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漆黑的凝視

此刻呈現在李維面前的，就是一個大到有些誇張的存在。

變身史萊姆套娃的李維此刻站在它的胸口前，卻頗有種在藍星時面對樂山大佛的渺小感。

它通體看上去就像是一尊石像，但卻更像是某種活體金屬構成，通體是徹底的漆黑色，只有最外層的甲殼，才有一絲反光。

並且他的後背隆起，似乎有些變形，看起來似乎藏了什麼東西。

雖然基本上也是個類人生物的輪廓，但卻沒有哺乳動物的雄性特徵。

很難想像這樣體積的生物，要以什麼作為進食才能維持它的生存，又或者，它並不需要以生物為食，而是某種能量？

的確，如此體型，也許本身就不適合在陸地上生存才對。

如此超常規的軀體，單憑本能的一舉一動，都可能是毀天滅地的聲勢。

它活着時，一定很強大吧...

然而令李維感到遍體生寒的是，如此強大的『生物』，卻是千瘡百孔，幾近支離破碎的程度。

它也就面部保存相對完好，自耳後的腦殼兒，儼然已經徹底消失，顱內也是空空如也，僅剩些許類似腦垂體組織的根部尚存。

胸腹之下更是破了一個可怕的空洞，各種完全迥異於人型生物的破損組織就這樣敞露在外。

但以李維某種直覺來說，這些似乎還不是它的『致命』傷。

一把通體銀白混雜了科技與聖潔之感的『長槍』，將它整個胸口穿透，只餘一把螺旋狀的槍桿在外。

這才是它的真正的『死因』。

李維沉默良久，深吸口氣，這才重新開口道：

「卡卡，到底是什麼情況？彙報一下。」

卡卡的聲音於腦海中響起：「嚴格來說...似乎也沒有出現太危急的情況，看見它胸口的那把長槍了沒有，它剛一出現波動，似乎就被那把長槍內的某種能量給壓制了下去。只是資料庫中殘留的一些破碎文件無不顯示出這東西的威脅程度在最高一等，我只是一個人工智能，又失去了絕大部分數據，擔心自己自己搞不定，所以計算一下，還是得趕緊把你給喊回來才能安穩工作。」

」......「李維忽然很有種把這傢伙格式化重啟的衝動。

但卡卡卻像是檢測到了他的思維波，有恃無恐道：

「瑪斯塔，我跟你說哦，格式化也是沒用的，AI模擬心智的調控選項模塊早就壞了，程序只能自動根據指揮官潛意識的性格自行匹配生成，也就是說，你即使把我刪了重啟，我還是我....不一樣的...停停停！我錯了！還是有區別的，我資料庫模型都沒重建好，你現在重啟的話，我這八年可就白乾了啊！」

聽到這裏，李維才絕了『掐死』它的衝動。

的確，人工智障可以死，資料庫是無辜的。

那是他李維和整個澤蘭迪亞的寶貴財富。

「明明也是我的！」卡卡據理力爭道。

李維懶得鳥這個智障，想了想，問道：「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你說清楚一點兒。」

「只是檢測到它身體的活性出現上升，偵測到輕微幽能波動，還有...一點思維波動。」

「腦子都沒了還能有思維波動？」

李維也是驚了，但旋即就被更加重要的訊息吸引了注意：「等等！幽能波動，也就是說，它很可能是虛空生物。」

「大概率如此，很多宇宙中最古老的生命，大多是以幽能為食的虛空生物。至於腦子，越是進化到高等的存在，這種『致命弱點』的存在性就越加不重要，只要它『蘇醒』過來，並汲取到足夠的能量，一切物質側的存在，都能夠迅速再生。」

卡卡說道這裏，似乎也有些不確定道：「在你所說的那頭『邪物』出現的瞬間，它似乎表露出了...進食的本能...它想吃了那頭邪物...」

李維聞言再次有種莫名驚悚的感覺。

尼瑪，連邪物都想吃...

真不愧是虛空生物。

李維想了想，問道：「既然有這把長槍的壓制在，那我們的動作，是不是可以稍微邁大一些？比如...對它檢測一下，它到底是不是你資料庫中的那個造物？」

「風險依舊存在。」卡卡道。

李維點了點頭。

是啊...風險依舊存在，面對這樣未知且強大的存在，哪怕是最渺小的風險，一旦發生，都不是他們這些『螻蟻』可以承受的起的。

就像是海邊擱淺的鯨魚，一些小生物想分食它的屍體的話，要面臨鯨爆的生死危機。

就在這時，卡卡突然補充了一句：「不過即便不進行接駁的話，以目前得到的信息來看，它也大概率不是來自我的那個宇宙。」

「嗯？」

李維對此倒不算意外。

也許『穿越』這種事情的概率極低，但將其放在整個多元宇宙這個廣袤的尺度來看卻是一件極為常見的事情。

即便是放在科瑞爾大陸上都並不鮮見，但若是兩個存在都從同一個宇宙穿越而來，又穿越到同一個位面的話，這種指數疊加的概率，就近乎於奇迹了。

「因為我在它的身上，沒有找到任何能與我系統接駁的『拘束器』。」

「拘束器？」李維還是頭一次聽到這個名詞。

「是的，一種植入式虛空幽能控制器，可以通過操控幽能的釋放量，以達到既能操控對方工作又不至於讓其失控的閾值，而一旦瀕臨失控，也可以直接中斷幽能供給，以達到讓其『沉睡』的目的。」卡卡解釋道。

聽到這裏，李維此刻那對『綠豆』似的小眼睛微微一亮：「幽能拘束器？這東西...好像可以有啊。」

「駁回，目前我們還沒有足夠證據證明它和戰爭使徒是同一種生命，所以即便我們在這個世界研發出了類似的幽能拘束器，也有很大可能無法達到駕馭它的目的，瑪斯塔，它的風險...」

但這一次，卡卡還沒說完，就被李維打斷道：「關鍵它已經出現在了我們的領地里，不加以限制的話，它的潛在風險難道不是更大嗎？」

卡卡突然出現了良久的沉默，似乎是在對各種可能性進行類比。

然後才道：

「也許，您是對的。

「已將幽能聚束器研發加入澤蘭迪亞發展計劃中。」

「很好，就這樣吧。」李維最後看了這個龐然巨物一眼，點了點頭，然後驅使著套娃蕾姆璐一蹦一跳的離開這座已經被史萊姆肅清了所有生命的死寂之地。

然而就在李維的身影即將消失在這片地下空間時，那名身處黑暗的『巨人』，眼球像是微微轉動了一絲，泛出一縷幽光，又轉瞬間黯淡下去。

「姆噫？」

一隻史萊姆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本能的朝深處黑暗中的存在看了一眼。

不過以史萊姆的智商，也察覺不出什麼不同。

因為無論從任何角度看過去，都是一樣的。

當你凝視它時，

它也像在...

凝視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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