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三章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希爾維的時光之心】：這曾是希爾維唯一猶豫過要不要傳承給你的天賦。
想要渴求最完美的結局，就要為此踏過最殘酷的煉獄...
......
在李維醒來的第一時間，這個已經好久沒有出現在過的信息於他的思維中一閃而過。
如果不是這次於傳承空間中夢見希爾維的那些碎片式的記憶畫面，李維估計都快要忘記希爾維藉助塔瑪拉的神力交託給他的這個『金手指』了。
只不過李維的注意僅僅只在其上停留了片刻，就轉移到了現實。
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希望，自己永遠不要用上這個能力。
正如塔瑪拉女士對其的描述那樣：
想要渴求最完美的結局，就要為此...踏過最殘酷的煉獄...
他簡直難以想像，希爾維究竟憑藉着怎樣強大的意志，才能夠...無數次經歷那樣殘酷可怕的結局，依舊能夠保持着理智的自我。
因為某種意義上，希爾維已經為他當初對布萊德提出的猜想，做出了近乎完美的解答：
即在這個多元宇宙有多少種可能性，就會存在多少個平行時空的世界，而它們之間，似乎又存在着李維依舊沒能徹底理解的相互影響。
這也意味着，她所趟過的那些時空，那些曾經發生過的慘劇，都是真實不虛的。
而虛空星神墨菲特蘭應該還未能掌控這種權能，但他卻在利用自己身為虛空生物的特殊性，一步步的蠶食著這些可能。
也許到了最後，這個世界的所有生物，便只能絕望的迎接毀滅和一片荒蕪，在劫難逃。
又或者，一旦讓他成功吞噬掉這個有些特殊的希爾維...
等等...如今他也復刻了希爾維的這個天賦能力，那豈不是意味着...
就在李維的思緒忽然變得有些凝重時，希爾維那完全出乎他預料之外的可愛反應，卻是瞬間將李維從這些思緒中徹底拉回了現實。
在他的過往印象中，至少在他窺見的那些記憶片段中，希爾維這頭小母龍一直都是獨立自主睿智而強勢的形象，甚至在面對她那個不成器的便宜紅龍弟弟時，簡直堪稱禁慾系的女王范。
而此刻對方這般迷你的形象配上那慌得不行的模樣，簡直讓李維瞬間猛龍心炸裂，本能的就想掏出記憶水晶記下這個註定要載入希爾維黑歷史的懵逼瞬間。
可就在這時，那幾頭比希爾維先破殼的小銀龍剛吃完自己的蛋殼，就無比親昵的竄了過來。
其中一隻雌性順着他的尾巴爬到了他的肩膀不停的蹭着他的脖頸，另一隻雄性更是頑皮的順着他的胳膊爬到了他的腦殼上，用剛長出的爪子刺啦著李維的鱗片，刮的火花四濺。
李維依稀記得他們先前喊出的名字，大姐似乎叫尤菲克希亞，老二叫拉佐爾來着。
即便是兩隻沒有什麼理智的龍獸也憑藉着本性咬着李維的爪子和尾巴。
李維滿臉溫柔的看着這群萌物，那種感覺，就像他上輩子剛領回屎球、卡卡、莉莉這雪橇三傻還有肉夾饃那隻傻貓時的境況，滿是猛男的歡喜。
於是在面對希爾維的質問時，李維當即一爪托著只龍獸，頭頂着希爾維的哥哥姐姐，扭頭邪魅一笑，反問道：
「你剛剛叫我什麼來着？風有點大，我有點沒聽清...」
「吼...爸爸爸爸，我餓。」
兩個不知龍間邪惡的哥哥姐姐已經帶頭做了帶路黨。
「吼吼！」兩隻獸親也湊起了熱鬧。
希爾維望着這原本應該很有愛的一幕，聽着李維那賤兮兮的反問，只覺得眼前一黑...
與此同時，一股無名的怒火於這隻『雛龍』的思維中積蓄著。
「李維...我...」
就在怒氣槽爆棚的希爾維準備親手打死這個『不孝子』清理門戶時...
盹。
就像是什麼東西掉落在地的聲音，希爾維默然回首，就看到自己記憶中熟悉的那位年輕的父親如同雕像般立在洞口，一時間也愣住了，似乎搞不清這究竟是什麼情況了。
而歌德則愣愣的看着自己一群在喊頭『外鄉龍』做爸爸的『溫馨畫面』，口中銜著的肉當即落在地上，兩泡熱淚當即就在眼眶中打轉...
星界雖然不用吃東西也能活下去，但物質依舊是守恆的，雛龍破殼而出本能的飢餓依舊會讓他們想要迫切的吃些東西，以維持發育。
但微光之城內的食物來源卻極為有限，除了岩壁上種植的蘑菇，就只有來自外界誤入浮空山脈又被灰騎士們狩獵帶回的獵物，而這些獵物大部分都會被用來維持塔瑪拉女士的生育。
所以城內的食物一直極為有限而寶貴，同時這也是永恆之地的銀龍體型大多瘦小的原因。
即便是像歌德這樣的新婚夫婦，也要在子嗣即將破殼時，才能去廣場排隊申領由市政發放的育兒食物。
天可憐見，他和托利斯塔娜也計算了一番孩子們可能破殼的日子，並於一大早就去申領食物...
就為了孩子們在破殼出生后能夠吃上一頓飽的...然後開心的叫自己一聲爸爸...
那一定是他龍生中最幸福的高光一刻。
可他歌德...終究還是回來晚了一步啊！！！
就在這頭兢兢業業的雄龍想要嚎啕大哭時，身後卻是傳來托利斯塔娜有些不耐的聲音：
「哎呀！孩子們都出生了，你還擋洞口做什麼，快去把肉給分了。」
「噢...」
歌德當即強忍着心中的哀痛，重新拾起不知名的肉塊，垂著腦袋和尾巴擠進了巢穴，瞪了一眼自知心虛滿臉訕笑的李維一眼，這才對着雛龍們開口道：
「好孩子們，我才是你們的爸爸啊...快過來吃飯了。」
托利斯塔娜卻是已經迫不及待的撲了進來，用龍吻蹭了蹭面色嚴肅似在沉思的希爾維，又抱起李維腦袋上的兩隻哥哥姐姐，先是喜不自勝的伸出翅膀拍了拍李維道：
「提比利烏斯，辛苦你啦，還好有你在，要不然孩子們一出生就看不見長輩，那可該多可憐無助啊。」
接着又扭頭對神情有些低落的丈夫道：
「歌德，快看我們最小的希爾維，她似乎在思考問題呢，哇，好可愛，她以後一定很聰明呢，是吧，提比利烏斯？」
尤菲克希亞和拉佐爾當即也有些懵逼了，一會兒看看滿臉苦大仇深的歌德，一會兒看着面前『笑容和藹』的李維，似乎剛出生有限的智力並不足以讓他們判斷眼下究竟是個什麼狀況。
難道...他們其實有兩個爸爸？
「是啊是啊，希爾維可聰明著呢。」
李維一邊滿口應和著，一邊面對希爾維瞬間強勢起來的氣場，心中卻隱隱有些慌。
那種威懾力，就像是經歷過無數次時光的輪轉，在一次次慘痛的『棍棒教育』下，已經深入DNA的肌肉記憶。
「爸爸，媽媽，希爾維，餓。」
另一邊的希爾維卻是已經選擇了直接無視他，而是佯作乖巧的蹭了蹭歌德，又蹭了蹭母愛爆棚的托利斯塔娜。
「噢，希爾維！塔娜你看到了嗎？她居然剛出生就會喊我爸爸了，啊，孩子，快吃，這是你的。」
歌德瞬間宛如得到救贖，整頭龍都支楞了起來，滿臉興奮狂喜的望着妻子。
「她不也喊我媽媽了嗎？」
托利斯塔娜卻是翻了個白眼，滿心享受着此刻的歡喜。
而有了希爾維的帶頭，在食物的誘惑下，原本圍在李維身邊的雛龍們當即跑了個精光，全跑到歌德身畔去了。
「希爾維，說起來，你還得喊我一聲教...父呢？」李維依舊沒忍住作死道。
可李維的話才剛說道『教』字，原本還一副乖巧模樣的希爾維就朝他甩來了一個犀利的眸光，讓他的話當即一滯。
可待凝神望去，她又成了那個最會撒嬌又最懂事給哥哥姐姐禮讓食物的乖乖雛龍。
就在李維還以為這是自己的錯覺時，思維中就傳來希爾維那宛如女王般強勢的聲線：
「給我一個解釋。」
「哈？」李維還在想着整理思緒，該怎麼跟對方解釋時，這位依舊端着他教母範的小母龍就不吝威脅道：
「裝什麼傻，信不信我現在就回到過去，然後把你的蛋給敲碎。」
即便李維知道對方指的是哪顆蛋，依舊忍不住下面一涼，鱗都炸開了：
「卧槽！大姐，你要不要這麼狠？」
「你叫我什麼？」
希爾維的聲音當即宛如冷獄深淵般寒冷。
「...希爾維，別這麼急嘛，你總得給我點總結話語的時間吧。」
李維猶豫了會兒，堅決執行自己不能矮對方一個輩分的立場。
「你覺得我們還有多少時間可以用來...」
希爾維似乎也接受了這種『平起平坐』的妥協，可她的聲音聽起來卻有種莫名的緊迫感，可是說到一半，她就突然頓住，然後有些疑惑的追問道：
「等等...為什麼這一次，浩劫還沒任何降臨的跡象...
「你來這裏後到底都做了些什麼？」
李維當即就想反懟一句『大姐！你現在才發現這狀況嗎？』，不過為了自己於過去的龍蛋着想，還是佯作謙遜的模樣。
「其實也沒什麼...」然後將他來到永恆之地后所做的一切娓娓道來。
希爾維在聽到前面李維阻止了耐瑟瑞爾人與族人們的紛爭，並將一節秩序權杖交給他們時，似乎也沒有太多意外的神色，唯有在聽到李維這些年居然在暗中慫恿她父親怎麼追母龍，啊不，追托利斯塔娜並傳授技巧時，神色終於止不住的開始變得奇怪起來，道：
「也就是說，因為你的介入，加速了我父母的戀情進度和婚期的到來...進而讓我提早了幾十年出生了嗎？」
也直到這時，她終於察覺到先前的重重違和感從何而來了...
她父母...都還太年輕了...
不知道為什麼，即便這客觀上的確幫了她一個大忙，但她依舊很有一種痛扁眼前這頭銀龍一頓的衝動。
同樣察覺到這股危險氣息的李維當即就覺得自己的腦門兒上浮現出一個血色的『危』字，趕緊滿臉認真道：
「也許還有一個原因。」
希爾維：「什麼？」
「因為我的存在。」李維仰首，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
正於歌德夫婦滿眼自豪的目光中趴在肉排上用乳牙不住撕咬着希爾維終於沒忍住瞪了他一眼，猶如護食的野貓。
那目光就彷彿在說：『哪次你這個蠢貨不在，結果儘是添亂』。
李維：「你還別不信，你再回憶下，艾歐留下的箴言是怎麼描述我的？」
「孕育於...虛空中的秩序之音？」
希爾維似乎有些不太願意用這麼『中二』的言論來襯托對方的特殊。
同時她似乎，終於察覺到自己當年繞了什麼彎路了...
「你看這不就對了。」
李維對着在父母前裝乖巧的希爾維眨了眨眼睛，繼續通過心靈鏈接道：
「而孕育...也是需要養分的，而這個養分，應該就是龍神聖骸那都快要溢出來的虛空原始熵力了。
「這也是為什麼你一帶着我跑路，我就總是掛掉了原因所在了。
「你把我臍帶都給扯斷了，讓我怎麼活...
「不對，這麼一形容，怎麼搞的墨菲特蘭跟我媽似的，干！」李維當即也被自己的比喻給噁心到了。
「你...都知道了？」
希爾維的聲音忽然變低了下去，連原本咀嚼的動作都變慢了起來，似乎變得有些忸怩不自然起來。
「啊...」
李維似乎還沒察覺到她的異樣，繼續邀功道：
「但你想想，一個滿心正能量心懷世界只想向蒼天再借五萬年的我，和一個成天只想着，啊，讓這個操蛋的世界跟悲慘的我一同毀滅吧的我有什麼不同呢？」
眼見希爾維繼續保持沉默，李維自問自答道：
「前者當然是當個來者不拒有啥吃啥的乾飯龍了，後者嘛...」
「直接絕食了？」
眼見希爾維終於配合了一回，李維笑了笑道：
「是啊，然後那個在四次元迷宮中如同氣球般不斷膨脹又無處釋放的虛空雜種，就嗙的一聲...
「原地爆炸了...」
希爾維當即陷入了沉思，良久，才開口道：
「那也就是說，只要你一直呆在這裏...」
希爾維剛有了些瞎想，就被李維打斷道：
「抱歉，你說的那種情況是不可能的。」
希爾維面色當即一黯。
他們都明白，就算李維犧牲了自由，和當年的艾歐一樣默默守望着這個災禍之源。
但隨着時間的推移，李維遲早也會步入艾歐的後塵。
更何況，在他所處的世界，北地還有個這玩意兒呢。
「這場跨越了幾萬年的悲劇，終究...是要有人來做個了結的。」
「是啊...而我，也為此而來。」希爾維有些唏噓道。
「我們該怎麼做？」李維問。
『我們...嗎？』
希爾維肉也不吃了，目光忽然變得有些呆然。
這一刻，她彷彿又回憶起了那個於深淵旁對着她發出絕望控訴的傢伙...
她明明都已經做好了...獨自解決這一切的準備的。
雖然那個計劃...一定損失慘重，且希望渺茫。
李維和希爾維之間的眼神交流雖然細微，但又怎麼逃得過身為父母的眼睛。
托利斯塔娜和歌德當即默默的對視了一眼。
而歌德的一顆心更是拔涼拔涼的...
「那當然了，這一次，絕不會再讓你一頭龍，獨自面對一切的。
「萬事有我。」李維斬釘截鐵道。
「謝謝...謝謝你...李維。」
希爾維似乎也有些感動了。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誰讓我是你的教父呢？」
李維當即仰首俯視着跟貓仔似的希爾維，悠悠道：
「看在這孵蛋之恩的份上...
「來，叫聲爸爸來聽聽。」
咔嚓。
原本滿心歡喜看着孩子們吃飯的托利斯塔娜夫婦，就愕然看到自家的希爾維怎麼突然就消失在了原地，然後憑空出現在了李維的腦袋上方，一口咬了下去。
堪比合金的鱗片應聲而碎...
噗嗤。
出血量超大！
「啊！！！
「希爾維，撒口！
「你是屬狗的嗎？！」李維吃痛的抱着腦袋哀嚎道。
「唔！唔！！！」
PS：卷九完。
第十卷：【銀龍的星辰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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