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七章 你已經被你老媽批發賣給我了
從另一個世界而來的李維無比深刻的明白，當社會進程的發展開始出現大量剩餘資產時，那麼資產的保值甚至是增殖，就成了一件迫切的需求。
在這種剛需之下，類似銀行這種金融屬性的機構必然會應運而生，就比如藍星早期的錢莊，又或是西方的『長凳』———貨幣兌換商。
其實科瑞爾也早就有了類似的存在，財富女神沃金的財富聖殿某種程度上充當了這種角色。
只不過它們服務的對象，基本都是那些手中掌握著大量生產資料的貴族亦或是有着貿易需求的商人們。
信徒的數量及層面與交易規模的限制，幾乎都將沃金牢牢釘死在了弱等神力這個尷尬的境地。
隨着劍灣海洋貿易的興起，這種交易規模也在逐年擴大，大部分較為幸運的貴族們的資產隨着投資海洋貿易也在滾雪球般迅速擴張著。
也就在這時，突然從幽暗地域冒出的李維帶着他的霍格礦業直接將北地三個最重要的城邦直接拉入了第一次工業革命時代，讓工廠與機器逐步替代了手工勞動。
隨着近半個世紀過去和近三代人的積累，這種工業化的進程加上海洋貿易的壯大源源不斷的將西陸的財富匯聚於北地，間接催生出了大量類似老約翰和鐵鎚家這樣手中掌握一部分資產甚至是生產資料的群體。
又由於身為主導者的李維所定立的較為寬鬆的規則標準，使得越來越多原本在這種變革浪潮衝擊下失業的階層可以通過自己的勞動與積累向著前者不斷轉化。
可以說整個北地的民間，已經積累了一筆極為可觀的財富。
而如今，李維只不過是要好好的將這筆沉澱下來的資金好好利用運轉起來罷了。
民眾能夠獲得資產安全上的保障，北地的發展也能獲得一筆巨量資金作為啟動的引擎。
這是雙贏。
而為了達成這種雙贏，李維不惜親自現身為北地聯合發展銀行進行站台剪綵，並發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說，並獲得了下方狂熱民眾們的喝彩。
原本李維還準備了不少為了取得『儲戶』信任的營銷手段，比如此次存儲額前十名一人送套米納斯提里斯的房產、參與存儲就送桶裝壓榨油什麼的，可看看現場的踴躍程度，一時間有些懷疑自己會不會用力過猛。
事實上李維有些低估自己如今的影響力了，作為一名讓米納斯提里斯從無到有的開拓者，影響輻射三代人的初代城主，他在白城乃至北地的威信，已經足以承擔起這座銀行的公信力，至少是對於澤蘭迪亞的民眾們而言。
因為他早就用這半個世紀的時間，通過種種事迹向民眾們證明了一件事情：
跟着他李維，有肉吃...
尤其是那些來自銀月城的富商們，提起白城內如今那些有價無市的商鋪就是一泡淚。
因此在聽聞這位銀龍城主又有大動作時，他們就敏銳的嗅到了機會！
只不過跟那些盯着儲蓄業務的普通民眾們不同的是，他們看上的，更多的是銀行的貸款與轉賬業務。
隨着月海戰爭的落幕與路斯坎的戰敗，可以預見的是，隨着海盜的大量減少，海貿風險的降低，劍灣上的海洋貿易將會變得空前繁華。
有把錢存銀行等待利息的功夫，他們的資產可能在一年裏就能翻上幾番。
而這時的低息貸款，簡直就像是在送錢啊！
事實證明無論哪個文明世界，都免不了形式主義，即便李維已經極大的壓縮了眾人的演講稿，卻依舊澆不滅那些受邀嘉賓們蹭熱度刷聲望的熱情。
以至於那位秘銀廳的盾矮人在突然忘記稿件台詞時，終於有忍受不住的民眾嚷嚷道：
「憋說啦！我們都信了！快讓我們存錢吧！求求你了！」
「就是！再等下去怕是額度都不夠用了！」
好在那位盾矮人也是個懂得變通的主兒，被打斷了發言的他不僅沒生氣，反而笑呵呵的請示李維道：
「哈哈，那就不耽誤大夥兒掙錢了，李維斯冕下，你這銀行現在算不算是正式開業了啊！算的話我現在就先下去了啊！我感覺再拖下去待會要被人拿鞋拔子糊臉了！」
台下頓時一陣歡快笑聲的海洋。
李維也是哭笑不得的點了點頭，銀行大門的門衛這才讓開了道路。
已經快將第一城主幹道給堵塞的排隊民眾就『噢』的一聲，一股腦的湧入了銀行的業務大廳，手中無不是提拎着叮噹響足以讓盜賊們眼紅的錢袋子。
為了預防今天可能造訪的盜賊們，牛頭人雷恩和斯嘉德這隊好基友可是帶了足足兩個連隊的巡衛兵對排隊人群進行嚴防死守。
看着火爆程度足以碾壓隔壁世界某個時間段售樓處的現場，李維鬆了口氣之餘，直接對着空氣道：
「大姐你就別折騰了，用不着你站台了！」
腦海中頓時響起女神的憤恨聲：
「那你怎麼不早說！我為了今天的神降儀式光是衣服都試了好幾百套，髮型換的都快打結了！結果你就跟我說不用我出場了！？沒你這樣放鴿子的啊喂！」
李維也是無語道：「你好歹也是個女神誒！為了這樣的小事下界站台本身就有些掉位格的好吧！」
「那當初求我下界顯露神跡的是誰？忽悠我說這是一個傳播財富信仰積攢信徒的好機會的又是誰！」沃金得理不饒龍。
李維頓時頭皮發麻，發現自己犯了個經驗主義錯誤，那就是別看沃金慫歸慫，但也不能拿弱等神力的女神就不當回事兒啊。
只好委婉解釋道：「這不是之前低估了你的威望嘛！不信你自己感受一下，有沒有覺得原本桎梏的神途，出現了一點點的...鬆動？」
那邊的聲音頓時沉寂了下去，緊接着像是有些害羞靦腆道：
「唔...那倒是有一點點啦。」
事實上何止是一點點，當銀行、交易轉賬、儲蓄、貸款等這些概念，經由李維之口向整個北地這天湧入米納斯提里斯至少上百萬的民眾宣佈時，身在明水界的沃金就感覺自己原本已經停滯了好多年的神職陡然裂開了一條縫隙，然後被強行灌進去了好多好多東西...
那種彷彿被驟然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又被教授了許多新姿勢的感覺，簡直讓沃金險些當場升天。
她已經有種直覺，只要隨着銀行的金融業務向著整個科瑞爾大陸輻射，她很有可能穩步晉陞中等神力，而若是讓業務發展到其他位面，若不定...強大神力也未必不可能。
一想到這裏，沃金此刻溫潤如水的雙眼就忍不住微微眯起。
總覺得自己當初的選擇真是太正確了！
這頭小銀龍簡直就是自己的幸運星啊！
而之所以反應這麼大，無非是想掩飾自己的異樣罷了。
要不然誰願意沒事兒跟站街女郎似的拋頭露面啊！
她沃金也是個要面子的神好不好！
但李維的下一句話就直接讓她氣尿了：
「那不就行了嗎...就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了哈！有事兒先忙了。」
沃金的聲音當即飆高了三倍：
「我我我我賣乖？提比利烏斯！你給我記住了！我生氣了！」
哼！養不熟的渣龍！
沃金直接將李維拖進了聊天黑名單。
腦子裏驟然清靜下來，李維先是愣了愣，旋即警醒的抬頭看了看艷陽高照的天空，眼見沒有晴天霹靂的跡象才算鬆了口氣。
總之這位女神消停了下來就好，反正以李維對這位女神的認識，也就氣個三天的事兒，過陣子就自己找上門了。
就在他準備回第七城議事廳時，就突然感覺一陣異動，本能的看向自己爪背上已經被沃金封印的神力徽記上。
那是當年提亞瑪特強塞給他的神力徽記———權賜之爪。
憑藉它李維每次可以強行召喚一頭周邊的惡龍為他作戰，如果沒有，那麼將自動有一頭來自提亞馬特神國的龍族戰士來為他效勞。
只不過現在它的『定位系統』被沃金給封鎖了。
當然，即便這功能封鎖了，李維也不敢夏姬霸亂召喚，萬一直接從提亞瑪特大娘的神國里召喚出個頭鐵的五色龍大佬怎麼辦？
迄今為止，李維也不過是用它來強制召喚過那頭將密瑟能核帶走的黑龍。
似乎是叫...坎革維安？
所以上面貼心的一直保有他的標記，以方便下一次直接指名召喚。
而此時，這個標記突然有反應了。
李維聯想到今天分別來自霍茲和蓓絲特娜那邊的彙報，當即樂了：
「坎革維安啊坎革維安，多年不見，別的不知道，膽子倒是見長嘛，該給你一個怎樣的驚喜呢？嗯？」
......
渾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龍盯上的坎革維安，正志得意滿的從北地聯合開發銀行米納斯提里斯總行的大門擠出。
望着前方依舊人滿為患的大街和湛藍的晴空，雖然存款被清空的感覺讓他在總有種在果奔的錯覺，但只要一想到自己存夠五十年定期后就能夠獲得接近11倍的『巨額收益』，讓媽媽對自己的理財手段刮目相看時，就覺得自己的龍生一片無悔。
即便自己所有的存款加起來，也只有可憐的兩百七十二枚卓爾金幣...
但這真不能怪他無能，他曾經在幽暗地域『創業』時也闊過，滿滿一巢穴的財寶呢！誰能想到好死不死的接連兩次撞上那頭災星呢。
他沉睡前的最後一點財寶，幾乎都用來祈求提亞瑪特的神恩來給自己治療難言之隱了...
那可是治療神恩中僅次於骨科、牙科、眼科、醫美整形的昂貴項目...幾乎是五色龍們的共識了。
就這兩百多枚金幣，還是他找自己老媽借錢時藏下來的私巢錢...
只是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攢了上百年的金幣都存進了提比利烏斯那個混蛋開設的銀行機構里，就隱隱有些生理上的不適...
但為了那承諾的收益保障，他坎革維安忍了...
這大半輩子的經歷至少讓他明白了一件事情，他身上攢不住錢...
每當攢出好不容易剛夠鋪床的財寶，就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返貧。
既然如此，也許那筆錢放在銀行里，未來能給他一個驚喜...吧。
可就在他捧著那張銀行存單一邊幻想着半個世紀后的美好生活一邊尋找著卓爾龍納烏莉姆的身影時，就突然發現自己身前的影子突然被兩座大山般的陰影所籠罩了下來。
與此同時，兩隻如鉗子般的大手搭在了他柔弱的肩膀上。
「幽燼城的坎革維安？」
柔弱的坎革維安頓時泄殖腔一緊，堆起一個難看的笑容扭過頭對着身後的牛頭人和另一名盾戰士道：
「兩位老哥...你們認錯龍了吧？」
他本能的想要開溜，就發現肩膀上的兩隻大手就跟巨龍的爪子似的，將卓爾形態的他壓制的動彈不能。
這讓原本都已經做好了心理重建工作的坎革維安如喪考妣：
自己打不過那三個傳奇也就算了...怎麼這兩個還沒到傳奇的牛頭人和人類戰士，力量也這麼誇張的嗎！！
「看來就是你了，跟我們走一趟吧！」
說着就在眾人側目中，將一臉懵逼的坎革維安給拖上了蒸汽機車。
啵。
坎革維安手中的存單掙扎中脫手飛出...隨風飄蕩而去...
「等等！停車！
「我的存單！
「我的存單被風吹走了！
「我的存單！我僅存的財寶啊！！！
「不！！！！」
看着這隻卓爾『黑龍』腦殼飆血，狀若瘋狂，牛頭人雷恩和斯嘉德也是面面相覷，然後聳了聳肩。
一刻鐘后。
雙眼空洞彷彿只剩下驅殼的坎革維安被帶到了第七城議事廳，帶到了高台的王座之前。
「冕下，您要的龍已經給您帶到，另外這是從他身上搜出的東西。」
「都退下吧。」
「是！」
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坎革維安緩緩抬起頭來，就看到那尊巨人般的王座上，一頭銀龍如同人類那樣懶散的半卧在王座上，正用一隻爪子撐著腦袋，用一種似笑非笑的目光打量著這位幼年時的自己，本能的就有些畏縮起來。
那個宛如噩夢般的身影卻沒有第一時間跟他問話，而是一陣風憑空出現捲起那三隻他從母親寶庫中取出的魔法物品。
坎革維安當即就急了，伸出手發出哭腔：
「能不能還給我...那是我僅存的財寶了...
「我不玩了...」
可對方卻沒有理會他，而像是在魔法物品上解開了某種封印，竟是彈出了一封他完全沒有發現過的信件。
那頭銀龍似乎也因為信件上的內容有些意外。
接着就聽到宛若雷鳴般的聲音回蕩在大殿之中：
「抱歉，坎革維安，這三件寶具恐怕並不屬於你，而是我的。」
坎革維安急了:「怎麼可能！那明明是臨走前，母親讓我親自取出的！」
李維卻是將那封信件直接擲向坎革維安，似笑非笑道：
「不錯，正是你母親薩維薇安讓你親自帶給我的...賀禮。
「看在你母親一片『誠意』的份上，我就勉強收下了。
「菲舍。」
「在。」紅袍法師自陰影中走出。
「從今日起，恢復與幽燼城的貿易線路，稅率照舊。」
「遵從您的意志。」菲舍頷首告退。
接着李維的目光落在一臉懵逼的坎革維安臉上：
「至於你，從今天開始...就是幽燼城的質子了。
「可別辜負了你母親的一番用心良苦啊。
「坎革維安。」
坎革維安緩緩拾起那份由魔法書寫的信件...
那是母親的字跡沒錯。
可字裏行間...都是謙卑。
只希望澤蘭迪亞能夠不計前嫌，重啟對幽燼城的貿易線路。
為了表明幽燼城的誠意。
薩維薇安第十四位子嗣，出使米納斯提里斯。
甘當質子...
五十年。
那一瞬間。
坎革維安無聲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