫復仇和如何『拯救』主物質世界的瘋子的話，那便真的再糟糕不過了。

不過他同樣不敢在這時候就尋求寬恕，因為同樣出身世界之脊的他，深深的明白一個道理，在沒有任何實質性好處的時候，任何軟弱的求饒，都只會激起對方的厭煩甚至怒火。

因此他只能小心翼翼的組織起語言，並且力求第一時間引起對方的興趣：

「偉大的瑞德冰河踏破者冕下，我，影月氏族酋長奧納羅姆向您致敬。

「我想您一定也看出來了，我們影月氏族剛剛經歷了一場慘烈的敗仗。」

至於為什麼對方有那麼多的名頭和稱號，卻偏偏獨選『瑞德冰河踏破者』這一個呢？

原因也很簡單，瑞德冰河踏破者這個稱號，實質上對於獸人來說，簡直就是他們種族難以介懷的恥辱。

當年受到越加頻繁的小冰河期影響，蓓絲特娜不得不帶着自己的霜巨人族群朝着世界之脊南側遷徙。

早就在世界之脊上紮下根來的獸人們自然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這麼一個強敵來搶佔他們的地盤。

於是一場由霜巨人和獸人的戰爭於瑞德冰河上打響。

而由於霜巨人族群數量相對稀少的緣故，獸人一度佔據了上風。

眼看着就能將這些該死的霜巨人趕回無盡冰原上去時，身為這隻霜巨人首領的蓓絲特娜『有如神助』般，一錘竟將小半個瑞德冰河的上層冰床轟的粉碎崩塌。

至少四萬以上的獸人，就此沉入無盡冰洋的海底，直至時間的盡頭。

而蓓絲特娜也就此一戰成名，並被冠以瑞德冰河踏破者的名號。

也許對於蓓絲特娜來說，只不過是多了一個可有可無的名號，但是對於獸人來說，便是無盡的恥辱！

在聽到自己的酋長為了保命，竟然拿這個獸人之恥的稱號來討好女巨人，包括耐瑞奧在內的幾名獸人，都深深的垂下了腦袋。

「噢，這我倒還真是不稀奇，你們獸人吃敗仗不都是家常便飯的嗎？」

蓓絲特娜對這個名號倒是絲毫不以為意，反而竊笑着說。

她的旁邊的巨人守衛也跟着笑了起來。

就連四頭環繞在王座周邊的白龍們也跟着發出『嘎嘎嘎嘎』的怪笑聲。

但面對這般嘲諷，奧納羅姆不但不敢有任何怒色，反倒是把腰彎的更低了：

「事情是這樣的，我們影月氏族在獅鷲山脈的河岸旁，發現了一隻新生的勢力，一塊由銀龍統治的領地。

「我們的入侵失敗了。

「而現在，他們也成了蓓絲特娜冕下您的...新鄰居！」

蓓絲特娜，在聽到那是一塊由龍統治的領地時眸光微微發亮，但在聽到最後一句時，卻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獸人，你是在挑釁我去消滅掉你的仇敵嗎？是你腦子不夠用了？還是覺得我太蠢？嗯？」

不過奧納羅姆對蓓絲特娜的這個反應似乎也早有預料，於是繼續解釋道：

「自是不敢有這種心思，但我想說的是，您的這位新鄰居，的確戰力強大，他們目前還只是暫時紮下腳跟，但隨着他們的發展，在不遠的未來，幾乎是一定會進軍永恆荒野的！

「因為那頭銀龍領主，可不像是那頭守護之龍銀翼那麼毫無追求，正相反，他對殺戮本身沒有絲毫抗拒，且野心勃勃。」

奧納羅姆一開始也的確以為那頭突然竄出來的銀龍是北地守護之龍銀翼，但隨着他的回想，對方的體型雖然龐大，但和上古巨龍的差距還是比較明顯的，更像是一頭剛成年不久的銀龍。

而據說那頭守護之龍銀翼，從未有過製造大規模殺戮的紀錄。

如果今日出現的是它的話，它一定會阻止獸人的入侵，卻絕對不會一上來就是殺傷力巨大的寒冰吐息，加上獅鷲群碾壓點名殺似的突襲。

這更像是一頭狂暴紅龍的做法...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加上對方領地中出現的層出不窮的『邪惡』物種，奧納羅姆篤定，這頭銀龍絕對不是什麼善茬，說不定就是頭和五色龍混血的奇葩異體龍。

而他也早就聽說過關於蓓絲特娜的事迹。

據說她小時候曾是一名被霜巨人遺棄的棄嬰，後來被一頭巨龍撿到撫養過一段時間，所以漸漸成長以後，就對飼養奴役巨龍有了濃厚的興趣。

但世界之脊上的巨龍，十有八九都是低智的白龍。

養的白龍多了，自然也就有了白龍之母、龍女王等相關的稱號。

他相信，對方一定會對那頭銀龍有興趣的。

雖然那頭銀龍不一定被殺死，但被一頭喜怒無常的霜巨人奴役的話，也算是場不錯的報復了！

「哦？那位領主居然不是銀翼？這倒是有些意思了。」

蓓絲特娜收回目光，修長白皙的食指不住在王座的扶手上敲擊著，讓整個寒冰大廳中不住回蕩起彷彿能夠讓心臟的律動也隨之共鳴的顫鳴聲。

「行了，我知道了，帶我們的客人下去吧，先讓他們沒有多少痛苦的安息，再送他們去見憤怒主君，獻祭的好處，你們自己平均分潤吧。」

蓓絲特娜終於坐直了起來，像是耗盡了耐心，對着幾名獸人揮了揮手。

「不！！！蓓絲特娜！龍女王！你不能這樣！我們可以投靠在您的麾下的！」

奧納羅姆萬萬沒想到自己費盡心機，換來的依舊是這樣殘酷的命運，頓時極力抗拒起來。

但他剛剛掙脫開兩名霜巨人的大手，就被蓓絲特娜從銀色的發束上取下一枚黑金打磨而成的飾品彈出，將這名接近傳奇的獸人砸的噴出兩道鼻血仰天倒地，身體抽搐的被獸人拖拽了下去。

至於其他幾名包括耐瑞奧在內的獸人面對龐大魁梧的霜巨人自然沒什麼反抗的能力，如同被抓雞仔似的拖拽了下去。

「獸人！太髒了，你們願意投靠，我還不願意收呢！」

蓓絲特娜看着被拖下去的獸人輕啐道。

這時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指向身旁一頭白龍道：

「二白，今天輪到你去做獻祭紀錄了，再錯一個字，你這月的伙食就沒了！」

那頭名叫二白的青年白龍頓時嚇得被自己的寒冰吐息嗆的自鼻孔噴出兩道白霧，用爪子指著自己的腦袋瞪圓着眼睛抗議道：

「噶？怎麼又是我？明明上次就是我做的紀錄來着啊！」

蓓絲特娜蹙眉道：「因為你上次的工作出錯了！險些把憤怒君主氣的把投影降臨到主物質位面，這次是作為處罰！」

二白頓時快哭出來了，「媽媽不要啊！憤怒主君雖然傻，但是記性可好了！我再去的話他怕是真的會將我的腦袋塞進肛門裏的！」

「大白！帶着兩個妹妹一起，將你這個傻弟弟給我拖下去，監督他這次的任務，若是你也犯蠢，我就把他的腦袋，塞進你的**兒里！」蓓絲特娜沒好氣道。

「噢！」兩頭年幼一些的母白龍聽到母親的這句氣話明顯興奮了起來，似乎對母親描述的畫面極感興趣！

待所有人都下去后，蓓絲特娜這才揉了揉自己頭疼的腦殼兒放鬆下心情，同時也感到一股難以言喻的孤獨瀰漫心頭。

雖然在外人看來，她蓓絲特娜是睿智的贊達爾人，是寒霜部落的女王，是冰風谷往日的主人，是威風凜凜的北境守護者，是不容侵犯的北風呼嘯的君王，是那個一錘葬送獸人四萬大軍的瑞德冰河破碎者，是手底下飼養著巨龍的白龍之母和龍女王。

但誰又知道，在她蓓絲特娜眼中，除了自己的『母親』，無論是自己同族的霜巨人們，還是她飼養的白龍們，都是一群讓她有時感到絕望的...蠢貨呢？

在所有花樣百出的名號中，只有那個『睿智的贊達爾人』才稍稍符合她的心意。

在母親的悉心教導下，她的確成了一名另類的霜巨人。

但也正是因為『睿智』，才會倍感孤獨。

尤其是在一群人均智商水平還沒逆戟鯨高的鬼地方...

「真的...好累啊...」

她在自己的王座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然後想着那名獸人酋長帶來的消息：

「一頭奇怪的銀龍嗎？」

「不如...去見見？若是智力的確比家裏的那群憨批高的話，再認個『兒子』也不是不行吶，正好跟那群蠢貨立個可以學習的榜樣。

「那就...走着？

「嘿！走着！」

說着她雙手一拍，從王座上躍起，頭上的一枚髮飾亮出魔法的靈光。

於半空中時，她竟是迅速縮小了起來，成了一名『人類』。

而身上的衣服和裝備也隨之一同縮小。

不過即便是變形縮小成了一名人類，接近6尺的身高和那令人難以輕易挪開目光的偉岸胸懷，也依舊讓她顯得鶴立雞群。

這是她『母親』為她親手製作的一套魔法物品之一，也是送給她的唯一一次的『禮物』，可以讓她自由的變形成多個『有記錄』的物種。

而她童年時，也是依靠它的存在，安然躲過了許多致命的危機。

「嗯！不愧是媽媽唯一養過的崽！就是如此的美麗凍人！」

蓓絲特娜對着寒冰大廳的冰晶鏡面轉了轉身打量了一番，對自己的變裝滿意的點了點頭。

然後大步朝着寒冰大廳外的風雪中走去，張開雙手對着瑟布林河的上空吶喊道：

「兒賊！凍住不許走！媽媽來愛你了！！！

「嗯！就是這句台詞了！

「酷爆了！

「敢反抗，就先揍上一頓！

「打到喊媽媽為止！

「嗯！當年媽媽就是這麼教我的！

「哼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