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 阿爾泰斯是位好王子
提凡頓城。
它是科米爾境內三條穿越風暴號角山脈通道中最重要的一座邊境城市，同時由於其西扼艾諾克奧大沙漠，東邊則是通往科曼索的山脈隘口，是以在科米爾一直有着極其重要的軍事意義。
科曼索的精靈們與科米爾倒是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可這三十年來，據說北地澤蘭迪亞聯合銀月聯邦卻是一直致力於向艾諾奧克大沙漠的擴張。
在一幫來自月影群島德魯伊們日以繼夜的植樹造林行動下，如今的艾諾克奧大沙漠西北角已然完全面目全非，綠色的仙人掌林和明黃的番杏樹海已經逼近了立石平原和黑路。
一開始科米爾人得知這番情報時，並不認為此舉會對他們產生什麼影響，甚至有嘲笑北地人愚蠢的，也有讚歎他們如此持之以恆的。
還有人開玩笑若是北地人將艾諾克奧大沙漠變成林海的話，那樣他們就不用成天去和科曼索的精靈們因為砍伐問題而扯皮了。
在他們的印象與觀感中，北地人並不在他們的威脅名單內，因為在科米爾人的認知中，即便是最繁華的汲水城，也不過擁有六十萬人口。
而他們科米爾王國可是有着千年悠久的歷史與傳統，根據最近一次的人口戶籍統計，他們王國可是有着一千一百三十六萬人口！
在一些科米爾貴族眼中，他們其實已經和歷史中那些著名的帝國沒什麼太大區別了。
但十多年後，當他們發現自己的北方邊境竟然開始出現了獸人部落的蹤跡時，那些嘲笑者就再也笑不出來了，而之前的讚歎，也紛紛變成了怒罵與詛咒。
接連被北地人摁在地上揍了十多年的獸人部落終於受不了了，開始陸續有獸人部族被迫向沙漠以南遷徙...
有些甚至直接流竄進了科米爾北方的風暴號角山脈內，從而對科米爾王國的北方造成了威脅。
其中又以一群綠色皮膚的獸人最具侵略性，同時也是這幾年北境衛兵們傷亡的罪魁禍首。
如果放在幾年前，駐守提凡頓城的任務，一定會是貴族們爭相推諉的苦差事。
畢竟北地獸人們普遍健碩有力，野蠻而殘暴，若是小股部隊在荒野驟然遭遇，人類與獸人的戰損往往高達3比1、甚至是5比1。
但自從墜星海沿岸，尤其是桑比亞的亡靈天災爆發后，戍衛北境反而成了軍官們眼中的『好差事』...
相比起面對那殺之不盡的亡者，戰士們反而寧願去與那些有血有肉有情緒的獸人們戰鬥搏殺。
可此時身為提凡頓駐軍統帥阿爾泰斯卻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如果給他選擇的機會，他更希望回到南方，將那些進犯國境的亡靈們都以聖光將其凈化！
「父親！你為什麼不願意相信我！如果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就快成功了的！」阿爾泰斯一拳砸在提凡頓的女牆上滿是不甘的自語道。
一旁的法師蘇薩爾勸慰道：
「阿爾泰斯殿下，國王陛下並不是不相信您，而是憂慮您的安危。
「南方的災情，您的老師柏達斯·科瑞斯閣下會一定會解決掉那些該死的亡靈的。
「您積累的功勛已經夠多了，您在科米爾的聲望更是無人可比，您就歇一歇吧，不必太過勉強自己...」
可阿爾泰斯聞言不但沒有絲毫放鬆下來，反而回首怒視着法師質問道：
「那按照你的意思，就是身為科米爾儲君的我，就只要像個木偶一樣，在各個軍制中輪值鍍金？
「接受你們將前線那些戰士浴血搏殺得來的戰績功勛全都安在我的頭上？
「然後向那些民眾大肆宣揚我的神力天授和無畏英勇？
「最後在父親的生命走向終點前，為我戴上王冠，心安理得的沐浴山呼？」
蘇薩爾法師聽着這番話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內心更是瘋狂腹誹著：
『可不就是嘛！你知道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夢幻待遇嗎？老老實實的按部就班難道就不好嗎？
『為什麼就非要學着像那些沒背景的泥腿子們一樣在前線身先士卒，浴血拚殺呢！
『你知道每當那時有多少人像我一樣心裏捏著把汗嘛！』
但即便內心戲豐富至極，蘇薩爾法師也不敢將這番話說的這麼直接，前提是他不想繼續在宮廷法師這個位置上繼續幹下去了，他還指望着這位王子繼位后，自己也跟着繼承柏達斯·科瑞斯大法師的位置呢。
不過即便是覺得這位王子過於矯情，
他深吸口氣，只好繼續正色勸慰道：
「阿爾泰斯殿下，請容許我的冒犯，每個人天生就有自己的角色與位置，在享受那份權益的同時，並承擔起相應的責任。
「您身為科米爾的儲君，您最大的要務，就是務必保證自身的安危，這可是關係到科米爾王國綿延千年的國運啊。
「我想，這也是科米爾萬千民眾共同的祈願與想法。
「殿下，回城裏歇會兒吧，您看上去有些睏倦了...
「也許睡上一覺，你心理會覺得舒服一些。」
若是放在往常，阿爾泰斯也就長嘆一聲聽之任之了，可是今天的他，情緒卻是顯得格外極端，面露痛苦的低吼道：
「我也想睡上一個好覺，可是每當閉上眼睛，映入眼帘的畫面，就是宮殿與城池在火焰中熊熊燃燒，萬千民眾在烈火中絕望哀嚎...
「而我...卻什麼也做不了，不...夢境中的我，就那麼無動於衷的看着他們被屠殺，被踐踏，化作滿地的屍體，又經歷死亡的輪迴重新站起...
「為什麼會這樣！
「這樣軟弱無能、冷酷無情的我！根本就不配擔當科米爾王國的儲君！更沒有資格從父親手中接過王國的權柄！
「聖光啊！我...這究竟是怎麼了...
頭一次看到阿爾泰斯如此失態的蘇薩爾法師頓時也慌了，一邊快速掃了一眼兩側目不斜視卻依舊忍不住露出異色的衛兵們，給了一個警告的神色。
一邊扶著阿爾泰斯就要回到城內，同時口中不停安撫著：
「殿下！那只是個夢，也不要如此妄自菲薄，您可是科米爾王國千年來最聰慧最有天賦也最具聲望的王子了！
「就連國王陛下也曾說過，科米爾在您的手中，一定會走向輝煌。
「這樣的您，怎麼會軟弱無能、冷酷無情呢？」
看着陷入自責與痛苦中的阿爾泰斯，亦侍亦友的蘇薩爾法師也有些揪心。
在他的眼中，阿爾泰斯殿下待人寬厚、為人熱情、可以說是再完美不過的王子了！
可此時卻又有些莫名的不安...
身為科米爾王庭的宮廷法師，他還是知道一些關於王室的隱秘事迹。
其中就有關於阿爾泰斯殿下夢境的傳言...
當年尚且年幼的他就曾說夢到過亡者重臨大地、獸人屠戮民眾，惡魔行走人間的畫面，甚至一度有人認為王子被惡魔附身了。
不過更多人將這當做孩童的妄言，可當幾年後墜星海沿岸開始爆發瘟疫，出現行屍后，當十多年後北境出現綠皮獸人後...就再沒人能笑的出來了。
這樣近乎預言的事迹，蘇薩爾法師在一本耐瑟瑞爾的回憶錄中看見過...
當年耐瑟瑞爾的黃金年代時，那位被視作有史以來最傑出的奧術天才，塞汶頓議會未來的掌舵人，很可能將超越伊奧勒姆的大奧術師———卡爾薩斯。
他在童年時，也飽受過這種夢魘的折磨。
後來的一些法師通過有限的樣本得出猜測，應該是這些『天才們』過強的感知窺見到了時光洪流的一角。
但時光的洪流也有着無數的流向，有時候你看到的，很大程度上也不一定會發生，這也是絕大多數那些荒誕預言的來源。
蘇薩爾法師也只好用這樣的說法來安慰自己。
至少...惡魔大軍總不可能出現在主物質位面不是？
可就在兩人即將離開城牆進入城內時，卻是獅鷲的振翅聲傳來，就看到一名滿頭大汗的獅鷲騎士聲嘶力竭的報告道：
「阿爾泰斯殿下！東北方向發現大股流亡精靈和谷地人！
「在他們身後，還發現了尾隨追擊的...
「惡魔大軍！」
「你說什麼？」蘇薩爾法師目眥欲裂，不可置信的回首問道。
那名傳訊兵似乎被他的猙獰神情嚇到了，快速的重複了一遍。
「那數量呢...」蘇薩爾法師咽喉有些乾澀的問。
「無窮無盡...」
那名傳訊兵垂下了頭，然後問：
「而且，難民實在太多了...我們，該怎麼辦？」
在後方的半精靈遊俠們和惡魔更是幾乎混雜廝殺在一起，如果冒然救援的話，他們防禦的難度會呈幾何上升。
而阿爾泰斯卻反而像是恢復了正常，他雙手撐著冰冷的女牆，望着城外荒野衝天而起的一柱柱狼煙，目光深沉道：
「傳令下去！
「讓王都調動一切可支援的力量，馳援提凡頓城！」
說道這裏他頓了頓：
「開門！準備接應我們的盟軍！」
阿爾泰斯將盟軍這個詞眼咬的死死的...
像是在迎接...
屬於自己的命運一樣。
PS：突然就降溫了...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